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溪對上樑洛辰深沉的眼眸,輕輕擰了擰眉,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樑二少,容澈什麼時候醒?”
蘇柏溪託着下巴看着病牀上的容澈,回頭詢問頹廢的靠在窗邊的樑洛辰。
米凊甯在一旁盯了容澈良久,嘆了一口氣也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再以這個狀況下去,容澈的病不說,簌歌也不知道會被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
“這個就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了。”樑洛辰盯着面前透明的玻璃窗,倒映出自己的臉,本來容不得半點邋遢的自己,現在下巴都開始冒出了些鬍渣子,看起來還真是憔悴的可憐。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那發紅的眼眶明顯是熬夜所致,樑洛辰受不了的伸手抓了抓頭髮,他這幾天晚上不是陪着JOE通宵研究容澈的病情,就是守在容澈的病房裡看着。
大哥請了許多金牌護工,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在比較好,也防止到時候半夜出了什麼亂子能及時找人。
他以前被父親逼着讀了幾年的醫學專科,後來實在沒興趣才轉到了金融業。
現在爲了容澈,他不得不也必須得努力看看。
只是,血癌病變治好的機率本來就不多,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折磨死了!
蘇柏溪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一片白茫茫的牆面,就像現在這個探不清現況的世界一樣。
本來還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一轉眼就碰到了只有在電視劇上纔會發生的生離死別。
沉默的縮在椅子上,蘇柏溪精神上有些累了。
一邊,米凊甯剛剛接了電話回來,蘇柏溪見到就問是誰。
米凊甯搖了搖頭,說是南宿楓找簌歌有事,但是她告訴他簌歌不在這裡。
疑惑的皺了皺眉頭,蘇柏溪古怪的掃了米凊甯一眼,半信半疑的歪頭去看樑洛辰。
這南宿楓找簌歌兒怎麼會打給米凊甯呢?
樑洛辰動了動眼眸,轉身離開病房去找JOE繼續研究國內外的案例。
蘇柏溪看了眼簌歌放在桌子上還有着溫度的保溫瓶,幽幽的嘆了口氣。
現在這個情況,還真是無處話淒涼。
米凊甯擡頭就見蘇柏溪望着保溫瓶發呆,那清秀的小臉因爲擔心而鍍上了一層愁色,心裡也是滿滿的無奈。
簌歌出了醫院,沿着那條小道一直往前走,漫無目的。
冬天的風颳在臉上,就看刀子似得,鑽進皮膚表層把人折磨的死去活來。
光禿禿的大樹下,染着紅漆的木椅及凋零而落任人踐踏的黃樹葉,這場景看起來有些枯萎到澀然的氛圍。
吸了吸鼻子,冒着寒氣的臉似乎都能凍出冰棍了。
簌歌伸手搓了搓臉蛋,看着剛纔鳳君慕不知何時幫自己帶上的他的手套,有一陣子的晃神。
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簌歌微微眯了眯眼睛。
路人稀少的街道,連空氣都稀薄起來。
帶着寒意的空氣肆虐在這個冷清的
世界裡,徒留光禿的老樹搖着枝葉在低唱些什麼。
對面一家老舊的唱片行播放着懷舊的音樂,一個空靈別緻的嗓音透過空氣輕柔的唱着歌。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是透澈的懂了。
愛情是流動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動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
很愛過誰會捨得,把我的夢搖醒了,宣佈幸福不回來了。”
簌歌的眼神輕微的動了動,她帶着一如既往的疏離,看着對面那家裝潢老式卻十分有味道的唱片行。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有昨天還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那個看上去三十好幾,身材胖胖的文藝男老闆悠閒的裹着厚實的外套躺在店裡的吊椅上,時不時跟着那嗓音低低哼唱幾句,一邊笑的樂然的和客人閒聊。
粗礦的男聲唱婉轉的女性歌曲,看上去總歸是有那麼幾分彆扭,可是看他津津有味的模樣,簌歌嘴角微乎其微的輕輕揚了揚。
真的有一點羨慕,這樣簡單的生活。
“簌歌?真的是你?!”一個輕柔的女聲帶着絲訝異在簌歌身後響了起來。
簌歌卻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是雲苒。
“簌歌,你怎麼一個人坐在大街旁?蘇柏溪她們呢?不是應該陪在你身邊纔對嗎?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一如既往的噪舌,簌歌還沒來得及和她打聲招呼,雲苒已經自顧自的在簌歌面前坐了下來,而且還喋喋不休的講着話。
似乎,她們前陣子因爲鳳君慕鬧得很僵的冷戰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簌歌輕輕眨了眨眼睛,透澈清亮的黑眸裡倒映出雲苒秀麗的小臉上那和往常無異的神色,她依舊親暱的靠着自己很近,依舊和自己談着彼此都熟知的人。
可是爲什麼,她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可能真的被陌凡她們的言論影響了吧?
“雲苒,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簌歌淡淡的笑着,黑亮的眼底帶着瀲灩如璞玉一樣清麗的光華,她轉過頭盯着雲苒,輕聲問。
雲苒一怔,沒有說話。
“你能這樣主動過來和我說話,不就是了解了我是和容澈在一起的消息之後,認爲我不會和鳳君慕有牽扯纔會主動想要和我和好的麼?”
雲苒懦懦的動了動嘴脣,依舊安靜。
“雲苒,友情不是這樣廉價的,因爲一個男人而決裂的友情,你認爲是真心實意的嗎?我覺得,好假。我們幾年的友情,還抵不過一個男人嗎?”即使,那個男人是她真的喜歡。
“簌歌,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雲苒眸光一暗,伸手拉着簌歌的袖子輕聲委屈的搖頭。
“我只是一時氣不過,那種感覺就像我愛慕那麼久的人突然就被你搶了去,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再怎麼樣也需要時間消化吧?”
“何況鳳君慕那樣的人,你該知道是多麼的遙不可及,我一直把他當成心底的男神那樣供着,然而那樣一個不可褻瀆
的男人卻被我最好的朋友輕易的拿下,你說,我會不會覺得難受?”
“簌歌,你不是我,你不會知道我的自卑感。”
雲苒低着頭,密長的睫毛像是聽到她傾訴的話在替她感到委屈似得,微微顫動。
她拉着簌歌的手似乎在發着抖,臉上那愧疚的神情讓心情已經變得冰冷布滿寒意的簌歌也有些鬆動。
她本來就不是真的要和雲苒生氣,只是嚇嚇她而已。
那麼長的友情,怎麼可以這麼快就生鏽呢?
本來悲傷的心,因爲唱片行的老闆和突然遇到的雲苒,似乎沒有那麼抑鬱的痛着了。
“雲苒,以後你再因爲鳳君慕和我鬧,我就真的不理你了。”簌歌聲音淡漠,但卻帶着一絲她自己的堅持。
這不是威脅,而是她對這段友情的妥協。
“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雲苒認真的點着頭,看着簌歌笑的溫暖。
“但是簌歌兒,你真的和他沒什麼關係了嗎?那你幫我和他牽線好不好?即使是當普通朋友也好,我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鳳君慕!”眼珠兒一轉,雲苒拉着簌歌笑的婉轉,語氣裡滿滿是拜託的意味。
簌歌眸光復雜的盯着雲苒看了一會兒,最後幽幽的在心底嘆了口氣。
現在,她還真是有點懷疑雲苒主動和好的初衷了,真的是因爲想通了?還是想離鳳君慕更近一點呢?
“簌歌,如果你介意的話,那就算了。”雲苒話裡雖然說的是放棄,可是眼底那溢滿的失落彷彿簌歌不答應就真的是不近人情了。
“爲什麼?”
“恩?”雲苒被簌歌這一個問句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般。
“鳳君慕爲什麼這麼吸引你,你喜歡他什麼?”簌歌正色,轉過身看着雲苒,琥珀色的眼底帶着探究及好奇。
雲苒訕訕的笑了笑,仰着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還爲了他和我鬧絕交?”簌歌凝眉。
“恩,大概是因爲得不到就更加憧憬吧。何況,鳳大總裁是凨祁集團最大的老大,很可能還是黑道上隱藏的領袖者。這樣長的帥氣又多金的金龜婿,我不給自己留着多浪費!”
“就是這樣?”只是因爲權勢錢財和外貌嗎?那自己呢?不缺錢不缺權勢,難道真的只是看中鳳君慕的那副俊美的猶如妖孽的皮囊麼?簌歌搖搖頭,失笑着否認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難道還是像你和容大老闆這樣嗎?簌歌,我沒你那麼好的運氣,長的漂亮又厲害那麼多人喜歡。”
“雲苒,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簌歌眸光微微一凜,變了顏色,似乎與這寒冷的冬天更襯景了。
“你是說容澈的病嗎?”雲苒笑容一泄,也有些嚴肅了。她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後,纔開始擔心簌歌的情況。
那麼多年的同學兼朋友,再怎麼違心也不會忍心讓她一個人難受的。
簌歌,幫了她那麼多。她,不能恩將仇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