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咬血的細劍

鈕釦護符沒有出現半點兒反應。

如果只是這樣我還能夠推說是鈕釦護符出現故障了,但是事情更加嚴重。問題出在我的身上,是我沒能夠把靈性輸入到鈕釦護符裡。我明明就在像往常一樣調動自己的靈性,卻像是在用空空如也的杯子倒水一樣,杯口邊緣就連半滴水的蹤影都看不見。

我不信邪地再次嘗試,非但毫無用處,甚至還在用力的時候猛地感受到從自己靈體的深處傳來了極其強烈的劇痛,把我痛苦到無法控制自己地跌倒在地。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塞壬連忙阻止我,“你的靈體受創太嚴重了,再這麼做只會讓傷勢變得越來越嚴重。”

這下我也明白了自己正處於何種情況。靈性是靈體的力量,但是,就好像人在身受重傷之後無法做力氣活一樣,靈體在受到重創之後也是無法隨意出力的。我的靈體現在簡直就是塊千瘡百孔的破抹布,能夠維持思考活動就已經是僥倖了。

既然靈體無法輸出靈性,那麼基於真靈的真靈之力又如何呢?我暫且將破破爛爛的上衣脫下來圍在腰間,再試試看召喚塞壬之刃。

但是就連塞壬之刃都召喚不出來。嚴格地說,我能夠感受到塞壬之刃的存在,卻無法使出真靈之力,使塞壬之刃在物質層面上形成。甚至就連在不召喚塞壬之刃的前提下將其力量加持到自己身上也做不到。現在的我,似乎變成了毫無戰鬥力的一般人。

我將自己的情況報告給了塞壬,她大吃一驚,然後像是做了什麼檢查,過了一會兒才說:“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大概還是靈體殘破的問題……真靈是抽象的,物質的身體是形象的,而靈體則是兩者之間的橋樑。你的真靈並沒有出問題,也不可能出問題,因爲真靈是不生不滅的概念,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無爲法’。但是由於作爲橋樑的靈體變得滿身瘡痍,現在已經無法再將真靈之力接引到現實世界了。”

“就和手臂骨折了就不能再搬運重物是一個道理,是嗎。”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在附近的廢墟找了塊大小合適的石頭,當成凳子坐了下去。

“是的。不過我與你之間的通話還是不受影響的。雖然通話也依賴於這條‘橋樑’,但是對於伱的負擔幾近於無。”她說。

沒想到燃燒靈魂還有着如此嚴重的後遺症。不過也是,畢竟是哪怕把自己燒死了也不足爲奇的酷烈招式,縱使是險死還生,要是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後遺症在道理上也說不過去。

這個問題有必要儘快解決。我邊感受着遍佈靈體各處的灼燒痛楚,邊繼續詢問,“現在可以修復我的靈體嗎?”

“做不到,只能慢慢地等待靈體自己恢復。”她遺憾地說。

“爲什麼?”我問。

塞壬之刃支援的超速再生之力按理說可不止是能夠修復肉體而已。實際上,術士們的攻擊由於以靈性力量爲主,不止是會殺傷肉體,同時也會殺傷靈體。如果超速再生無法一視同仁地修復靈體,我哪裡能夠戰鬥到今天。

“因爲我就是塞壬之刃,是我使用‘陰燃’符文焚燒了你的靈魂。”她說,“換而言之,這就等同於真靈之力在殺傷你。而這意味着什麼,你應該非常清楚。”

“我以爲我自己的真靈之力的特性是不會對我起效的。”我說。

“是不會起效。否則就不是需要慢慢恢復,而是永遠無法恢復了。”她用告誡的語氣說,“這可是用真靈之力從靈魂深處焚燒自己的靈魂,能夠這麼收場就已經很好了。”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一想到付出瞭如此慘痛的代價,卻無法給咬血造成絲毫傷害,我難免生出了強烈的不甘心情緒。

回顧那時候的戰鬥,即使是咬血的迴避速度真的很快,原本也應該是躲不開來的。她極有可能是憑藉着自己對於惡意和危險的超級覺察力,在我將要出手的剎那洞徹了我的“戰鬥隱藏”,這才能夠全身而退。換而言之,如果對手不是咬血,而是其他的超主力級,我說不定就已經贏了。

但是那樣的“如果”無非只能安慰自己罷了,還是先着眼於現實吧。

就在這時,我覺察到了有一股氣息正在從後方接近自己。我立刻警覺了起來,旋即發現那並不是陌生的氣息。轉頭看去,來者正是鳴義。

“你沒事吧?剛纔附近出現了遠遠超出主力級的靈性波動,難不成你遇到了咬血?”他快步地走過來,同時震驚地問,“你與咬血發生戰鬥了嗎?”

“如你所見。”我對他展示了自己的穿着。

“衣服都被撕爛了,而且還有那麼多血跡……”他打量着我的身體,“不過你好像沒有受傷?”

“姑且恢復了下。”我說。

“咬血在哪裡?”他追問。

“她撤退了。”我說。

“撤退?爲什麼……不,還是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吧,有什麼話在路上說。”他連忙說。

“好。”我簡單地迴應,然後跟着他離開了。

不過,雖然說是要跟着他去安全的地方,但是在此刻的我看來,眼下最有可能給我帶來危險的人就是他。

在與咬血開戰前,她對我說過一句話——“我等你很久了”。

這句話一直令我分外在意,因爲她的口氣就好像是知道我會出現在那條街道上,所以纔在那裡等候。

而問題是,帶我前往那條街道收集物資,並且提議分頭行動的,就是鳴義。而我則在與他分頭行動之後立刻就遇到了咬血。這真的是巧合嗎?

當然,真相有可能是咬血信口胡說,也有可能是我的解讀有誤,就因爲敵人隨口說了句話就去懷疑自己的夥伴絕不是什麼聰明的判斷。

然而懷疑一旦開始就難以收攏,我情不自禁地將自己遇到鳴義以來與他的所有互動都在腦海裡快速地過了一遍,然後發現了某個藏得很深的,又極其巨大的違和之處。如果沒有現在的懷疑,我都注意不到他居然還有如此可疑的地方。

內心的懷疑令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鳴義疑惑地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不好意思,能夠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問。

“有什麼問題可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他說。

我充耳不聞,只顧着說出自己的問題,“那個神秘的主力級術士到底是誰?”

“什麼?”他狐疑。

“那個隱藏自己身份的,在屠殺惡魔術士的同時,又在屠殺執法術士的主力級術士。”我說,“你在跟我提起那個人的時候有說過,他不是超主力級的術士,所以不是咬血;同時,因爲狂信徒一直處於廣播塔裡,所以也不可能是狂信徒。”

“沒錯。這有什麼問題嗎?”他奇怪地問。

“然後,因爲句重已經死了,所以那個人也不可能是句重。”我繼續說。

“當然。”他說。

我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麼,爲什麼那個人不是我呢?”

聞言,他的眼神變化了。

——

當鳴義向我提起神秘的主力級術士之後,我自然而然地思考起了“蜃樓市還有其他主力級術士嗎”這個問題,並且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

我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個神秘的主力級術士,所以這個念頭只是在腦子裡半開玩笑地轉了轉。

但是鳴義不可能知道。

從他的視角來看,我是個陰差陽錯地加入安全局的,成分很有問題的執法術士,是在過去的五年間無論對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凡人還是術士都不分青紅皁白地宰殺並餵給人外之物的變態殺人狂,從頭到腳都是可疑的化身。列缺託我轉交給他的親筆信裡也無非都是些令我渾身發癢的表揚話,裡面並沒有足以讓他信服我不是神秘的主力級術士的證言。

已知在蜃樓市裡有過四個主力級以上的術士,分別是狂信徒、咬血、句重,以及我。在排除掉前三個可能性之後,我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但是,你沒有懷疑我。”我說,“爲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懷疑過你呢?”鳴義皺着眉頭說,“況且,你不是才進入蜃樓市沒過多久嗎?從時間上來說不可能作案。”

“誠然,我是自稱才進入蜃樓市沒過多久,但是在其他人的證言出現之前,那種不在場證明就算拿出來也最多是我的一面之詞,說與不說都不足以取信於人。而你作爲曾經在世俗社會有過多年前線執法經驗的人,卻直接向我暴露了你有個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搭建起來的,人數多達上千的避難所,甚至毫不猶豫地把我帶到了那裡。如果這就是你懷疑他人的表現,那麼我就不知道你在相信他人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了。”我說,“而說到其他人的證言,在把我們帶到避難所之前,你也有大把的機會從其他人那裡打聽我的底細,然而你完全沒有那麼做過。你爲什麼不說自己是真的沒有想到我的嫌疑呢?那樣的話我說不定就會覺得你真的只是一時糊塗而已。”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

“你知道那個神秘的主力級術士是誰。所以就算我再怎麼可疑,你也十分清楚我沒有嫌疑。”我說,“而你之所以從見面的時候就將其存在告知給我,是因爲你知道即使自己不說,我也隨時都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捕捉到這個人的活動痕跡。與其到那時候惹人生疑,不如從一開始就向我交代。實際上,我也確實通過某些手段證實了這個人確實存在。”

他沉默。

“但是這裡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我繼續說,“從他同時殺戮執法術士和惡魔術士來看,他必定是狂信徒陣營的人。而你既然會在與我的對話裡稱呼他爲神秘的主力級術士,就說明在你看來,他的真實身份是你作爲‘執法術士鳴義’所不應該知道的情報……”

“你是想說,我其實是狂信徒陣營的人嗎?”他問。

“在咬血主動現身之前,我都沒有覺察到她的存在。如果她是在路上發現我,然後尾隨上來,我不可能發現不了。所以她是從一開始就守在這裡等着我的。”我說,“而這裡是你帶路把我領來的。是咬血讓你這麼做的嗎?”

他不置可否地說:“爲什麼不可以是咬血有着某種預知能力,知道你今天會來這裡呢?”

“她確實有着預知夢能力,但是她很謹慎,又深諳我的特殊能力。在實際與我交手、判斷彼此差距之前,她不可能把我納入預知未來的範圍裡。”我篤定地說。

“是嗎……”這一刻,他或許還有很多話想要辯解,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原本,我是想把你帶到其他容易動手的地方再殺你的。既然暴露了也沒辦法,就在這裡殺了你吧。”

他不再僞裝,而是握緊了青銅鐗。我前面儘管說了那麼多,其實心裡也還是沒底,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因爲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從他的身上覺察到過符合我推測的惡意情緒。但,此時此刻,就在我的注視下,他倏然暴露出了強烈的,針對我性命的惡意,令我真切地意識到,他毋庸置疑是我的敵人。

如此強烈的惡意,他迄今爲止是如何在我面前隱藏住的?

“你以爲你殺得了我嗎?”我問。

“別再虛張聲勢了。”他說,“不止是你在觀察我的反應,我也在觀察你的狀況。雖然你看上去毫髮無損,但是與咬血那種傢伙交手之後不可能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現在的你給我的感覺真的是太弱小了,不出所料的話,你應該僅僅是修復了自己的肉體,還沒有……或者說是暫時無法修復自己的靈體吧。”

“現在的你還可以拿出多少力量?因爲靈體受到重創而永遠失去力量的術士並沒有那麼罕見,就算你沒有淪落到那個地步,現在也肯定無法再與人戰鬥了。說不定哪怕把你丟在這裡不管,你都很有可能會屈辱地死在惡魔的獠牙之下。”他接着說,“但我還是要親手殺死你纔可以安心。我曾經擔心過狂信徒的計劃會不會失敗,不過經過這半年的觀察,我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沒有人能夠挫敗狂信徒的計劃。而你居然可以從超主力級術士的力量下奇蹟般地生還,如果是你,說不定真的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可以阻止狂信徒……”

“我決不允許那種事情。”他手掌猛地一用力,整把青銅鐗都破碎了,潛藏在青銅鐗內部的武器也因此而暴露了出來。

那是一把細劍,咬血的細劍。

當他握住這把細劍的剎那,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了主力級的靈性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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