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初夜~

換上一身新衣,喝完了易安端上的醒酒湯,感覺頭腦稍稍醒了一些。

易安提醒我道:“小主人,不要讓王妃久等了。”

我點了點頭,起身向新房走去。

腳步輕浮地走出浴室的房門,外面已經是繁星滿天,剛纔還是喧囂一片的王府突然變得沉靜了下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空氣中帶着鮮花的淡淡清香,仰望薄雲輕籠的圓月,花好月圓,我和林楚兒的生活將從這吉日良辰的美麗之夜開始。夜晚神聖和靜謐,充滿着未知的神秘和驚喜,這一夜對我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成婚就標誌着我作爲一個男人的成熟,標誌着我將承擔起林楚兒未來生活的責任。

我在易安的扶持下走入新房,新房佈置得莊重華麗,氣派非凡,其中的一切佈置都專門由宮內負責禮儀的女官統領王府內的美婢,按照皇室禮儀精心佈置的,尚宮、尚寢帶着一羣青春秀麗的婢女佈設寢居的帷幔御幛,織錦繡緞,處處都洋溢着富麗、典雅和華貴的氣息。新房內,重茵鋪地,四周張設屏禪,華麗的宮燈在空中懸掛着,光彩奪目寶石閃爍,照耀得洞房紅彤彤的一片,紅帳帳幔上的百子圖流光異彩,生機勃勃,充滿生命的活力,象徵着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尚食女官帶着美婢擺好撰品:昔、姐、櫻、稻、果、宜酸等等種類紛繁的五穀雜糧,每一樣的食物上都擺好純金製成的匕奢。

林楚兒頭戴鳳冠,身穿霞帔,靜靜坐在喜牀之上,她已經在新房內等待了我很長時間。

我在女官的引導下搖搖晃晃來到鬆軟的喜牀上,和林楚兒相對而坐。我們在女官的引導下,先進行祭祀禮,分別將韭菠、播醛、乖、裸、稻、樑放入金制祭具的鬥中,敬告上蒼,讓請諸神和列祖列宗爲我們乾坤合晉的美滿婚姻祝福。

祭祀結束後,司飾恭敬地爲我們二人碰上柔軟的手巾,我和林楚兒接過手巾,擦淨雙手。

那尚食女官在我們面前跪倒,先品嚐進獻的食物,表明食物中沒有毒,然後再將清美的乖、腆脊親手授給我們食用。

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食三飯,這不過是一種象徵,林楚兒示意性地吃了一口,我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這時不知怎麼覺得飢餓異常,竟然幾口將那碗的腆脊吃了個一乾二淨。

尚食女官看得目瞪口呆,她壓根沒想到我能吃上這麼許多。我呵呵笑道:“本王……有些餓了……”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覺着頭腦越發昏沉起來。

兩位年輕美麗的尚食女官奉上熱水,盟手盟爵,爲我和林楚兒獻上兩份美酒,我餓林楚兒一身盛裝,又行完祭祀之後,再鄭重其事地行合香禮,這表示合二姓之好,上事宗廟,下繼後世,天地和合,四海同春,最後纔將和合酒飲下。

到這個時候,禮儀性的各種儀式纔算是告一段落,女官示意宮女撤去佳撰,我和林楚兒再宮女的引領下,分別到左右廂房中去掉莊重華貴的衣服,換上喜慶的常服。

尚寢女官合尚食女官帶着婢女向我們跪拜告退,掩上房門,給我和林楚兒留下了一個靜謐的空間。

我挑起蓋頭的一角,心中對這位即將成爲我妻子的林楚兒,不覺生出幾分期待。我聽到林楚兒輕柔大呼吸聲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此刻的心情定然變得異常緊張。

我慢慢地挑落蓋頭,紅色絲綢輕輕飄落在地上。我不由得驚歎林楚兒動人的眉毛,細長的秀眉下一雙明澈的雙瞳,宛若兩泓清澈的泉水,有如雕塑精品般的鼻樑下,是嬌柔潤澤的雙脣,脣形的弧度極美,脣角微微上翹,流露出幾分自信。這絕美的五官恰到好處地集合在了同一張清純脫俗的美面山,難怪當初歆德皇會產生將她納入後宮的想法。

當我們的目光相逢的時候,我卻沒有從林楚兒的美眸中感受到任何的柔情和期盼,一種難言的陌生感頓時拉遠了我們的之間的距離。

我想像中的林楚兒本應是一個溫柔可人,嬌羞無限的少女,可是我從她的目光中找到的只有冷靜和理智,不知怎麼,我忽然產生一個強烈的感覺,林楚兒並不想嫁給我。

林楚兒美的讓人窒息,卻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我望着她潔白無暇的俏臉,慢慢坐在喜牀對面的座椅上。

“你不開心?”我靜靜地問道。

林楚兒的表情冷漠而平靜:“楚兒沒有不開心。”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卻發現茶水已經幹了。

林楚兒默默地站起身來,爲我將茶杯添滿,然後重新回到喜牀上坐下。

我喝乾了茶杯,輕聲道:“你知不知道,從今晚開始我們便要終生相守在一起。”

林楚兒點了點頭,緩緩擡起纖手,解開吉服上的鈕釦。

我靜靜看着她的動作,忽然發現她的美目中閃爍着淚光,一顆晶瑩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緩緩地從俏臉上滑下。

不知爲什麼,酈姬的模樣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胤空!我恨你!”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緊緊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雙目的時候,林楚兒已經脫去了外衫,輕紗製成的內衣隱隱露出她雪白的冰肌玉膚,讓我更加的心動,只要我走過去就可以輕易的佔領她的嬌軀。

而我卻又看到了她的淚光。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站起身來,林楚兒的美眸中流露出一絲驚恐的目光,這目光宛如利箭般射中了我的內心,我強制壓制住內心的悲哀和憤怒,猛然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我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對林楚兒下手,這並非是因爲我人性中善良與自尊在作祟,而是我看到了林楚兒的目光。她的目光中充滿着一種說不出的絕望和悲涼,我彷彿看到了酈姬故事的重演,我無法說服自己繼續去面對她,在她的面前我忽然感到自己就像一個屠夫。

守在門外的美婢看到我出來都是一愣,她們又不敢過問,一個個膽戰心驚地垂下頭去,我怒吼道:“都在這裡幹什麼?給我滾!”

易安並沒有走遠,聽到動靜慌忙趕了過來,他示意那幫美婢退了下去,這才低聲道:“小主人爲何不回去休息?”

我冷冷道:“沒有心情!”

易安一時語塞,好半天才道:“可是今晚是……”

“我去書齋休息!”

來到書齋的門前,我鬱悶的心情絲毫未減,推門從櫥櫃中找出一罈美酒,拍開泥封對嘴喝了起來,火辣的酒水下肚,酒入愁腸愁更愁,我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憤怒並不是因爲林楚兒。酈姬已經成爲我內心中難解的情結,我開始反思,自己對待她是不是太過殘酷?對燕琳、慧喬、思綺,甚至對幾次害我的晶後我都甘願冒險付出,唯獨對酈姬從未有過任何的回報。

酈姬的命運比起她們任何一個都要可悲,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爲了我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而我又爲她做過什麼?甚至在離開大秦之前,連一句安慰她的話都沒有,我是不是太過殘酷?

從林楚兒的眼中我又看到了酈姬臨別之時的眼光,這眼光輕易觸及了我內心深處的隱痛。

我踉踉蹌蹌地來到地窖之中,守在地窖外的唐昧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到來,慌忙上前扶住我道:“公子,你喝多了。”

我笑着搖了搖頭,推開唐昧向地窖內走去。

走入地窖便聽到燕琳悽楚的哭泣聲,延萍守在她的身邊正在苦苦勸慰。

聽到腳步聲,延萍擡起頭來,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我伸出食指放在嘴脣,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延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地窖。

我慢慢地關上了窖門,來到燕琳的身邊坐下,她仍然抱着雙膝,俏臉埋在膝蓋上抽抽噎噎地哭泣着。

我的內心充滿了歉意,放下酒罈,輕輕拍了拍燕琳的肩頭。

燕琳慢慢擡起頭來,美目早已哭得紅腫,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隨即馬上又轉變爲極度的憤怒。

她握起拳頭狠狠地打在我的胸口,一拳又一拳,我默默地承受着,直到燕琳打累了,她方纔撲到我的懷中‘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我輕輕吻着她的俏臉:“傻丫頭……我這不是來了……”

燕琳痛哭道:“胤空……你……好沒有良心……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不要我……我便去死了……”

我緊緊抱住她的嬌軀道:“乖琳兒,我何嘗說過不要你的話來着?”

燕琳強自忍住眼淚道:“可是你爲何要納妃?”

我用袖口擦去她臉上淚痕道:“我納妃並不是不要你了,你當初也知道,瑤如也是我的妾侍,爲什麼她你可以接受,而不能接受我今日納妃呢?”

燕琳用力咬了咬下脣道:“可是你並沒有跟我商量過……”

我輕吻她嬌豔的嘴脣道:“我身爲大康的皇子,父皇賜婚我自然無法拒絕,當時你人還在中山國,我便是想找你商量也不可能。”

燕琳這才漸漸消了氣,輕聲道:“可是你今日爲了納妃竟然把我關在這地窖之中,分明是喜新厭舊。”想到這裡她頓時又火了起來,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我痛得慘叫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倒去,腦袋重重撞在牆壁之上,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昏了過去。

燕琳看到我的模樣,嚇得手足無措,緊緊抱住我身軀道:“胤空,你沒有事情吧,千萬不要嚇我!”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端起地上的酒罈道:“琳兒,我們分別許久,陪我喝個一醉方休。”

我和燕琳邊喝邊聊,我本來就已經醉了,沒喝兩口眼前便搖晃起來,我摟住燕琳的嬌軀傻笑道:“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強暴我的情形?”

燕琳大羞,俏臉緋紅地輕聲啐道:“你這淫賊,分明是你……”說道一半,大概是想起當時的情形,內心之中春情萌動,將螓首緊緊貼在我的胸前,柔荑伸入我的衣襟之中,輕輕撫摸着我健美的軀體,嬌聲道:“你是我的,我願意如何待你,便如何待你,便是現在要再強暴你一次,你又敢如何?”

燕琳的話語讓我大感刺激,我故意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捂住胸口道:“你若是真敢如此,我便大聲呼救。”

燕琳嫵媚一笑,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玉腿橫跨在我的身上,嬌媚道:“你想叫便大聲叫,沒有人敢來救你。”

“我好怕……”

燕琳俯下嬌軀,灼熱的櫻脣已經堵住我的雙脣,香舌輕輕吐入我的口中,略帶酒香的溫柔撩撥着我的脣齒。

她逐一解開我衣袍的鈕釦,櫻脣沿着我的嘴脣逐一吻落下來,一種難以描摹的愉悅感充滿了我的全身。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環圍住燕琳的纖腰,一把扯脫她的裙帶,伴隨着燕琳的一聲輕呼,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燕琳美眸之中早已充滿了誘人的情慾,她輕聲道:“現在究竟是誰意圖強暴?”

我的手撫摸在她細膩滑潤的纖足之上,沿着她玉腿優美的輪廓將長裙緩緩掀了上去,燕琳的嬌軀忍不住一陣輕顫,星眸半睜半閉地看着我,不知怎麼,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冷漠了下來,猛然推在我的前胸之上,我猝不及防之中被她推倒在地上,愕然道:“你做什麼?”

燕琳柳眉倒豎道:“胤空,你這個無恥的淫賊,定然是你的那個王妃不讓你碰她,你方纔回來找我,你當我是什麼,是你呼來喚去的奴隸嗎?”

我伸手還想抓住她,燕琳羞怒之下,抓起地上未喝完的那壇酒,向我兜頭澆落下來。

我摟住她晶瑩的小腿,將她再度撲倒在地上,和她廝纏在了一處,我們的身上沾滿了美酒和灰塵。

燕琳狠狠揪住我的耳朵道:“淫賊,你若是敢對我用強,我就大聲呼叫,讓這整座王府兜知道你的禽獸行徑……”

我不待她說完,舌頭已堵住了她的櫻脣,手深入她的衣衫內撥開她的肚兜,握住了她的豐胸,指尖揉動着她的蓓蕾。燕琳用力撕扯着我的頭髮,試圖將我從她的身上掀翻下去,我忍痛道:“琳兒,你在我內心中的位置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我真正期望的新娘是你。”我充滿柔情的話,頓時擊中了燕琳的芳心,她的目光漸漸軟化了下來。我吻住她的櫻脣,燕琳終於吐出了柔軟的舌尖任我吸吮,在我全力熱吻下,她的芳心完全被我軟化,伸出玉臂緊緊抱住我的腰身,嬌軀和我的軀體死命廝磨着。

我再次撩起了她的裙襬,當我的大手撫上燕琳柔滑細膩的大腿時,她的嬌軀發出一陣輕顫。我的手順着她大腿內側繼續探去,燕琳似乎又有些抗拒,她的玉腿夾住了我的手,試圖阻止我進一步的舉動,我的身軀強硬地擠入了她的雙腿之間,伴隨着我的一聲低吼,迅速點燃了我們彼此情慾的火焰。

燕琳沒有呼救,她的呻吟和喘息兜表現得相當剋制,她的激情比我想像的更加激烈,我們這一夜抵死纏綿,用我們的身軀傾訴着彼此間深深的眷戀。

難怪說女人是療傷的良藥,經過和燕琳的數場纏綿,我心中的鬱悶的確已經減輕了許多。

連續兩個夜晚都未能安寢,我的確有些疲倦,躺在燕琳的懷中沉沉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燕琳趴伏在牀邊,看來她一直守候着我,心中一陣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擁有這麼多愛我的女人,我又何必太在意那個林楚兒,她只不過是我達到政治目的的一個工具,無論她對我有沒有感情,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輕輕撫了撫燕琳的長髮,着細微的動作卻將她驚醒,燕琳溫婉笑道:“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睡了多久了?”

“地窖內暗無天日,我又怎會知道?”燕琳的回答讓我又是一陣內疚。

她忽然抱住我的身軀道:“胤空,我錯了。”

我愕然道:“琳兒,你莫不是發燒吧?”

燕琳輕聲啐道:“你才發燒哩。”她隨即又道:“你身爲皇子,考慮的事情一定很多,我應該多多體諒你的苦楚。”

我摸了摸後腦勺,真實太陽從西邊出來,短短的一夜功夫,這刁蠻公主居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不是故意在陰我吧?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燕琳笑道:“你好重啊,昨晚把你弄到這張牀上,我差點沒累死。”

我一臉壞笑道:“怎麼昨晚壓在你身上的時候,你都沒說?”燕琳紅着俏臉揪住我耳朵道:“淫賊,你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慌忙討饒,燕琳這才放開我的耳朵,輕聲道:“你昨晚好可愛啊,做夢都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心中暗道:“會有這回事?看這丫頭陶醉的樣子,還不知道我說了怎樣的一番話?”這樣也好,至少讓她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我趁機摟住她香肩道:“琳兒,這些日子,我內心矛盾到了極點,此次納妃之事實則是我父皇一手安排,我對那林楚兒並沒有半分的感情。”這我說的倒是實情,未見到林楚兒之前那我對她是一片陌生,見到她之後這種陌生感反而更加深重。

燕琳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苦楚。”

我嘆了口氣道:“當初我讓唐昧帶你直接前往北疆,便是不想讓你來陪我承受這種痛苦。”這句話多少有點虛情假意的成分,我之所以讓唐昧帶她前往北疆,是害怕她在婚禮當天鬧事。

燕琳美目之中淚光閃爍,顯然是感動之極:“我知道……”她主動奉上香脣道:“我已經決定了,今日便隨唐昧離開這裡,省得你難做。”

我內心之中如釋重負,燕琳要是先前往宣城定然解決了眼前的一個窘境,不過她要是見到雲娜幾個,恐怕更要醋意滔天,不過以雲娜的智慧和手腕對付燕琳應該不難,這種麻煩事還是交給她去做吧。

我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摟住燕琳恣意愛憐,沒想到又勾起了小妮子的情火,將我推倒在牀上,又是一番雲雨,這才依依不捨地將我放開。

走出地窖竟然已經快到正午時分,唐昧仍然守在地窖的入口處,看到我出來,他臉色古怪地看着我道:“公子醒了?”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低聲將燕琳已經同意前往宣城的事情說了,讓唐昧今天便悄聲無息地將燕琳護送出去。

在等我的並不僅僅是唐昧,易安看起來比唐昧還要焦急,看到我後慌忙衝上來道:“我的小祖宗,你總算出來了。”

我呵呵笑道:“什麼事情讓你急成這個樣子?”

易安指了指天空中的太陽道:“你看看都是什麼時候了,今天按例你和王妃要到宮中去敬茶的!”

“糟糕!”我重重地拍了拍腦袋,昨晚喝得太多,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要是正午之前趕不到宮內,肯定要招人笑話。

慌慌張張地沐浴完畢,換好衣服,前往新房去接林楚兒。

林楚兒換上了一身刺繡精美的紅色宮裝,越發顯得美豔動人,她仍然以昨晚的姿勢,美眸默默望着窗外。

我關上房門低聲道:“我們要馬上去宮中敬茶。”

林楚兒緩緩回過頭來,她輕聲道:“我不去!”

“什麼?”我不由得怒上心頭,她這不是成心跟我作對嗎?我冷冷道:“你現在是平王妃,去不去恐怕由不得你!”

林楚兒卻不見任何的畏懼,美眸盯住我,緩緩展開了手中的白色絲帕。

我這才明白了她不去的理由,昨夜是我們的洞房之日,按例要將林楚兒的處子落紅留在這絲帕之上,今日入宮後由皇后親自檢驗。

我昨晚根本未和她洞房,又哪來的落紅?如果這樣入宮,更會成爲別人的笑柄,也許皇宮會認爲林楚兒本非完璧,麻煩只會更大。

我有些焦急地看了看窗外,脫口道:“來不及了!”

林楚兒俏臉微微一紅,這句話在她的耳中定然成爲了另外一種含義。

我從腰間抽出彎刀,擄起衣袖,在小臂上迅速割了一刀。

“你……”林楚兒失聲嬌呼,馬上又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從她手上拿過絲帕,將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沾染在了絲帕上面,也許是我這一刀割的太深,鮮血流了一大灘。林楚兒咬了咬下脣,又從袖中掏出絲帕爲我將傷口包紮好。

用這種方法矇混過關,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我和林楚兒來到皇宮的時候,幸好還未到正午,歆德皇和靜德妃早就在永壽宮等着我們。我誠惶誠恐地拉着林楚兒跪下叩頭:“孩兒來遲,還望父皇、娘娘恕罪!”

靜德妃笑道:“年輕人新婚燕爾,睡得晚些也是難免的,再說你們畢竟沒有晚了敬茶的時候。”她起身攜住林楚兒的柔荑,兩人垂頭走入帷幔之後,看來是去檢驗我和林楚兒的戰果去了。

想想那塊絲帕上面的鮮血的確有些太多了,這靜德妃是不是會覺得我比較野蠻呢?不懂得體恤她的這個寶貝外甥女兒,我的脣角不自禁泛起一絲苦笑。

不多時靜德妃滿面微笑地和嬌羞滿面的林楚兒出來,不用問她一定是問了某些難於啓齒的事情。我內心暗自感嘆,自己居然淪落到要割破手臂僞裝落紅的地步,要是讓雲娜她們知道,定然要傳爲笑談。

靜德妃和歆德皇重新落座,我這才和林楚兒兩個向他們敬茶。

歆德皇目光始終打量着林楚兒,我雖然對林楚兒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看到歆德皇近乎猥褻的目光,內心中仍然憤怒到了極點。

靜德妃笑道:“你們已經是夫妻,以後要抓緊時間給我生幾個孫兒。”

我恭敬道:“娘娘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林楚兒俏臉又是一紅。

歆德皇色迷迷看着她道:“楚兒,胤空待你如何啊?”

林楚兒看了看我,羞澀地垂下頭去,輕聲道:“啓稟父皇,殿下對楚兒好得很。”

沒想到她還挺會做戲,到底是翼王的女兒,果然見多識廣。

靜德妃本想留我們在宮內吃飯,我藉口府中還有事情,和林楚兒離開了永壽宮。我其實是怕逗留太久讓他們看出了端倪,再者說我實在受不了歆德皇那可惡的眼光,林楚兒畢竟是我的妃子,他連起碼的尊重都不懂得。

我和林楚兒走出永壽宮的時候,她的目光停滯在前方的蓮花水池上,眼眸迷離而縹緲,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她這次回過神來,伴在我身邊默默地向宮外走去。

我們雖然共處一車,卻很少交談沉默有些時候更像是一種對峙和抗爭。我從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對着一位絕世美女無話可說,更沒有想到她還會是我的妻子。

途經東正街的時候,林楚兒拉開了車簾,遙望車外的街景,我依在車廂內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兒。

林楚兒忽然道:“停車!”馬車緩緩停下。

我微微一怔,睜開雙目,卻見林楚兒推開車門走下車去。

我好奇地跟着她走下車,卻見她婷婷走向路邊的一個捏麪人兒的小攤,拿起其中一個麪人,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她的笑容宛如嫣然綻放的春花,明媚而嬌豔,我的心絃不禁怦然一動。

恍惚之中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小女孩的樣子,好像那女孩手中也拿着一個麪人,笑盈盈地在冰面上行走。

林楚兒身邊自然不會帶錢,我示意易安拿出碎銀幫林楚兒付了帳。

林楚兒向我投過一絲感激的目光,就在這時,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驟然充滿了我的內心,我豁然擡起頭來,卻見對面屋頂之上,一名白衣男子拉滿弓弦,瞄準了林楚兒的後心,一支貫注全力的羽箭已經離弦而出。

車昊,他仍然沒有離開康都。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我已經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他要用同樣殘酷的手段來報復我。

“小心!”我大吼一聲,全力撲倒在林楚兒的身上,我的身體竭力做出一個側旋的動作,羽箭的鏃尖,頓時偏離出我的要害,但仍然從我的右肩貫入,痛徹骨髓的疼痛讓我用力咬緊了牙關。

我的左手迅速從腰間抽出長刀,出於本能地向後擋去。

車昊在射出那一箭的同時,身軀已經如大鳥般從屋檐上飛身而下,長劍斜行向下,試圖一劍洞穿我的後心。

我在東胡長期艱苦的磨礪在這時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我對危險的嗅覺和應變能力都已進入了一流的境界。

右肩的傷勢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動作,左手刀並非我的擅長,,無論是力量和技巧都明顯地打了一個折扣。

車昊全力擊出的一劍震的我手臂微麻,我連退了三步,方纔卸去他這一劍的力量。

我的護衛慌忙衝了上來,他們顯然不會是車昊的對手,我冷靜道:“保護好王妃,這裡我來應付!”

車昊的脣角浮起一絲殘酷的笑容:“死到臨頭,還要冒充英雄!”

我猛然將長刀深深插入青石地面之中,咬住下脣,猛然折斷了仍然插在右肩的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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