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隆科多被皇兄永久圈禁了,延信也被判了刑……這幾個人真過分,皇兄厭惡什麼還偏要幹什麼,不是找死呢麼。”允禮坐在她身邊吃着乾果,一面隨口說道。顯然是沒在意靜慈愈發難看的臉色。
上下打量着他這身新行頭,無處不體現着他如今的光彩。年過而立,曾經她整日提心吊膽地盯着的少年,如今是真的長大了,她當年那顆提着的心終於算是放下了。”別說別人了,說說你,今兒這麼一身幹嘛來了。”
“姐姐!禮物!”他伸出手來,一臉的陽光。
“什麼禮物?”她低着頭,權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你如今已經是高人一等的和碩果親王了,你還想要什麼禮物?你可要記得,當年我是說過的,先帝在世,你累世無封。”
“對啊,姐姐說過的。所以如今得皇兄和姐姐厚愛讓我有了封位,姐姐是不是好歹也要誇誇我這些年長進了?”
……靜慈有些無言以對,腦子裡實在是想不清楚他今年多大了。擡手屏退了殿中的宮人,她嘆了口氣:“允禮,做人不能太貪心哦。我若是記得沒錯,如今正黃旗蒙古都統、鑲紅旗滿洲都統、鑲藍旗漢軍都統和鑲藍旗蒙古都統這四職可都是你一人在兼任,這麼大一份禮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
允禮卻搖了搖頭。高官厚祿本就不是他所求,否則他也不會乖乖聽話地真的當了那麼多年沒有封位的閒散皇子。只是如今姐姐礙於身份懶於理會朝事,十三哥又早已忙得焦頭爛額,他若不是爲了寬姐姐的心,也絕不會接皇兄賞的這
些差事。
她終於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繡品,擡起頭來:“你最近往這裡跑的可是太勤了些,是不是看上我身邊什麼人了?”
允禮被她一句話堵住了嘴,默默隔着窗子往外瞄。有個小侍女正安靜地立在那裡。
“清靈是吧?”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她只是說出了件自己一直知道卻沒說破的事情而已。這小子,因爲從小在承乾宮生活,先是被安布看的緊,後又被她死死看着,從不像別的皇子那樣以納妾爲愛好。如今可容易是看上了個人,卻因是自己跟前的人而不得不瞧她臉色。
“姐姐可以送你別的禮物,這個可不行……”然而,她還是拒絕了他,
“爲什麼?姐姐……”他這就不明白了,不過一個宮人而已,姐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我身邊的人,哪怕是個奴才也是高人一等的。你忘了?”
“允禮不敢忘。”這個他當真是不敢忘。當年若不是因她身邊那比旁人高一等的奴才,他還不知道在哪裡被人欺負呢。所以,即便是別人拿她身邊的奴才當奴才去對待,他心底裡也是不敢的。
“允禮,你時刻要記得,哪怕是宮中的侍從,也是人,而不是可以被人送來送去的玩意兒。”她的目光凝在外面那個小宮人身上。五年了吧?還挺快,以前那個黃髮丫頭如今也成了婷婷女子。
“前些日子皇上新送來了幾幅字畫,回頭你去後面庫房看看,喜歡什麼拿什麼。”看着他那張已經垂了下來的臉,她悠悠然轉了口風:“既然三年大孝期已
滿,宮中選秀也已定了下來,你又沒有特別喜歡的。回頭我去跟皇上說,讓皇上賜婚。我可告訴你,她在我這裡雖不算出挑,但正八經是在旗的宗室出身,不許你白白耽誤了她。”
聽她這話,允禮才又換了副笑臉:“都聽姐姐的。只要清靈進府,就定是側福晉之位。我那嫡福晉鈕祜祿氏姐姐也是知道的,一年四時能有二時是臥病在牀起不了身的。清靈進府,便可管府中諸事,也不浪費姐姐這麼多年對她的栽培。”
“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倒是會盤算。”她只是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小子。不過想來也是,他那嫡福晉娶了多年,也不見有個一兒半女,確實是讓人有些着急。既然如今四哥的朝事平穩了,該鏟的人也都鏟得差不多了,局勢一片大好,再多添一樁喜事豈不是錦上添花。她也樂得去做那個媒人。
“那然後呢?姐姐又有什麼新打算了?”允禮輕聲問道。
打算?靜慈想了想,搖了搖頭:“能有什麼打算?我現在就指望你能像你十三哥那樣,本本分分地當差,然後把你自己府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允禮,你知道爲何如今皇上會這麼看重你嗎?”
“爲什麼?”他還真的不知道。
“如今這是雍正六年,他用了五年時間去清理先帝留下的後事,到現在,才真的算是新的朝代,一個真的屬於他的朝代。也正因如此,他纔會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就像他們一直都在期待的那樣,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新局面,一個真真正正沒有任何前朝事務拖累的新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