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浩你站住,什麼事走的匆匆忙忙的。”見着遠處腳步匆忙跑來的少年侍衛景浩,饒是靜慈正在與允祥說話也是注意到了幾分。遠遠地開口叫住他,洛谷最近似乎不在京中,園子裡和粘杆處的事都是這小子在一手操辦主持着。
景浩雙手恭敬地遞上張字條,靜慈接過,上面卻只有寥寥四字——東美難保。
允祥眉頭一皺,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問她:“東美……是嶽鍾琪嗎?”
她將字條左右反覆看了看。大清境內,南地北地水土不同木材不同,造紙技藝也會有所不同,看這紙質,屬川蜀地區,所謂的”東美”,應該也就只有那一個人了。
“去查檔,把這段日子有關岳鍾琪的事情全都給我找出來。”許久沒管粘杆處的事兒,她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顯然,這張字條能直接遞到她手中,四哥自然也就知道了。
景浩倒也還算機靈,在她還未開口說之前就想到了這一層,此時稟道:“嶽將軍在四川鎮守一直好好的,只是前不久同一個叫做曾靜的人扯上了聯繫。那人指使他的門人張熙將逆書投遞到了嶽鍾琪府上,嶽將軍已經上奏給皇上了啊?”
“糊塗……”她淡淡開口,“若只是你說的那樣,這樣的字條會遞到本宮手上?你退下吧……”如果洛谷在就好了,這麼多年,洛谷在很多事情上的敏銳程度甚至有甚於她。
允祥瞧了眼她,有瞧了眼被她訓斥的小侍衛,擺手道:“
你去罷。”轉而寬慰靜慈:“你又何必跟他着急?皇兄若是想做什麼,你攔得住嗎?就算攔得住,你又敢攔嗎?”
她眼眸一深,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口:“我送你回府。”
“送到哪兒?”
“送到你府上,總行了吧。”這句話說得允祥很是受用,遂也不再追究旁的事情。
允祥有座花園就在圓明園南邊,是胤禛御賜給他的,爲的就是在胤禛移居圓明園時允祥能方便雖是被傳見。園中並沒有什麼規模宏大的建築,大片面積都被湖光水景和植被覆蓋。允祥喜景,在園藝種植方面甚至比胤禛的造詣還深。把允祥送進主殿,有嫡福晉兆佳氏照料他休息,她又不算是外人,便悠哉哉地站在湖邊欣賞這難得靜謐的滿院繽紛。
“我們爺在園子裡,還多謝公主照料。”不多時,兆佳氏將允祥安置好出來尋她,在她身後二話沒說就是恭敬一揖。
“都是自家人,何來一個謝字。”她笑笑,伸手將兆佳氏扶起來。怡親王嫡福晉兆佳氏,馬爾漢的第七個女兒,繼承了她父親所有的優良品德。陪着允祥從風光貝勒到落魄皇子,最終到了這至尊親王之位。允祥那麼多成年的子女,大多是這位嫡福晉所生,可想她在這府上的重要程度。”去年弘暾病逝,聽十三哥說嫂嫂傷心了好久,本想來看看嫂嫂,卻偏又趕上本宮也病了……”
說起病逝的兒子,兆佳氏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傷感,卻又轉瞬即逝,將所有的悲
傷重新斂迴心底:“那是暾兒的命數。好在我還有弘皎和弘曉,只是可惜了文茵,還沒過門就守了寡。”
文茵,重臣馬齊三兒子傅慶的女兒,弘曆嫡福晉富察氏的侄女兒。說白了都是一個家族中人,只可惜同人不同命。她低低嘆了口氣:“聽聞皇兄已下旨讓嫂嫂收文茵爲媳,封貝勒夫人。終究是我們愛新覺羅氏欠了她。回頭若是有機會,本宮定會想法子去求皇兄,爲暾兒一脈留個後。”
“許久未見公主,公主好歹在這裡留了用晚膳吧。”
“也好,我也有許久沒見弘曉他們幾個了。”她笑着答應下。橫豎今日也沒別的事情。
兆佳氏見她點頭答應,心情愉悅地離開準備了。她依舊立在湖邊,一個人影在她身後悄無聲息地定住。
她沒有回頭,依舊低頭看着湖中的睡蓮朵朵:“查清楚了?”
“事情雖是因曾靜所起,但皇上一來沒理會曾靜,而來沒責罰嶽鍾琪。而是於諸臣議呂留良的罪過呢。”犯了一次錯,景浩自不敢再多揣測,只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她點了點頭,大概算是知道了胤禛的意思。反清復明?笑話,從愛新覺羅氏入主中原起,這樣的事還少嗎?不責罰曾靜,而是拿死人做文章,四哥是要讓天下人看看,讓曾靜看清楚,人言口口相傳的帝王,是如何治理這天下的。只是可惜,嶽鍾琪那裡的禍根是埋下了,不知何時會被引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