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凡看兩個男人認真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意識到事態的嚴峻!
“爸,他在鰲路已經是總裁的職位了,怎麼可以身兼多職呢?這是違反經濟法的!”
林豫輕咳兩聲:“陸總在林氏不需要編制,是公司的名譽諮詢師,相當於自由人!不算身兼多職。”
林亦凡沒有回駁的餘地,咬着牙,重重的握回陸池城的手,用力抖了兩下:“那就有勞陸總爲林氏費心了!”
感覺到陸池城的大手抓住她的力度變大了一點,他指尖微帶的繭摩挲她柔軟的手背,林亦凡趕緊掙脫開了,紅着臉說:“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先走一步,再見!”
林亦凡踏着飛快的腳步撤離了,林豫對着她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冒冒失失的傢伙!”又轉臉對陸池城和藹的說:“我這個女兒,性格跟她媽越來越像,還請陸總多多包涵!”
陸池城隱約聽出林豫說的林亦凡的媽指的是翁可嵐,微微笑道:“翁姨是個令人敬佩的人,我爺爺還在的時候就一直在人前誇她。亦凡的性格也是我欣賞她的地方。還有……”
陸池城語氣帶着請求的意思,沒再接着說,林豫問:“還有什麼?你說。”
“爸,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叫我名字就行。”
陸池城才30歲,叫林豫爸一點不爲過,只是年紀輕輕就一身老成,行雲流水間比當年他爺爺要幹練幾分,比起陸前景則要穩重幾分,使得業界比他輩分大的人都得尊稱他一聲總,林豫也自然。
經過這幾天生活上的接觸,林豫和童淑雲也都感覺得到,陸池城在生活上除了潔癖一點,都很隨和。不管對二老還是球球,都照顧得體貼得當,更不用說對林亦凡。本以爲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只消兩三天下來就令人全然改觀,陸池城這人還是很會過日子的。
只是談論到工作的問題,陸池城就又迴歸嚴肅的狀態,甚至在林氏的股東大會上,身爲諮詢師,也起了主導政策的作用。當然這些不影響林豫對他的印象,林氏跟鰲路一比就是個小蝦,陸池城屈尊到這裡做參謀對林氏來說既是機會也是挑戰!林豫忍住滿腔的激動,用力的點頭:“誒,池城!”
林豫和陸池城到樓下的咖啡廳繼續談公司的事情,就剛剛結束的股東會議作總結,最後林豫提到近期失敗的舊街17號賣場收購案,說:“以林氏現在的資金實力,放棄這塊肥肉是很可惜,如果不是T公司內幕有鬼,要等一個這樣的時機怕是再等不到了!本來亦凡來林氏上班就受了很多風言風語,這段時間,只怕對着她乾的人更多!”
林亦凡從鰲路出來,進了林氏,還揹負着跟陸池城悔婚的罪名,陸池城可想而知她這兩個月遭受什麼樣的折磨。當時他正處在調查A+++級保密文件被盜案的要緊時期,找出嫌疑人比其他什麼事都重要,知道林亦凡暫時回了林家,沒有像上次一樣失蹤,陸池城就擱淺了找她的事。
後來嫌疑人也沒找到,所幸文件沒被帶走,陸池城繼續放着偵探保鏢和眼線,才逐漸調整了重心。莊榮看他比上次悠哉了許多,替他乾着急:“再不把人家追回來,她當真以爲你要休了她!”
“說出那句話的是她,我可還沒同意!”
“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莊榮說,“我聽說她在林氏上班,待遇很不好。林氏本來就在衰退期,好多佔着茅坑不拉屎,只會看人眼紅的!小凡是和你鬧悔婚纔回去的,公司好多人不待見她!加上她之前不愛露面,大家都說她不善交際,一去公司林豫就給她個部門經理當,好多長輩不服她,天天給她穿小鞋。你還不趕緊把人從水深火熱裡救出來?”
陸池城咬咬脣角,林亦凡走那會兒偷走了他的東西,他不可能絲毫不放心上!懷疑她生她氣,這些都有過。但聽到她回去後日子過得不好,心情反而更沉重!
糾結的陸總最後是這麼打發莊榮的:“讓她出去磨礪磨礪,才能讓她知道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是最可靠的!”
陸池城在林亦凡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只有呆在他身邊才最可靠,的確讓林亦凡心安不少。然而陸總想給她的安全感遠遠不止這麼多。
陸池城告訴林豫:“這個拓展部的湯成,勾結外人騙取林氏的項目,目的不止撈錢那麼簡單。他父親湯尹輝,野心更大!”
湯尹輝是董事會的老成員了,林氏多年的合夥人。林豫不解的看着陸池城,陸池城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財務報表,遞到林豫跟前:“這些是湯尹輝近年負責的項目的經營報表,還有他個人賬戶的流水。”
林豫一看吃了一驚:“這報表跟財務部遞交上來的出入很大!這些項目是連年虧損,但這份數據的窟窿也太大了!簡直要林氏去破產!這是怎麼回事?”
陸池城指了指湯尹輝的個人賬戶流水明細:“之所以出現窟窿,都是因爲到這裡來了。湯尹輝長期將公司資產轉移到個人賬戶,從異常數據端來看,已有五六年時間!他上報給公司的報表,都是做賬做出來的。”
“你是說,他私吞公司財產?”
陸池城點頭:“如果只爲短期利益,這麼做危險性倒還不大。只是這個湯尹輝,野心不止這麼大!我在調查他的時候發現,他和一個國外賬戶聯繫緊密,現在已經把絕大部分資產轉移到國外去了!並且那個賬戶是法人賬戶,他是想撈夠了錢,就到國外去,重新發家。”
林豫本就高血壓,看了陸池城的分析報告後,更是氣的滿臉漲紅。拳頭大力的捶在桌上,憤恨道:“這個老不死的,一定是想給他兒子留後路!上樑不正下樑歪,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報警,馬上報警!”
陸池城寬慰了下林豫,又接着說:“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湯尹輝手頭有幾個項目都是獨立盈虧的,他手段很高明,請了一位職業經理人幫他打理。他跟國外聯繫的賬戶,正是這個職業經理人開的,也就是說,他在林氏負責的項目,明帳的資產全都通過合法手段轉移了!林氏現在能追究的,只有他侵吞公共資產的罪名。”
“通過這個職業經理人,轉移出去的明帳有多少?”
陸池城輕嘆口氣:“具體待查,但從做賬比例看,跟他私人侵吞的財產,各佔一半。”
林豫拿報表過來算了一下,被數據嚇了一跳。他十分鐘能估摸出個大概的帳,陸池城不可能比他不知底!就這個數,他是想把林氏的資產全部掏空!林豫氣的青筋暴.動:“枉我這麼多年一直信任他,把最招牌的項目都交給他,他竟然忘恩負義,反過來陷害林氏!”
陸池城用平靜的語氣說:“這父子倆做的事都會得到法律制裁。至於被湯尹輝掏空的公司財產,爸,如果你信任我,就交給我想辦法。”
林豫看着陸池城,用鄭重的語氣道:“就算出於經營風險不信任你,我也相信你做的事最終都是爲了亦凡。池城,放開去做吧!這件事上,爸全權委託給你。”
“我明天把公司重整方案交給你。”
陸池城加班到很晚纔回家,林亦凡還沒睡,趴在桌上看書,一本本的工商管理書籍,被她標記了又標記,林豫翻看的時候還很嶄新,被她拿到手兩天就成舊書。
蘑菇頭被她抓成個鳥窩,筆頭咬得快變形,愁眉緊鎖算着什麼問題。陸池城走到她身後她都沒發現,直到他輕輕從背後把她摟住,她才跳起來:“啊!你嚇死我了!”
陸池城不滿的咬了下她鼻子:“你膽子纔沒那麼小!”說完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一手摟着她柔軟的腰肢,乾淨的下巴抵在她潔白的勁窩,一手翻看她正在算的題目。
“是不是在算林氏現在要砍掉哪個項目?”
林亦凡點頭,“我今天聽爸爸說了,公司現在虧損特別嚴重,必須得砍掉一些分支。舊街17號賣場也是虧損的項目之一,但我和爸爸都不願意放棄!我正在算,哪個是虧得最厲害的。”
陸池城只掃了幾眼她的筆記就知道她卡住的思路,提筆在她草紙上做標記,快速而穩重的畫出需求曲線。他手指白皙修長,提筆的動作都那麼好看,林亦凡不禁看得有點着迷,很快就被他認真的聲音拉回神:“你算的西街賣場和江城賣場,摺合折舊從絕對值看,是西街賣場虧損的多。但從需求增長曲線的走勢看,哪條下滑的幅度大?”
林亦凡入門就學了需求增長曲線,看了看便看出來了:“江城?”
陸池城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沒錯。你再看江城賣場這幾年品類的經營報表,佔比最大的男裝下滑幅度最大,但賣場對男裝的投入還在不斷加大,還把男裝作爲招商重點,這些投資彌補不了男裝下滑帶來的收益損失。原因就是江城賣場的定位與客羣不符,所以從需求曲線走勢來看,西街發展起來的潛力是超過江城的。”
林亦凡恍悟,然後嘆了口氣:“果然我看問題的目光還是短淺了。難怪剛進公司的時候,他們都背地裡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