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他們不能!”
“你做夢了,是嗎?”
她訴說着,不知道睡夢中的男人能不能聽到她的低語。
“小羽走了……我只能這樣見到她!”
苦澀地抱住身前這具有着清新味道的軀體。
“你醒了?謝天謝地,你還好吧?”
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貼在額頭,他只舉得全身像火燒,忍不住向那個舒服的溫度靠了靠。
“小羽……”,他完全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正拉着江羽的手,於是匆匆放開。
抱着自己的頭坐起來,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渾身插滿了管子。
頭很痛,他到底怎麼了?爲什麼一點都沒有印象,詢問的目光望向江羽,發現她竟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睛紅腫的樣子顯示出她剛剛應該哭過。
“我怎麼了?”
他輕聲問着。
“是……急性的胃炎,醫生說再晚來一點你就?”
江羽往下說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剛剛剛的景象,她就一陣哆嗦,連聲音都跟着顫抖。
“是嗎?能怎麼樣呢?”
他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看在江羽的眼睛裡卻是完全另外一種形象。
“楚雲洛,你怎麼那麼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難道你不知道胃痛的時候不能喝酒嗎?難道你不知道要好好的休息嗎?難道你不知道哦我又多擔?”
話說了一半,對上男人望過來的目光,她生生的停住,扶着自己的額頭,心有餘悸。
“走、吧?”
他只是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抓着她的手已經自動鬆開,轉過身想着自己的事情。
“我……可是醫生說你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我……?”
“這早就和你沒關係了不是嗎?我不願意看到一個穿着新娘子婚紗的女人就這麼坐在我的牀邊?”
背對着她,聲音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卻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江羽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穿着婚紗,剛剛太緊張了,以至於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現在看楚雲洛穩定下來,她纔想到,這個時候,她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婚紗的下襬太長差點讓她跌倒,尷尬的扶着面前的桌子,江羽說了一句,“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
話沒往下說,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立場,從醫院裡出來,顧不上衆人注視的目光,她就這麼再次奔跑在街上,心裡紛亂非常,腦袋卻是漸漸清明,就在剛剛,剛剛她到底做了什麼啊,她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蕭雲一個人丟在教堂裡,跑向另一個的男人的懷抱,她無法想象蕭雲是怎麼樣的心情,面對衆人的奚落,親人的指責,她無法想象自己究竟要對他多麼的殘忍。
她大喘着粗氣跑向他們結婚的聖地,卻發現,周圍早已經空無一人,她就這麼一個人怔怔的站在大廳的中央,看着地下飄落了一地的花瓣,因爲人多的踐踏,現在已經變得看不出原來的嬌豔,只是一片一片的趴在地面上,看起來孤單而凋零,這一定就是蕭雲當時的心情吧?在心裡早就說了一千遍的對不起,可是現在她要去哪裡找他啊?
她慢慢的蹲下,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崩潰大哭,直到衣角被拎起,才轉過身看到一臉淚痕的鼕鼕正站在她面前,她再也忍不住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裡,“媽咪,你去哪裡了,鼕鼕好害怕,好害怕,每個人都兇兇,蕭爸爸也兇兇,鼕鼕好害怕……”
鼕鼕抽噎着,把整個人縮在江羽的懷抱裡,兩個人抱在一起。
若不是恨她太深,他是絕不會把鼕鼕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的?聰明如江羽她心裡徹底的明白,這一次,她傷蕭雲太深,已經無可挽回了,從鼕鼕的小口袋裡拿出之前放進去的她的手機,顫抖着撥通男人的號碼,每一次傳來的都是小姐平靜的聲音,“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顫抖着身體從地上站起來,抱着鼕鼕,一步步的往門外走,穿着婚紗的身體看起來笨拙中帶着悲涼,可她早已經無力顧及,心一點點下沉,每一步都好像是一個世界,蕭雲,江羽這次欠你的,是不是再也還不起了?
苦澀佈滿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這麼走在街上,任眼淚哭花了妝容,身體早已分不清是否疲憊,小傢伙靜靜的躺在江羽的懷抱裡,彷彿感染了她的憂傷,再也不肯說一句話,只是小聲的抽噎着。
一夜無眠。
簫振嶽打開門,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門口站着的人是誰,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聽起來除了冷酷,更多的還有恨意,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的兒子恐怕也不會經歷這些事吧?
“你還來幹什麼?”
江羽本來抱着頭蹲在地上,一晚上的保持姿勢不變讓她整個人有點僵硬,站起來的時候趔趄了一下,但她還是堅持着,回單簫振嶽的問題。
“簫叔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該如何跟您解釋這一切,都是我不對,對不起,請你……讓我跟蕭雲道個歉好嗎?”
“有這個必要嗎?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在乎他的話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現在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對,我只求你,讓我跟蕭雲見一面,讓我跟他道個歉,可以嗎?蕭叔叔,我求你了。”
江羽懇求着,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完成了九十度,只希望男人能打開門讓他進去跟蕭雲說一句對不起,不然,她永遠都會不安的。”
“你求我也沒有我,江羽,蕭雲他不會再見你了,永遠不會,這是他的原話!”
話一說完,江羽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來,她用手去擦,卻發現越擦越多,最後再也忍不住的在門口大哭起來……永不相見,這是多麼嚴重的詛咒,可見蕭雲是真的恨死她了,這一次,是不是無論她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怪他,他說我什麼我都不怪他,他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只要能讓我和他再見一面,我真的什麼都認了,蕭叔叔,請你給我找個機會,好嗎?”
不知道是看她哭的可憐還是別的什麼,簫振嶽突然長嘆了一口氣,對着江羽的眼睛,“江小姐,你和蕭雲,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的,因爲你這個人太善良的,善良的人往往無法專情,而我的兒子蕭雲,他是認準了就再也不會放手的男人,你根本就不適合他,可是他仍然堅持着,甚至不顧我和他媽媽的反對陪了你這麼久,甚至還爲了你,把身體……,可就算是這樣的犧牲他換來的又是什麼呢?江小姐,我真的問你一句,你對蕭雲,真的是愛情嗎?如果不是,請你放了他,放了我的兒子,他的幸福你是給不了的。”
簫振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帶着苦澀,彷彿看透了他們之間的牽絆,讓江羽無力反擊,只能低垂着頭,漸漸的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他沒有說錯啊,是她背叛了蕭雲,是她給不起蕭雲想要的愛情,她努力過,她拼搏過,她甚至爲了這一切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可是爲什麼到頭來,她帶給蕭雲的從來就只有傷害,只有傷害啊。
在地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她慢慢的站起來,轉過身往外走,腳步卻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就怕這一步邁出去,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等等!”
簫振嶽出聲叫住她,這個女人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可憐,突然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殘忍。
“我可以見他嗎?”
她滿懷希望的問着,瞄向門口,其實心裡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相見又不能見,除了道歉,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其實……蕭雲他已經回美國了,你們結婚的那天他就買好了機票,他跟自己打了個賭,如果那天你們結婚,他就會愛你一生一世,如果不行,他……就永遠不再見你……,江小姐……蕭雲他其實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他已經把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了你身上,如果你選擇了他,他真的毫不猶豫的愛你,可是你……卻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這一次,他的心是真的死了,你知道的,一個人的心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臨走的時候他說他沒辦法祝你幸福,因爲他……從此以後不會再幸福。”
簫振嶽的話就像是一根根的刺,句句刺中要害,江羽就那麼站着,很久都無法移動,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可愛的,陽光的,俏皮的,帥氣的男人的臉一點點在自己的眼前飄過,然後消散,最後留在他的視線裡的是一雙哀怨的眼睛,和原來越遠的臉,眼淚早已經模糊了視線,這一刻,她不停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體,希望多少能代替一點對他的愧疚和帶給他的傷痛。
卻悲哀的發現,原來疼痛越明顯,悲哀就會越明顯,江羽,你欠蕭雲的太多,已經讓他無法原諒,這一次,他是真的離你而去了,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溫暖的對她微笑,不會再有人對她說加油,不會再有人對着她,說,小羽,我是真的愛你……,蕭雲,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