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個人昨晚的怒氣她還是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概念,她自嘲的想着,習慣的忽略自己心中不請自來的苦澀。
“想什麼呢?”頭頂傳來輕輕冷冷的聲音。
她一驚,擡頭,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正深深的看着她,其中沒有絲毫的睡意,她急急轉開,心跳如鼓,不是早就已經決定不在一起了嗎?但是當她面對他時仍會忍不住臉熱心跳,真實上輩子欠了他的,這一生纔會對他癡狂若此。
“看着我。”顯然她的躲避又惹到的某人,形狀優美的手指輕易的讓她轉向他,即使室內光線黯淡,淺灰色的光影依然可以將他的面部線條描繪成一副絕美的畫。
大概是她眼中的癡迷取悅了他,他嚴峻的神情和緩了幾分。
“剛纔在想什麼?”仍是那個老問題。
“沒想什麼。”她搖頭,仍有些眩暈的大腦已經記不清方纔腦中的影像,只是回想時胸臆中有些淡淡的酸澀,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他凝視她半響,沒有再逼問下去,略顯粗糙的手掌滑到她的身後,輕輕的拍撫。
以前,每次傷她之後,他都會這樣輕柔的撫摸她,彷彿這樣,她就會少些疼痛,從剛開始的笨拙到現在的熟練,這甚至成了下意識的動作,對於一向冷漠的他而言,真的已經很難得了,她是不是可以將這當做他對她的關心?但這關心是出於對於自己所有物的愛護,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她從未深思,更不敢深思。
“還痛?”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是否有關懷的情緒。
“放了我。”她無力的說,對於現在的處境,除了悲傷就是痛苦,爲什麼只要一遇到這個男人她就會掉進他的懷抱裡,她已經討厭這種抓了又放的遊戲,何況現在的他,又多了一種深深的內疚感。
“不可能!”
他斷然的拒絕,江羽便只能長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經睡到了他的房間,昨晚太累,她根本不記得發生什麼了,上次睡在他懷裡,好像還是離開之前的事……
她靠在他的胸前,想起最初睡在一起,他不習慣與人同睡,總是會在晚上睡夢中將她踢下牀,後來,已經可以抱着她一夜好睡,真是一段艱難的旅程。最有意思的,是他一踢她下牀,自己就會醒來,然後臭着臉將她抱上牀接着睡,根本不容她的反對,真是個霸道的傢伙,不過他的這種作爲卻很有趣,在他心中,還是有我的吧!不管是什麼樣的存在……
“你是我的……”,突然的宣言打斷她的沉思,充滿命令的語氣讓她不由呼吸一滯。
這才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怎麼可以又被他擾亂自己的心?這樣的話就太對不起蕭雲,不,不可以的,不可以這樣的……
“以後不許讓別人碰你。”他的語氣強硬,明擺着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無奈的皺眉,我已經不再是你的人了……放了我吧。”
“不,你是,你永遠都是。”
“可是……”,明知道這個男人講不清道理,她仍然不得不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可以和這個男人再有任何的接觸。
“沒有可是。”他打斷她,用力的將她攬緊,緊得身體都開始發痛,“聽話,我不想傷你。”
莫明的江羽的心一慟,他這可是在給她道歉?這人做事哪時後悔過?可是,在他語氣中,她清楚的聽到了他恐怕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懊惱。
她無力的點頭,心中嘆息,看來無論和這個男人說再多他都不會明白的。
“楚雲洛,放我走吧?我們……早就結束了。”
她的理智這樣告訴她,不可以讓這個局面繼續下去,她的心中卻仍然會覺得不安。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調整姿勢,讓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大概對於她的置疑有些不高興了吧?她暗忖。
“江羽,如果我不放你,你會怎麼樣?。”
“不,……你不能這麼做,你……你明知道我已經答應和蕭雲在一起了!”
他不悅的瞪她,眼神冰冷,換了別人,自然會膽寒,但是久經訓練的她,反而覺得他這種冷冷的神情其實最好應付。
“我答應要和蕭雲在一起的,這是我欠他的,你不可以阻止我,也……阻止不了我。”所以她無法妥協,即使他再怎麼不悅,她也必須要做,爲了她,蕭雲已經犧牲了太多,她絕對不可以再背叛他,沒有她,楚雲洛也可以過的很好,可是蕭雲不一樣,他的身體因爲鼕鼕的病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傷,她必須留在他身邊好好的照顧他。
他仍瞪她,眼中似乎已有火焰升騰,顯然又生氣了,他早就習慣了她的百依百順,對她一再的忤逆早就不耐其煩,這次,怒氣就表現的更加明顯。
果然,帶着懲罰意義的吻向她襲來,迷朦中,暗中祈禱,希望他手下留情,但是,思及他以往的所作所爲,她自然知道,今天的日子不會好過。
其實昨夜他傷她傷得並不嚴重,她當時暈過去恐怕心裡因素佔很大成分。
“你……你要幹什麼?”
看着男人靠近,江羽忍不住的向後縮去……
“上藥!”
男人只是這麼說着,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停,冰涼的感覺傳過來,身上原本腫痛的感覺果然好了很多,其實,這個人並不像大家認爲的那樣冷酷的不像一個人類,或許,他只是將情緒埋得很深,沒有足夠的毅力,自然不會窺得分毫,即使是她,也只是隱隱的感覺到他不明顯的溫柔。
醒來時,天早就已經亮了,身邊的鬧鐘早就被按掉,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那個男人的事,她知道,他想讓她多休息一會,這番心意她自然領會的了,他的心思並不好猜,曲折迂迴,我想,對於他而言,關心別人一定是個難得不得了課題,所以他的這一點柔和心思更顯得彌足珍貴。
身邊被單已經冰冷了,顯然他已經起來好一陣子,或許現在正是她離開的好機會。
她慢慢下牀,步伐不穩的走下樓梯,他竟然還坐在客廳,面前攤着報紙,聽見她下來,也未擡頭,雖然已經習慣,但是仍止不住心痛?看來是跑不了了,這個男人分明是故意爲難她,可是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去,蕭雲肯定已經急壞了了啊!
“做飯給我吃!”
“什……什麼?”
“我叫你做飯給我吃!”
男人任性的說着,似乎已經在桌子旁邊坐了不少時間了。
走進廚房,開始張羅他的早餐,江羽還記得,他愛吃中餐,純麥的清粥配上一點芝麻醬、蒜泥,是他喜歡的早餐。
“江小姐,你沒事吧?”王嫂輕聲問她,江羽才發現他竟然連王嫂都找來了,看來他平時經常住在這裡,可是這個房子,根本就不是他原來的那個家啊。
她搖頭,臉上一陣發燒,她肯定是看見昨晚楚雲洛將她抱回來的情景了。
“沒事就好,昨天少爺怒氣衝衝的要出去找你,讓我到新買的房子這裡等,我還在想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後來又看到少爺抱你進來,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她欣慰的笑了笑,……沒事就好。”
江羽無言,只是微笑點頭,畢竟她還沒想到有什麼合適的說辭能讓她解釋這一切。
看了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江羽麻利的將做好的飯盛到碗裡。
“您先出去吧,我端出去就行了……,”王嫂將飯菜放進托盤,……少爺他很久沒在家裡吃過飯了,自從江小姐你離開之後,少爺就很少在家裡吃飯了……”
不知道王嫂是不是故意調侃她,她加快腳步,只覺得臉上又燒起來。
“……江小姐,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不來家裡呢?”。
“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比較忙而已。”
避開不想回答的,江羽跟在王嫂的後面到了客廳,楚雲洛已經開始對着面前的食物大塊朵頤起來。
“外面的食物不是很健康,沒什麼事的話還是回家吃吧。”看着他迅速又不失優雅的吃着早點,不知道爲什麼江羽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他擡頭,冷冷的瞪她一眼,繼續低頭用餐。
她苦笑,他顯然將這個也歸罪於她了。
“你……每天都來做飯給我吃的話我就回來吃。”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難道他真的比我重要嗎?。”他又瞪她,眼神更加冰冷。
江羽沉默,知道這個問題若要討論下去她就不用回家了,他認爲是什麼就是什麼,她早已經學會保持沉默,何況,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她現在顯然無法承受。
“我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了,如果你已經吃完了的話,我想我必須要回去了。”
“這個地方,你想來的話隨時都可以。”
這算什麼?金屋藏嬌嗎?她苦笑了一下,哀嘆自己的處境,可是至少他答應讓她回去了不是嗎?
“聽見了嗎?”她的沉默顯然沒有讓他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