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二百年前相比,這個時代內功高手之間的攻防通常都會很剋制,只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或者佈置名爲“蜜罐”的陷阱,等待敵人一頭撞進去。他們會編寫病毒,會追蹤與反追蹤,會去尋找敵人的真名實姓。
而“啓用某個後門”這種詭秘的手法,其實並不常見。
原因很簡單,如果你的敵人也是一個內功高手,那麼一個後門往往就只能生效一次。
內家高手至少是會自己寫補丁的。
如果沒有在一次戰鬥之中一擊定勝負的話,那麼你的敵人往往就會找出反制手段。
如果將從古老時代一直髮展至今的系統稱作“屎山”的那話,那麼這座山上其實佈滿了各種孔洞。這些空穴中,有些是刻意爲之,有些則是自然生成。
一個古老時代流傳下來的老後門,就如同一個古老的咒語一樣。它位於底層,粗糙但致命。每一個內家高手就好像巫師一樣,掌握着代代流傳下來的古老咒語而這個具體的數量,還要取決於他們的傳承。
越是古老的咒語,就越是接近山的底部,也就越是隱蔽。沒有知情者的指引,外人很難找出其所在。
但是,一個內家高手一旦見過了一個漏洞,就會自己找出反制之法。
如果沒有一瞬間將對方制服,那你就相當於用自己的超卓內功,給敵人做了一次免費的測試。
當然,也有可能出現“這裡有一個漏洞,我打上一個補丁,於是出現了還剩十個漏洞”的尷尬狀況。但是,補丁所帶來的新漏洞,是無法用“舊的咒語”所喚起的。
每一個咒,對同一個高手只能生效一次。
甚至絕大多數內功修行者都不知道這種事情。他們只會使用一些早就被破解出的公開漏洞,去欺負那些根本不會內功的普通人。
絕大多數內功高手會自己編寫防火牆,乃至於自己編寫系統。有一些還會自創高級語言,自己寫彙編器。但是,他們多多少少也會使用網絡上的公開組件、驅動或者開源代碼。
畢竟一個人從零開始,實在是太過困難了,相當的低效。
如果一個俠客,光是寫義體的操控系統就要十幾年,那他也就不用想着行俠仗義了。
而這個時候,他就免不了繼承一部分古老的漏洞。
據說在某個時代,“那個人”所創造的編譯器、組件、工具一度成爲世界的主流。直至今日,她對軟件世界帶來的影響依舊存在。而許多自她的時代就存在的漏洞也一直繼承到了今天。而少數與她相熟的人,自然也就知曉最多的“咒語”。
但是阿耆尼王也非弱者。他同樣在內功發展歷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GA-自然也是知道不少“咒”的。
但是,這些“咒”裡面,亦有不少是從未在江湖上現身的。
這些“咒”,都是阿耆尼王佈置在衆多免費資源當中的、暗藏在教科書當中的。
阿耆尼王認爲,這些東西一旦暴露,就不再安全,很有可能會被“圖靈”嗅到,並找出反制之法俠客就是這一點難纏。他們只要活下來了,就會千方百計的共享自己在戰鬥之中收集的情報,下次就很難以同樣的方式“咒殺”了。
所以,阿耆尼王也有標準的。他的每一條“咒”,在失效之前,至少也要咒殺一名逼近一重天地的俠客。
否則,也是對不起他辛辛苦苦佈置陷阱的功夫,
【高度疑似機械境?怎麼可能?】
很快,數據鏈之中就傳來了匯訊。是直連的。
【爲什麼會有這種高手?】
【疑似是因爲陶恩海之事而湊過來的俠客,真名不明,似乎從來沒有出現在記錄之中。】
【這傢伙如此小心,不在任何媒介之上留下自己的信息嗎?真是小心謹慎啊。】
小隊隊長理所當然的判斷道。
俠客所學會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在官府的監控網絡之中隱藏自己。而內家高手更是其中翹楚。在舊世代的時候,還不叫“內家高手”的黑客們,就是以強權爲目標進行戰鬥的。他們爲此鍛煉出了保護自己身份的種種小技巧……
“沒有在網絡上留下記錄”對一個內家高手來說,實在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這傢伙就連行俠仗義的記錄都沒有留下,實在是恐怖。
【只是,有一個問題。】一名遊騎兵的首領加入談話:【我覺得這件事太古怪了。按照報告內容來看,這個俠客的外功也是驚世駭俗。這樣的傢伙,內外兼修,早就有了“跨越一重天地”的條件,只是欠缺積累與反應爐而已。既然這樣,那爲什麼是白漫而不是他繼承了陶恩海的力量?】
北地豪俠白漫與菲沙的一連串交手,也沒座位情報共享了。這些遊騎兵在出任務之前也關注過這邊的事情。
【或許是來的太晚了,以至於白漫已經決定了遺產,之後他才抵達,自然是沒有拿到什麼。】遊騎判斷道:【如果他真的有報告之中說的那樣強大……可以,准許使用無限制內功手段。消滅他。】
GA-眼神一閃:“消滅!”
數據開始刷新。專屬數據鏈的信息流被重新分配,更多的額度被送到了“維持內功”之中。電能開始大幅度的消耗。
【大腦皮層自檢中……自檢完成】
【開始建立映射……選擇載入……】
【聯合殲滅模式以啓動。】
【尋找,定位,摧毀。】
GA-重新將事業切換開去。
在這一瞬間,他聽到了歌聲。
而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名遊騎則全身高度緊繃,維持着一個架勢,如同被壓到底的彈簧,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反彈一樣。
他們爲什麼這麼緊張……
然後,一名遊騎兵橫飛着撞了過來。
只見十幾人正在邊走邊打。他們一路伴隨着飛沙走石狂奔。那些遊騎兵居然無法阻礙這慷慨高歌的俠客分毫,甚至不能打亂他的腳步。向山甚至能在奔跑之中格擋與借力打力。
這一瞬間,向山距離GA-就只剩下二十米不到。
向山擡起手,背後揹着的最後一把大口徑熱武器就這樣發射。GA-底座的蜘蛛腿猛然一彈,讓他向後躍出,閃避了大部分的子彈。
有一些子彈命中了GA。但是,鐵罐頭也有鐵罐頭的好處。這義體的外裝甲形狀非常規整,所以厚度與強度都明顯大於同類型義體的外裝甲。減震系統也更加強大。
如此近距離的射擊,居然沒有讓GA-產生一點感覺。
向山也不指望這幾槍就能夠收走阿耆尼王一個得力手下的命。但是GA-的後退卻正中他下懷。這樣戰線就拉得更長,阿耆尼王這些手下會更加顧此失彼。他雙腿繼續的力量一瞬間釋放,居然帶着一名遊騎追了上去。
那遊騎兵在半空之中掙扎着,似乎想要用架勢破壞向山衝鋒的勢頭。
但是,一抹冷光從那俠客的斗篷之中轉出,這遊騎居然在頃刻之後就被肢解。
真的是直接,只是一瞬,這遊騎的各個義體就瞬間分離。
而向山的手中,則多了一把二米的大劍。
“果然是聲子刀……”
“快射擊!”
幾名遊騎也顧不得許多,齊齊開槍。聲子刀正是厚重裝甲的剋星。如果長官是個“罐頭”,那這時代就沒有更好的“開罐頭器了”。自己現在所使用的槍彈卻是不足以貫穿長官的外裝甲,但那個護甲很低的輕型義體俠客卻不得不閃避。
正是圍魏救趙的計策。
向山雙臂一震,那件斗篷就從自己身上脫落了下來。向山背後僅有的矢量噴射器瞬間運作,讓向山加速的同時,也讓這片斗篷的內襯炸開。許多金屬箔條飛舞,如同一堵牆一樣,暫時隔絕了那些人的視線。
向山就這樣在地面上劃出一個Z字型軌跡,低着頭將長劍往那GA-頭頂遞去。
最開始守在這邊的兩名遊騎之一艱難的衝破友軍火力,想要切入向山的刀路之內。見似乎趕不上了,他絕望的伸出手,想要攔腰抱住向山的腰。
在這個瞬間,向山與那個遊騎兵的眼睛對上了。
什……
向山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被鐵錘砸了一下。這個看上去稀鬆平常的遊騎兵,居然對他使用了“目擊”之術!
向山與阿耆尼王本人交手多次,怎會不曉得自封無線信號的必要性。他甚至嚴格限制自己的視線,故意將鏡頭收緊,只看着GA-的腳下,防止目擊之術。
但是,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避過所有人的目光。
那樣子的話,外功的發揮都會受到極大限制。
向山倒也不是沒有想過敵人會借用手下來施展目擊之術,但是藉助別人的義體部件施展內功,與自己親自施展也有一定延遲。況且他與GA-剛纔內功交鋒也感受到了,只是瞬間的目光相交,應當不足以將他制住纔對。
但是,阿耆尼王的弟子居然真的藉助下屬的義眼完成了內功攻擊。
這一次的表現,比上一次要強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