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馳行在寬敞的馬路上,街邊高大的樹木飛快地後退,一片片碧綠的顏色從眼前滑過。
車裡。
“少爺,這是等一下會議的資料,您要不要先看看……”前座上的歐陽恕拿起一本藍色的文件,回過頭看着疲憊的廖蒼毅,一臉擔憂。
廖蒼毅動了動手指,卻似沒有力氣般的沒有擡起手,“不看了,等下你主持就好了……”
歐陽恕看着老闆蒼白的臉,“要不要約醫生檢查一下,少爺你有半年沒有去複查了……”
廖蒼毅用手指撐着額角,喃喃,“是啊,我還以爲自己是正常人呢,竟然忘記了……”苦笑一下,“約一下吧,等一下開完會就過去。”
“開完會就去……那接下來的行程……”歐陽恕急忙翻開記事簿,上面密集的行程顯示,今天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
“推了吧,我最近狀態很差,很累,我想休息了。”廖蒼毅看着窗外,偌大的家業被撂了挑子,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是玩笑。
果然,歐陽恕臉色一白,“那公司這麼多事怎麼辦?”
廖蒼毅瞥了那個激動的助手一眼,“我送你出國留學,不是讓你回來問我‘怎麼辦’的。”
歐陽恕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當初如果知道向自己提供留學資金的人是廖蒼毅,他纔不會接受那個怪物的好意,現在授人以柄,他從學成歸來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留在廖蒼毅身邊“報恩”。
看着自己一手發掘出來的助手又陷入對往事的追悔中,廖蒼毅冷冷的笑了笑,話鋒一轉,“我要的資料查到了嗎?”
歐陽恕立即恢復了公事上的雷厲風行,一邊點頭一邊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都在這了。”
廖蒼毅的語氣忽然有些冰冷,“念給我聽。”
歐陽恕攤開文件,看了一眼老闆的臉色,“蕭舒辰,今年二十六歲,父母於十一年前死於一次車禍事故。蕭籽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在父母去世後就輟學了,打工負擔家庭,並供養妹妹上學。算起來他學歷並不高,但是爲人勤懇踏實,所以周邊的人對他的評價都很不錯……”看着廖蒼毅逐漸變冷的臉色,歐陽恕額角滲出幾滴汗,急忙又說,“但是他有案底!是在父母剛去世不久,因爲傷人差點被送去教養……但是,被擔保了……擔保人很有來頭,是凌榮山。”
廖蒼毅挑了挑眉,凌榮山?凌少璇的父親……早就猜到凌家和蕭家交情匪淺了,只是沒想到,那個行事低調古怪的凌榮山,竟然會插手去管一個傷人犯的事情。
他往靠椅上一躺,“繼續說。”
“是。我又查了一下蕭家夫婦的背景,都是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但是他們應該是凌榮山的朋友吧。兩人出了事故後,凌家還拿了不少的撫慰金……”
“原來是仰仗死人才能被凌家高看一眼的啊……”廖蒼毅不屑的冷笑。
“其實……”歐陽恕想替蕭舒辰解釋幾句,因爲他查到當年凌家意欲送蕭舒辰兄妹出國留學的,可是被蕭舒辰拒絕了。這麼多年他一直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的,這一點讓他頗爲佩服。而成爲凌家老先生的司機,也是因爲他人品和能力出衆,被他當時的老闆、凌家的下屬,給極力推薦過去的。然而看到廖蒼毅的臉色,歐陽恕只好嚥下,“其他的嘛,也就沒什麼有價值的了,他跟妹妹的感情很好,那次傷人好像也是爲了她……”
“是嗎……”廖蒼毅無聲無息的笑了,漆黑的眼底浮現出冰山一般的冷意,“爲了保護妹妹,哥哥奮不顧身。爲了保護哥哥,妹妹也能奮不顧身吧……嘖嘖,真令人嫉妒。”
看着那惡意的表情,歐陽恕有些尷尬的咳了咳,立即轉移話題,“哦,對了,蘇小姐身邊的那個小女傭提出要加價,她說除了提供情報外,她還要封口費……”
廖蒼毅冷冷地笑了笑,當時蘇綺恩和蕭舒辰隱藏的很深,連蘇家派去貼身跟着小姐的女傭都沒有看出來,不過幸好,在那兩人逃走後她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也就是爭取了那麼一點時間,讓他逮到了已經逃出家門的蕭籽棠。
“不要光給她錢,也要給點教訓。不然她的嘴巴永遠也封不住。”廖蒼毅輕輕搖上車窗,臉上的倦色愈發的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