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基遠遠的望着一棟破敗的房子。
它結構上類似於舊時代的廉價公寓,沒有什麼安全性可言,不過佔地面積還是能保證所有住戶都可以分到足夠的面積鋪設太陽能電池板。另外,它的牆壁也足夠抵擋沙塵與流彈。
對於一般平民來說,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住所了。
而現在,這個地方被一個巨大的玩意給罩住了。那個半透明的罩子主體是某種很輕的合金,外面則是一層塑料薄膜。這樣就可以保證不會有小型無人機鑽進去探聽情況。
尤基可以透過那層半透明薄膜隱約看到點東西。那房子的一側出現了一個大洞,就好像一塊冰淇淋被人用吸管吸走了一塊。
應該是敵人直接用火器轟開了一條路,然後一擁而上,控制住裡面的人吧。
不,按照尤基過去的經驗來看,低改造率的人本身就容易在這種爆炸中受傷。
更別說……
“那傢伙之前的傷還沒好……”
肉體不同於義體。義體的某個部件出了問題之後,可以快速更換,因爲義體與義體的接口都規範化、標準化的。但肉體若受損,就只能等待它慢慢痊癒。
這兩者之間的效率差別太大了。
尤基與六日在艾鐵狼帶着進入臨時安全屋之後,就更換了所有有問題的義體部分。
正是因爲義體在“功能性”上如此優越,所以早年人類纔會孜孜不倦的追尋義體化的技術。在有工業基礎支持的情況下,義體人比肉體的自然人更能適應極端惡劣的外部環境。
在那些鷹犬衝進屋子的時候,韓準在回收站小鎮受傷還沒好。
那是爲了拯救他者……爲了鋤強扶弱……
尤基如此想到。
他真的……真的……
艾鐵狼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死死按住尤基的肩膀。
尤基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走吧。”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兩名俠客在街上繞了幾次。在路過一些監控死角的時候,他們會將身上披着的衣物翻過來,或者乾脆互換衣物,也會迅速的在身上插一些裝飾性的配件。這些都是爲了避免那些AI將自己從監控畫面之中搜出來,然後將所有的行動路線聯繫在一起,繼而推算己方行動規律與據點。
在確認身後沒喲庫跟蹤之後,兩人才再次走進地下隧道。
兩人偷摸着越過了一羣貧民聚集的區域。這些傢伙都是低改造率的人類。他們對陽光的需求不大,但是對水的需求很大。對於這類人來說,寬敞且有積水的地下通道也是個不錯的居所。
在越過了一處窩棚之後,兩人才抵達下一個臨時基地。
六日跪在水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見到尤基來了,他問道:“怎麼樣了?”
尤基沉默的搖了搖頭。
六日憤怒的拍擊積水。水下的淤泥濺射出一道黑色的水花。
“可恨……可恨!啊啊啊啊啊!可惡!是我害了他!”
“說什麼呢。”艾鐵狼語氣沉重,“害了那小兄弟的是官府,不是你。這一點一定要記死了!若是連這一點都拎不清,你還行什麼俠?”
“可是,若是我沒有讓他一個人回去……若是我強行把他帶着一起來了……”
“那我們反而會見怪的。發展俠義力量從來都是要小心爲上。”另一名紅石門俠客說道,“除非未卜先知了這件事,不然的話,你們將一個空有熱情卻爲受過考驗的少年帶回,我們必定會見怪。”
這位紅石門俠客也是來這裡補習外功的。他年紀尚輕,只比尤基他們大了三十歲。尚不足以參加“衝入悖論城”的行動,所以來找鬆島宏的武館進行修行。
“那也好過人沒了!”六日大聲說道。他的語氣之中帶着哭腔:“是我答應帶他去回收站小鎮的……是我自作主張帶着他一起攻擊綠林的……都是我……”
艾鐵狼反問道:“這裡面的事你哪一件做錯了呢?”
六日沒有說話。
“聽好了,我們亦是沒有料到官府會在這個時候心血來潮查查那位小兄弟。紅石門的弟兄說得對。除非未卜先知,不然你做出的就是正確判斷。”艾鐵狼道。
至於“官府爲什麼心血來潮”……也沒人知道爲什麼他們會心血來潮。反正官府從來都想一出是一出。
而唯有在這個時候,官府的效率很高。戴森原則摧毀了人類自石器時代積累下來的組織能力,技術則將這些傢伙以另一種形式捏合在一起。
事實上,官府從來都覺得,自己的效率確實很高因爲在官府的首腦人物想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不會有任何內部力量來阻礙,不會有內部力量衡量這做法是否符合規定,下命令的人需要考慮的“責任”很少。神所厭惡的“官僚主義”在這裡沒有任何生存土壤。
遇到“偶發事件”或“緊急狀態”時,官府確實能夠保證領導者的意志可以高效的被執行,不會有任何抑制它的力量。
嗯,這麼說吧,當某位老爺需要“莫須有”一下的時候,官府確實能保證非凡的效率。
艾鐵狼清楚,這大概又是某位老爺心血來潮,隨便挑選一個人來排查一下。
只不過這一次,這位老爺中獎了。
六日渾身顫抖:“這時候……我們……我們一定要把人救出來啊!”
尤基也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他甚至思考起“向師父求助”的選項。
但俠客們不知道,這一切只是風暴的“前兆”而已。
這只是一個開始。
在這一段傳奇的開始,這一段傳奇故事的“引子”,剛剛抽獎抽到大獎的格朗多拉·趙此時此刻,剛剛將自己的個人飛行器停在了鐵塊流道場的大門口。
而不遠處,一組士兵正在集結,並快步走來。
格朗多拉不需要從鬆鷹大廈裡帶人出來。在“處理此次武祖追隨者事務”的前提下,他可以調集城市裡任意一處的武裝力量。他直接從附近街區叫了一堆士兵。
武館一條街上的路人瞬間走空。只有少數膽子大的路人,在遠方偷偷窺視。他們看着格朗多拉走進鐵塊流道場,並猜測這家道場是要走運了還是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