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廖蒼毅虛弱的動了動手指,張開乾裂的嘴脣,聲音暗啞,“讓她走……”
歐陽恕皺了皺眉,放下電話,看着面如死灰的廖蒼毅。
“姓蕭的……”廖蒼毅目光冷冽的看着天花板,面色沉寂,“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你走吧,永遠的離開我的視線。”
蕭籽棠定定地看着他,不知爲什麼,當聽到他用這樣淡漠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一絲的喜悅,內心反而被濃濃的苦澀所堵塞。
歇了一會兒,廖蒼毅再度開口,“至於你哥,我會去查他的下落,查得到,我會盡力去救他,查不到,那是他命不好,死活也再與我無關……”
眼淚不知不覺漫出眼眶,蕭籽棠也忘了去擦,只是定定地看着病牀.上的廖蒼毅。
“歐陽,送她回去收拾東西。”閉上眼,廖蒼毅不再允許自己的心頭有任何起伏。
如姨看了看廖蒼毅,又看看蕭籽棠,想說什麼,卻被廖蒼毅臉上的冰霜哽在了喉嚨裡。
定了定,歐陽恕起身,走到蕭籽棠身邊,瞟了她一眼,“走吧。”
絞緊了自己的手指,蕭籽棠仍舊愣愣地看着廖蒼毅——這樣的自由來的太突然,也太慘烈。東@方小@說網 .LnO.
“滾吧!”廖蒼毅忽然睜開眼,提高聲調,見她仍舊不動,伸手抓起牀頭櫃上的花瓶,往蕭籽棠腳下一扔,嘭地一聲脆響,陶瓷花瓶碎了一地,裡面的水漸的蕭籽棠鞋子裙子全溼了。
看着腳下的碎片,蕭籽棠擦了擦乾澀的眼睛——
真的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輕輕的咬了咬嘴脣,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如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躺在病牀.上的男人,她邁開步子,毅然決然的走出了病房。
隨着門被關上,廖蒼毅剛剛還高傲揚起的頭瞬間無力的摔回枕頭上。
滾吧……
以後再沒有瓜葛……
你過的你,我過我的……
可是爲什麼,我的心明明已經死了……
那這撕裂胸膛的疼痛,又是從何而來……
……
……
坐在歐陽恕的車上,一路上蕭籽棠都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窗外,腦子裡混亂的猶如一團亂麻。直到車子停在廖家,她纔回過神來,在歐陽恕不善的目光中,她靜靜地回到樓上,拿了自己的揹包,將自己的一件件衣服裝好,全家福也仔細的放進去。在客房裡轉了轉,這間房子,不知承載了她多少的眼淚,怕是一生中的淚水都在這間房裡流完了,站了一會兒,她輕輕的走出去,將門永遠的關上。
緩緩的走到樓梯口,她望了一眼前方的房間,捏了捏揹包的帶子,低頭想了很久,她才鼓起勇氣一路走過去。擰開廖蒼毅的房間,一股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這就是那個男人特有的感覺,冷,刺骨的冷。
一直走到牆角,蕭籽棠彎下腰,將地上的那隻巨大的玩具熊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轉身,走出了廖蒼毅的房間。
樓下的歐陽恕倚在車旁,冷眼的看着抱着熊走出來的蕭籽棠。
正要打開車門發動車子,只看見蕭籽棠朝他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下山。”
冷哼一聲,歐陽恕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廖蒼毅交代了,你以爲我愛送你嗎!上車,別廢話。”
緊了緊手臂,蕭籽棠將大熊抱得更緊,“真的不必了,不說他也不會知道。謝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再見。”
說完,蕭籽棠已經有些哽咽,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喂!”歐陽恕看了一會兒她孤單的背影,忍不住叫住她,幾步追上,從口袋裡掏出錢夾,拿出一沓錢,又抽出一張名片,一起遞給她,“這些錢你拿着,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
蕭籽棠輕輕的笑了笑,卻仍然帶着哭意,搖頭,“真的不必了,有事的話我會找我的朋友幫忙。你快回醫院吧,我走了。”
說完,她急忙轉過身,背脊挺直的往大門外走去。
踏出廖家大門的一刻,不知道爲什麼,蕭籽棠的淚水如絕提的江水一般滾滾而下。她不停的低頭,將那些模糊了視線的淚水抹在大熊的頭頂,越走越難過,直到走到寂寂無人的盤山路,對着兩旁茂密的樹林,她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個夢做得太長了,長的她幾乎以爲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
在這個夢裡,她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可是,當終於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她的心怎麼還是這麼疼呢……
身無分文的從廖家出來,蕭籽棠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走回到自己家附近。
再次回到這裡,她已經是自由之身,再也不用像生日那天,明明是自己的家,卻只能匆匆回來看一眼。
深深吸了口氣,她轉過一條街,走進巷子,快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她只看到門口站着一個男人,那身影眼熟的很。
隨着距離愈發縮短,她終於看清了來人——挺拔孤高的身形沒有因爲上了年紀而佝僂一點,淡綠色的T恤衫與白色休閒褲讓他顯得格外精神,和善與威嚴兼具的相貌讓人不敢直視,微霜的兩鬢是對人生最完美的解讀。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會兒,來人率先張開手臂,微微笑起來,“小棠啊……你怎麼把頭髮剪了!榮伯都不敢認了!”
見到他,蕭籽棠剛剛收住的眼淚再度氾濫而下,跑過去,一下撲進榮伯的懷裡,放肆的慟哭起來,啞聲,“榮伯,你可算回來了……我哥出事了!”
被稱爲榮伯的男人一顫,低下頭擦了擦蕭籽棠臉上縱橫的淚水,“慢慢說,舒辰怎麼了?”
“我哥失蹤了……我不知道他被誰抓走了……蘇小姐說她看到信封裡有一根手指……”蕭籽棠混亂的講着這些事,“榮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