“小瓷姐?小瓷姐你不能睡!”
見小瓷突然耷拉下腦袋,仙仙連忙雙手捧起她的臉,邊說邊摟緊了她,“我們這樣抱在一起就不會冷了,你千萬不能睡啊小瓷姐,你一定要撐住!對了,我們來聊天,講講話就不會困了。”
“你想聽我說什麼?”
“什麼都行!”
聽到小瓷的聲音裡已經出現了顫音,老嶽等人的眉間也都出現了凝重的不安。
“沒死也快被你給勒死啦。”小瓷慢慢掙開仙仙緊緊環繞在自己身上的雙手,然後用力從脖子上扯下吊墜遞給她說,“這塊晶石是師哥送我的,我戴了三年了,每次執行任務都能化險爲夷。但這次好像運氣差了點,你幫我給小丫頭戴上。如果你們遇到我師哥,見物如見人,他會替我來繼續保護你們的,咳咳……”
“我不要!小瓷姐姐,我不要別人保護……”似月雖然年幼,但完全看得懂眼前的狀況,眼淚順着溼漉漉的睫毛往下流。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還沒有帶着我們去找你師哥,還沒有完成保護老嶽去科研基地的任務,你怎麼可以撒手不管了!”
原本以爲喝了似月的血就會沒事了,但見小瓷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仙仙剛懸下去的心又陡然提了起來。
“哭什麼呀?要是有用的話我早就陪你們一起哭了。你聽我說仙仙,我能感受到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快鬆手,帶着似月離我遠點。”小瓷一邊扒開仙仙抱着自己手,一邊轉頭對布魯說道,“喂,你不是一直覺得我不是什麼好人麼?現在機會來了,拿槍崩了我。”
雖然一直對小瓷懷有敵意,但現在看着她病怏怏的模樣,布魯再也狠不下心來,低着頭把槍藏到了身後。
“罷了罷了。”見幾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小瓷掙扎着站了起來,“就不讓你們當壞人了,我知道你們下不去手,把槍給我,然後你們離開這該幹嘛幹嘛去,剩下的我自己來解決。”
“不,布魯你不要給她!”
仙仙連忙爬起來,伸開雙手橫在兩人中間,淚眼婆娑地看着小瓷。
“如果你敢變成喪屍,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但你並不準備這麼幹,不是麼?”布魯說完把槍丟給老嶽,走上前打算扶住小瓷。
“好啊,那如果我有幸熬過去了,咱們以後就好好相處,再也不要……”
小瓷話還沒說完,幾人就看到她靠着牆的身體慢慢下滑,直到跌坐在地上,頭垂在胸前沒了動靜。
“趙警官!”“小瓷姐姐!”
氣氛隨着小瓷的倒地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幾人連忙衝向前,但無論他們怎麼叫喚,小瓷始終沒有反應,連呼吸也逐漸弱了下來。
“胖子,帶她們走!”
老嶽半跪在小瓷面前,握槍對準了她的腦袋,因爲太過緊張,額頭的汗順着他眼角的皺紋流進眼裡,讓原本就翻騰的情緒又多了一份焦躁。
“明明還有心跳和呼吸的,小瓷姐你快醒醒啊!”仙仙拼命地搖着小瓷的雙手,但仍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愣着幹嘛,帶她們走啊!”
老嶽轉頭對胖子吼道,話音剛落,他舉槍的手突然被按了下去,緊接着,幾人就看到小瓷慢慢地擡起了頭,臉上掛着一絲陰森而又邪魅的冷笑。
人在過於恐懼的時候,大腦會變成一片空白,老嶽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慢慢挺直身子的小瓷。
幾秒後,小瓷突然憋不住笑了出來,“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慫樣,讓你們走還不肯,我要是真的變成喪屍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活!”
見小瓷仍然能說能笑,老嶽丟下槍一把抹掉額頭的冷汗,癱坐在地上長吁了一口氣,也跟着傻笑了起來。
“我真想親你一口,不過你的臉真的好髒!”仙仙又是哭又是笑地幫小瓷擦着臉。
“我不嫌棄,我不嫌棄。”胖子在一旁嘿嘿笑道。
見布魯瞪了自己一眼,胖子一把拉過她就親上了去,還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我說我不嫌棄你髒兮兮的像個泥鰍。”
“惡不噁心啊你?”布魯連忙推開胖子,臉上泛起一陣桃紅。
嬉笑過後,仙仙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小瓷的傷口,仍然還是黑紫黑紫的,她眉頭再次緊蹙起來,“你覺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疼得要命。”小瓷邊說邊換了個坐姿,“不過這也是好事,說明我身體還有知覺。你離我這麼近,小心我屍變後第一個就啃你!”
“屍變個錘子啊!”
一旁的胖子和老嶽一直都在留意小瓷,他們發現一個特別值得高興的細節,就是她胳膊上的血筋都已經消退了。
“耶!我就說一定會沒事的!”仙仙雀躍起來,開心地想抱住小瓷,但又怕弄疼她,於是摟緊了一旁的似月。
見大家都開心地笑着,似月也知道已經沒事了,她伏在小瓷胸前撒嬌道,“小瓷姐姐,是你說要把這個項鍊送給我的,等你帶我逃出去了我再還給你,不然我怕你又要丟下我偷偷跑了。”
“怎麼會呢?來,我給你戴上。”
小瓷已經忘了有多少年沒有這般動過感情了,看着眼前的這幾個人,就彷彿正置身在一團溫水中,整個人都被一種看不見的柔軟縈繞着,她幫似月理了理裙襬,輕聲說道,“真好看。”
“對不起。”布魯突然毫無徵兆地給小瓷鞠了一躬,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漂亮的女孩子總要承擔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其中包括了我對你的嫉妒和胡亂猜忌,我爲自己的魯莽道歉。”
“道什麼歉啊,女孩子之間的玩鬧罷了,你可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能活下來,咱們就和睦相處。”
“嗯!”布魯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看這多好啊,一家人沒有隔夜仇。現在川爺四眼都已經沒了,就剩下我們這幾個人了,更要好好團結起來。”
經胖子這麼一說,小瓷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連忙扶着仙仙站了起來,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向院子。衆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連忙跟着走了進去。
“果然不在了!”
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小瓷轉頭問向不明所以的幾人,“四眼是你們什麼人?”
“好兄弟啊!”胖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有什麼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你明說就是了。”見小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老嶽上前說道。
“好,但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成立。在暴亂分子追出來的時候,四眼替我擋住了一發子彈,並隨手把我推了出去。那灘血水是四眼留下的,從那到門外,接近三米的距離,一般人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並且他推我的姿勢和力道,幾乎和黑衣人無異。更說不通的是,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亂槍掃死的,現在除了外面一堆喪屍,卻不見他的蹤影。清城的喪屍是因爲病毒入侵,他又恰好是生化學家,你們說這場災難會不會跟他有關?”
“我就說怎麼近一個月都覺得四眼怪怪的,感情這些年我們真的是在與虎謀早餐啊!”
胖子憤然說着,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一邊撓頭一邊看向衆人,“也不能夠啊,先不說四眼有沒有能力搞出病毒,他也沒理由這麼做啊,我們免費爲他提供衣食住行,沒恩情也有苦勞吧,無仇無怨的,也不至於巴不得讓我們死嘍?再說我們也不是認識他一天兩天了。”
“科研工作沒有進展是因爲科研隊無端死於毒氣對麼?”
見小瓷點了點頭,老嶽繼續說道,“四眼也參與了這次研究。”
“哦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但他並沒有跟我們說科研隊淪陷的事情的,好像是什麼……因爲設備不夠先進,暫時撤出了清城。”胖子補充道。
“越來越有意思了。”小瓷意味深長地點頭笑道。
“哎老嶽你倒是說說話啊!”見大家都若有所思地沉默起來,胖子有些沉不住氣了。
老嶽沒有搭胖子的話茬,他眉頭緊鎖着陷入思考中,除了這一矛盾點,仔細縷縷會發現四眼確實存在很多值得揣度的地方。
喪屍爆發的當晚,他沒有去寵物店是不是真的因爲遇到了喪屍?秋水電腦裡的一串數字“4”又有什麼寓意?還有一開始似月爲什麼這麼怕他?這些都成了無從知曉的謎團。但胖子說的也不無道理,四眼性格溫軟,一直是有情必報、懂得感恩的人設,從大學認識到現在一直相處得很融洽。
“怎麼了?你也在懷疑四眼?”仙仙輕聲問道。
老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突然一陣風過,吹得巷內老樹“嘩嘩”作響,如同鬼魅的嚎哭,幾人心底都不自覺的泛起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