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

風波

汽車疾馳,路上的水花四濺。被颱風肆虐的街道上,樹木歪斜,到處是水塘。行人三三兩兩的,路上的車輛都開得很慢,只有他們這輛車開得意外的囂張和霸道。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才知道鄭瀟陵是因爲酒精中毒了,幸虧已經洗過胃,否則就沒命了。

“你們先在外面等着。”鄭瀟朗伸手示意清漪和鄭穎在房門口等着,他自己大踏步推開了門。

“要真有出息和我競爭,沒事喝什麼酒,以爲醉死了就好了。”鄭瀟朗走到弟弟跟前,一把拉起了他的衣領呵斥道。絲毫沒有把他當成病人看待。

“你以爲我不敢嗎?昨晚只是意外。”他有些心虛,昨晚不是意外,是他自覺沒有競爭的希望才把自己灌醉得。大哥有媽媽和孩子幫着,而他呢到底有誰會幫他,再說了清漪雖然曾經受過傷害,可是現在誰也不知道她的心意。

聲音很響,穿過了病房的門,傳到門口的兩人耳朵裡。鄭穎有些尷尬地轉身朝走廊走去,“溫小姐,這裡空氣不好,要不要到外面花園裡走走?”

裡面似乎還在吵,兄弟倆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小跑着追上了鄭穎的腳步。醫院的走廊裡病人來來往往的。

“溫小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我多嘴說幾句?”鄭穎在外面的紫藤花架下,停住了腳步。

沒來得及收住腳步的清漪撞在了他的後背,“你沒事吧?”鄭穎轉過身,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的。

“沒什麼,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洗耳恭聽。”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輕輕揉着剛纔被他後背撞痛的鼻子。

“其實瀟朗這幾年和歐陽芬不是你想得那樣……。”他娓娓道來,這幾年歐陽芬和鄭瀟朗的感情。

“不管他們是分是合,其實和我沒多少關係,他的感情我從沒有想要干涉,也從沒想過要去進駐。”清漪兩條修長的腿交疊着,還輕輕的晃動着。

鄭穎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往哪裡看了,她優雅又略帶着稍稍的調皮和嬌憨,有着致命的吸引了,難怪鄭瀟朗和鄭瀟陵兄弟會起了相爭之意。

“你也不用爲他做說客了,我們倆雖然曾經有過交集,但是我卻不希望破壞他們的感情。我也最討厭做個第三者,小三的滋味不好。”說完她站了起來。

“還有我沒必要爲他們的感情埋單。現在我要去看瀟陵了。你去不去?”

早已停息的大雨過後,天空明淨如鏡,空氣中也帶着絲絲縷縷的涼意。她抱了下雙臂,走向病房的走廊。卻看到鄭瀟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走廊口,他臉色鐵青,眼神中淡漠一片。

“我從沒讓你爲我們的感情埋單,我自己會買。”他冷冷的轉過身去。一瞬間清漪彷彿感覺到了他的冷寂和孤獨,還有就是一種憤怒冰冷,彷彿空氣也在一瞬間變得異常的冰冷了。這樣的男人也會孤獨,她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暫時出現了暴盲現象。

“走吧,瀟陵在等着我們。”他好像身後長了眼睛,忽然冷冷的地催促道。

回到病房才知道鄭瀟陵還得幾天才能出院,看着他倒在牀上,性感的薄脣上還留着淡淡的血跡,清漪就知道弟兄倆又打架了。她知道這次肯定又是爲了她,心裡不禁有些愧疚。

“瀟陵,瀟陵怎麼了?”張怡婉風風火火的推開了門,看見躺在病牀上的鄭瀟陵,也不顧病房裡還有幾個人,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鄭瀟陵,你混蛋,你怎麼能自殺呢?”婉婉忽然就哭得呼天搶地的,彷彿出了天大的事。

“喂,誰告訴你我要自殺了?”大概是被她摟着又猛地搖晃,他難受得臉色一下就變了。

“你不是要自殺,嗚嗚嗚,我還以爲我昨天說話太沖氣着你了,還好,還好你不是要自殺……。”婉婉哭着說着,似乎根本沒注意這間病房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直接摟着鄭瀟陵就親了起來。

清漪驚愕的看着他們,看見鄭瀟陵的眼睛朝她看來,她扭轉了頭,偷偷的憋着笑。其實她一直覺得婉婉和鄭瀟陵很般配,婉婉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做什麼都是粗線條,而且很開朗。而瀟陵的脾氣有點沉悶,但是至少很溫柔,他眼神中總是掩藏着的淡淡的陽光般的溫暖。

她一直弄不明白爲什麼鄭瀟陵要喜歡自己,她的脾氣雖然不錯,但是總的來說也還是太剛硬了,不適合做他這樣溫柔男人的妻子。

“咳,咳。”鄭瀟朗咳嗽了聲,看婉婉沒有反應,拉了清漪就走。

走到門口,清漪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看着清漪笑得那麼開心,鄭瀟朗只是用深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朝車庫走去。

“瀟朗,你不帶上溫小姐?”鄭穎驚愕的看着鄭瀟朗開着車子出來,車子疾馳而過,根本就沒有停下來帶上溫清漪的樣子。

“我爲什麼要帶她,她是我什麼人?”他冷冷的,眼神裡有着令人膽寒的冷厲。

鄭穎不再開口,只是透過反光鏡同情的看了一眼,還站在醫院車庫門口傻愣愣的溫清漪。她好像還不知道他們的車,已經離開了。而這位鄭瀟朗總裁,似乎根本就不願帶上她,把她甩在了原地。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清漪才終於放棄了,那傢伙肯定把她扔下了。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那樣的冷冰冰的,就算瀟陵和他打架了,可瀟陵好像受得傷比較重吧。他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小氣男人,惡毒男人,難怪秘書都喊他撒旦。清漪踢着腳下的小石子,在路邊上等着出租車。可能是颱風造成的原因,街上的出租車都坐滿了人。又等了半小時,還是一輛空車也沒有。“清漪,清漪。”一輛豪華的奔馳停在了她面前。哎,她剛纔還在想有沒有白馬王子來救她這個灰姑娘呢,誰知道這一擡頭,老天破天荒的爲她送來了王子。

“穆大哥,你怎麼在這裡?”她早忘了鄭瀟朗的合約裡有一條,不準隨便搭乘男人的車子。

“快上來,這裡不能停車,要不等一下要罰款了。”穆嵐宣在打開的車窗裡催促着她。

上了車,看着穆嵐宣似乎很疲憊的樣子。“穆大哥,你好像很疲勞?”見到穆嵐宣點了點頭,她有些難爲情了。“穆大哥,我不用你送了。我在這裡下車。”清漪體貼的說道。

“清漪,我想問你,如果媛媛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她嗎?”他側眼看了她一眼,可目光很快就調開了。

“說什麼呢,媛媛能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忽然她想起了,“不會是……”。

看着穆嵐宣朝她點了點頭,她的心裡還是微微有些受傷的痠痛。“如果能讓習言幸福,我會祝福他們的。”她自己都覺得話語裡有着濃濃的酸楚味,相信穆嵐宣也早看出來,聽出來了。

“你要哭就哭出來吧,是我們家媛媛不對。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穆嵐宣停頓了一下又說道。

“我幹嘛哭,習言對我那麼好,本來就是我欠着他的。還有我爲什麼要你們家的補償?”她想讓自己堅強點,哪怕是裝出來的也可以,可是淚水卻不爭氣的流滿了臉頰。

“任何女人不會受得了快要結婚的未婚夫,忽然愛上別人,和別人結婚的事吧?”他似乎早已洞悉她的內心,說出的話也沒有過多的矯情修飾。

“你就不能婉轉點,雖然是棄婦,但是也給我點尊嚴嘛。”聽他那麼直白的說話,她哀怨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早知道你不愛習言,媛媛雖然做了第三者,但是我卻不覺得她這個第三者不光彩,至少她讓你和習言都看清了,你們彼此不是真正的相愛。”

“唉,這也讓你看出來了,果然做生意的個個都是人精。”清漪嘆了口氣,把目光調到了窗外。一輛熟悉的車子,從車窗邊疾馳而去。她微微發了下愣,用手背擦了下眼鏡,剛纔過去的好像是鄭瀟朗的車子。她醫院地下車庫看過的,他的車子早就走了,怎麼現在又從她身邊開過呢。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回到老宅,沒看到鄭瀟朗回來。除了幾個傭人在忙着被颱風颳倒的花花草草,屋子裡靜悄悄的。有些疲憊的上了樓,想了想剛纔穆嵐宣的話。稍微猶豫了一下,撥通了習言的電話。“清漪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只是你別怪媛媛。”習言的聲音裡有着淡淡的滄桑感。

“我不怪你們,其實我倒是願意祝福你們的。畢竟這幾年都是你在照顧我們,習言要好好對媛媛,我聽穆大哥說媛媛懷孕了。你們也別拖了,看看哪天合適就定下時間吧。還有想要什麼結婚禮物,讓媛媛打電話給我。”電話掛了,淚水又悄然而下。她終於可以放下了,習言確實是個好男人,可惜他們不適合。她也是真心祝福他尋到真愛。只是心還是有些微微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