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際,已露出蛋白,雲彩趕集似的聚集在天邊,像是浸了血,顯出淡淡的紅色。
虞初搖在衚衕裡,愣是失去了蘇離的身影,氣得直跺腳!
“算你跑得快,下次讓我逮到你,非報今日之仇不可。”
由於沒了蘇離的蹤跡,眼看天已經逐漸亮了;再則,虞初搖折騰了一晚上,有點累了,只能不甘的放棄搜尋蘇離,離開了衚衕。
待虞初搖走遠後,一道隱蔽的缺口裡,蘇離和另外一道少年探出了頭顱,發現虞初搖確實走了之後,才送了口氣,怯怯地走了出來。
蘇離這纔看清了少年面容,其一襲素白衣,劍眉星目,俊朗無比,臉上總是掛着淡淡的笑容。
“多謝兄臺相救!”
擺脫了虞初搖,對蘇離來說,很不容易,那傢伙就像個吃肉的野獸,怎麼甩都甩不開。
“兄臺客氣了,只是方纔看你挺慘的,就出了點綿薄之力。”
那少年一臉壞笑,對蘇離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對此,蘇離看着那隻罪惡的手掌,假裝咳嗽吧語。
在交談中,蘇離知道了少年叫葉翁,平生喜好遊山玩水,結交天下豪傑;也喜歡花天酒地。
據葉翁說,就在這不遠處,有一座名樓,叫風雅澗,葉翁稱它爲男人的天堂
裡頭啊熱鬧無比,種類繁多,有賣藝的歌女郎,有墮落紅塵的“仙女”,以及好喝不得了的女兒紅。
葉翁說得頭頭是道,把這風雅澗裡的美女,誇得比皇帝后宮都要勝三分;裡頭的花天酒地,美女如雲,乃是江湖中人的棲生之所。
“煙花女子,風塵女子?”
蘇離暗自嘀咕,也頗感興趣,畢竟十年來,蘇離一直和他的師父們相依爲命,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挑水做飯,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葉翁知道蘇離是個愣頭青後,愣是要帶他長長見識,見見世面。
蘇離左右無事,便跟葉翁朝風雅澗走去。
一路上,葉翁又跟蘇離談了許多,虞朝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山水美景,蘇離逐漸被葉翁觸動。
他也想像葉翁一樣,過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浪跡天涯的生活,但……他不能,父仇未報,怎能行樂。
想做和必須做,二者不可得兼也!唯有舍想做而取必須做也。
由於才清晨, 葉翁便帶着蘇離在附近轉了轉了,吃了些酒肉。
兩人相談甚歡,相見恨晚,開始稱兄道弟。
吃飽喝足後,兩人找了個地方打個盹,葉翁說,先養好精神,晚些帶蘇離去瀟灑快活。
……
午後時分。
蘇離和葉翁走到一處紅牆琉璃瓦,金碧輝煌的樓閣,宛如一座宮殿,瓦片在烈陽高照的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風雅澗’。
大門兩側,分別寫着“鶯燕魅心苒灼陽,紫陌傾顏逗閨房”的標語。
此地便是葉翁口中的‘男人的天堂’。
“哎呦兩位爺 ,進來坐坐嘛!”
當葉翁和蘇離走到門口時,穿着性感暴露,花枝招展,拿着玉扇的兩個女子,趕忙過來獻殷勤,各種拋媚眼,擺弄身姿。
葉翁滿臉眉飛色舞、喜笑顏開,顯然很吃兩女子那套嫵媚之姿!
蘇離則渾身有些不自在,畢竟長那麼大,初涉這種地方,放不開。
二人在兩女子的簇擁下,踏入風雅澗中。
蘇離進入後,深深感嘆,比之外面,裡頭別有洞天。
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
各式各樣華貴的東西層出不窮,熠熠生光,把蘇離都看呆了。
更……
令他心跳加速的時,裡頭的姑娘確實很多,有肥碩豐滿的,有體態輕盈、婀娜多姿,也有清純可人,更有美豔不可方物的。
只能說這風雅澗,名不虛傳,應有盡有。
兩人坐在檀木椅上,葉翁左擁右抱着兩個體態豐腴的女子,一邊笑語不斷,一邊喝酒。
蘇離則不太適應,儘管有女子過來貼着蘇離身上,但都被其攆走了,獨自悶着喝酒。
“蘇兄,來都來了,放開點晚。”
“今天葉某高興,蘇兄所有開銷,小弟我買單。”
葉翁一邊抱着美女,一邊拍着胸脯,很肯定地說道。
對此,蘇離苦笑不得,不是自己放不開,只是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獨自喝酒聽曲,構欄上有着數名歌女郎,在彈奏琵琶曲。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旋律由慢及快,由輕快到哀傷,節奏越彈越快,宛如一位閨中怨婦的哀嚎。
哀哀怨怨的歌寮,扣人心絃,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曲盡,走上構欄的是一個戴着透明面紗的少女,獨自一邊吟曲,一邊跳舞。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她身着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雖有面紗擋着,卻能隱約看到其面容豔麗無比,一雙風眼媚意天成,一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
雨滴般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她每一句歌聲,每一個舞姿轉動都恰到好處,十分優美撫人心,惹得臺下衆人一陣騷動。
“誒……老闆娘,這小娘子之前可沒有見過。”
“是啊老闆娘!”
衆人紛紛詢問風雅澗的老闆娘,也稱老鴇,顯然是對構欄上的女子有想法。
“老孃可提前說好啊,這離殤姑娘,是賣藝不賣身滴,你們啊,趁早打消了念頭吧!”
老鴇嘴巴凌厲,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指着譁然一片的男子們輕笑地說道。
“哼!哪有美女不愛金子的,憑我錢多多的資本,定能虜獲離殤姑娘的心,抱得美人歸。”
其中一個挺着大肚,賊眉鼠眼,一臉猥瑣,滿口金牙的男子,自信地高喊道。
原本以爲會遭來鄙夷,但卻無一人反駁,只因此人乃虞都首富錢如海的愛子錢多多。
虞都人人都知道,錢如海老來得子,非常寵愛錢多多,有求必應,事事具到,故而也造就了錢多多無法無天,臭屁林楓的性子。
故此,虞都之中,有諸多女子遭了錢多多的魔爪,只敢怒不敢言,只恨自己倒黴。
男子們遭了錢多多的欺壓和迫害,也是隻敢恨自己的爹不是錢如海!
惹了事,只要錢多多說一句“我爹是錢如海”,即便是官府,都要敬七分。
可以說,錢多多在煙柳之地,能一手遮天。
如果是別人,那這離殤姑娘還能保住,但是遇到錢多多,只怕牛糞必插鮮花上了。
造孽啊!
……
衆人只能搖頭嘆息,只恨自己不是錢多多。
構欄上,離殤的舞姿和吟曲結束,蓮花移步來到構欄前,柔柔俯身。
看着離殤姑娘那迷人性感的柳絮腰,錢多多滿嘴口水,眼中藏不住的淫光。
若不是礙於人多,他早就動手了,不過作爲有頭有臉的公衆人物,錢多多還是剋制住了邪念。
只要他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過。
這一幕,葉翁和蘇離早就看在眼裡,但事不關己,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