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被打中的人是……
她迅速扭頭看向身旁倒在地上的男人,鍾涵炎呻/吟着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一灘的血,看樣子是後背中槍。
怎麼會?
黑司曜抱着她,踢了一腳從鍾涵炎手中滑落的槍,“其實裡面沒子彈。”
“咳咳咳……”
有人不斷咳嗽着從窗臺上跳進來,定晴一看是向愷默,“曜,你小子可欠我一個大人情。我爲了救你的女人,從下面好不容易爬上來,樓上居然有人往下倒髒水,弄的我現在身上一頭一臉的海鮮魚鱗,回去你可得替我負責洗啊,我這衣服是無價的,你得手洗,柔柔給我買的生日禮物,要是不能穿了,我跟你急,這輩子跟你沒完。”說着,在屋子裡又是跳,又是抖身上的髒水。
向愷默的出現無疑是用來調節氣氛的,鍾未昔心裡掠過一絲輕鬆,黑司曜笑得無可奈何,“別理那小子,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受傷?”
她輕輕搖了搖頭,想笑讓他放心,擠不出來,肌肉僵在那兒,剛纔緊張的氣氛讓她一時無法繃過神來。
“喂,你死了沒?”向愷默耍完寶,用腳踢踢地上還剩一口氣的鐘涵炎,轉而對黑司曜說,“我們得趕緊走,槍聲會引來居民的注意,警察可能馬上就會來!”
“昔昔……昔昔……”鍾涵炎的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會中槍,在地上翻滾,掙扎着看樣子想起來,卻是徒勞無功,傷口在後背,正面看不到,身下的血卻越淌越多。
鍾未昔很累,身體和精神的透支讓她有輕微的暈眩感,嘴脣蠕動着發不出聲,手指無意識緊緊揪住黑司曜的衣服。黑司曜看她無助而乞求的眼神知道,她想讓他救人。
“昔昔……昔昔……”
疼痛折磨着鍾涵炎,全身溼透,仍不死心,呻/吟着,嘴裡一個勁叫着鍾未昔的名字,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沾着血的手向鍾未昔使勁伸過去,“過來……過來,我想和你說說話,你爸爸臨死前……房子……”
鍾未昔心念一動,黑司曜扣住她的纖腰,不讓她心軟,隨後將她往門口拉,默說得對,這麼大的槍聲,附近居民肯定會報警,他現在還是逃犯,不能久留。
鍾未昔連連搖頭,小聲哀求,“曜哥哥,我想聽我爸爸臨死前還說過,或是做過什麼,那套房子爲什麼會寫我嬸嬸的名字,我想知道。曜哥哥……求你,這是我唯一能聽到我爸爸臨死前完全真相的機會……”
看這樣子這兩個人是想冒着生命危險再逗留上片刻了,向愷默捨命陪君子,掏出手槍,充當望風者,悄悄走到窗後,一面打電話,一面聚精會神地查看樓下的動靜。
鍾未昔戰戰兢兢走到鍾涵炎面前三步遠的距離,輕輕蹲下,謹慎地看着他,“……我爸爸說了什麼?”
“我都這樣了,你覺得我還能……還能傷得了你嗎?”鍾涵炎吃力地捂住背部的傷口,哼笑一聲,在血中如蟲一樣扭動着,那隻手仍企圖碰鐘未昔,“走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黑司曜的手臂收緊,緊得她心臟在狂跳,鍾未昔咬起脣,不管他的反對,固定地向前挪了兩步,“現在可以說了嗎?”
“呵呵……呵呵……”鍾涵炎困難地吞着嘴裡涌上來的腥甜味,兀自笑着,這笑聲粗糙如石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等他笑夠了才說,氣息明顯虛弱,“我拿出事先……事先準備好的房屋轉讓協議,我要他簽字,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可是他說給了你,你姐姐會鬧,所以寫我媽的名字。這是……這是我沒想到的,你也沒想到吧,人家說人即將死其言也善,算他良心發現。昔昔,我爲了你做了這麼多,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動嗎?昔昔,最愛你的人是我,是我……快救我,你也不想眼睜睜看着我死對嗎?救我……我不能死……”
“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其實全是你的臆想症,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殺人?爸爸不疼我,偏心姐姐固然有錯,可他罪不致死,你沒有掠奪別人生命的權力……還有潘拉姐,她多麼愛你,你卻設計陷害她……”鍾未昔痛斥着,心臟劇烈抽痛着,她唯一能做的好象就只有這些,爸爸最後爲什麼要把房子留給她,是內疚那些年對她的種種不公嗎?
尖銳的警鳴聲依稀從遠處傳來,預示着大批警力正朝着這邊進發。
鍾未昔沒動,黑司曜也沒動,身爲旁觀者的向愷默可不能坐視不管,“喂,我說,你倆沒聽到聲音啊,有人報警了,前門不能走了,我看到樓下有些居民正朝着樓上指指點點,咱們一下去肯定就是自投羅網。我已經打了電話,援兵馬上就到。”
與向愷默比起來,鍾未昔和黑司曜平靜很多,鍾未昔怔怔望着鍾涵炎,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
鍾涵炎一聽到警笛聲立刻興奮起來,“昔昔,你聽到了嗎?警察來抓黑司曜了,他犯了故意殺人罪,還越獄,警察是不會放過他的。”
“夠了!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指責別人殺了人,難道你沒有殺人嗎?”她無法自抑,大叫出聲,大滴大滴眼珠從眼眶裡砸落下來。
鍾涵炎仍死性不改,張狂起來,“我沒有殺人?有什麼證據說我殺了人?剛纔我什麼也沒說,就算
你跟警察說也是空口無憑……”
“昔昔,不要跟這種人再廢話下去,我們趕緊走!”黑司曜也預感到了警車在漸漸逼近,扶起她。
向愷默站在窗前不斷向天空眺望,終於他面露喜色,“來了,來了。曜,你小子快點兒。”
鍾未昔聽到天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知道是他們的人,隨着黑司曜扶她往窗口走的腳步,鍾涵炎扭轉過身子在地上爬,血跡在他身下越拖越長,觸目驚心,“昔昔,別走,我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我還要和你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我要和你生一大堆孩子,這房子前天我已經把這賣了,錢打在我帳上,我有能力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昔昔,快,到我這兒來,哥哥疼你……昔昔……昔昔……你跟着他沒好日子過,現在警察到處在通緝他……昔昔,不要被他騙了,你跟了他以後除了東躲西藏,不會有什麼好日子,昔昔,你最懂事了,你最明事理了,到哥哥這兒來……昔昔……昔昔……”
兩根繩子從窗上掛上來,向愷默用手拽了拽,回頭對他們說,“快,抓緊時間,樓下聚的人越來越多,你們先走,我斷後。”
黑司曜點點頭,拍拍死黨的肩膀,將一根繩子拉過來,往鍾未昔腰間繫,等繫好了把她抱起來,大步邁上窗臺。
在離開前,鍾未昔看了血泊中的鐘涵炎最後一眼,聽到黑司曜在說,“昔昔,閉上眼睛。”
腰間一緊,她感覺自己騰空了,緊接着靠在一堵溫暖的懷裡,身體在逐漸上升,下面有人們議論的聲音,警車嗡鳴聲,以及無數雙眼睛的注視。
“昔昔,怕嗎?”風中,那磁性的嗓音溫柔地飄在頭頂。
她搖頭,脣竟然在微微顫抖,這不是怕,這是高興,這是她愛上的男人,也是一輩子愛了就不想放手的男人。
兩個人很快到了樓頂,鄒逸和莊遲在上面拉繩子,拉他們上來後,盤旋在樓頂的直升機沒有降落,由於這是老式小區,樓頂沒多大可降落的地方,只是稍微下降一些,並扔下軟梯。
“大哥,你們先上。”鄒逸和莊遲又去接下面的向愷默。
天空驟然開始下大雨,兩個人上機艙後全身溼透,在等待他們上來。
他低頭捧起她的臉,“昔昔,真的不怕嗎?”
她堅定地搖頭。
他的手居然也在微微顫抖,“鍾涵炎有些話說得對,跟了我以後你會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你真的不怕?”
“不怕,我願意。只要跟你能在一起,就過這樣的日子一輩子我也不介意。”她明白從這一逃之後,不管願不願意他們註定以後要隱姓埋名。
他們最初的相遇誰也無法預料,他以爲她只是朋友的妹妹,她以爲他只是一個大哥哥。
可是命運的齒輪就這麼旋轉着。
然後,莫名其妙牽扯在一起,莫名其妙被他欺負,莫名其妙有了千絲萬縷的牽連。
生命真的很奇妙,安排了一場邂逅。
雖然這個邂逅並不是最美的,最浪漫的,過程中充滿了黑暗、血腥、暴力、誤會、犯忌,幸運的是他們一步步走過來了。
每一步裡有眼淚,有苦澀,有痛苦,有矛盾,也有溫馨和甜蜜,卻沒有後悔。
黑司曜心頭巨大的慌亂沉寂下去,擁緊懷裡的小女人,嘴脣吻上她的額角,“跟着我,以後你可以會遇到重重困難,跟着我,你可能會提心吊膽,我唯一能給你的就是愛你的心,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你。這樣的我,你肯要嗎?”
她在他懷裡蹭着,汲取他的體溫,伸出手與他十指交握,“要,怎樣的你我都要。哪怕你傷了,殘了,我都要你。我愛的是一個叫黑司曜男人,我愛的是他的全部。他流浪我就跟着流浪,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有他的地方纔有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只與他聯繫在一起。”
“謝謝你,謝謝你肯要我。”他英俊沉俊的臉上浮出欣喜,甜蜜從心底劃出波濤,“這是我……聽到的天底下,最好聽,最好聽的情話。”
大批警車趕到,圍觀的羣衆被疏散,特警端着槍衝進樓底大門,樓頂的直升機仍其引人注意,還有一批特警開始沿着水管往上爬,衝着樓頂而來。
向愷默終於爬上來,三個男人很快從軟梯登上,隨着向愷默拉上機艙門,第一個特警抵達樓頂,端槍向直升機射擊。
子彈從機身擦過,看上去這特警的槍法不好,黑司曜護住鍾未昔,直升機划着巨大的螺旋漿向高空飛去,卻意外看清特警的面貌。
直升機漸漸開遠,鍾未昔擡頭看到他臉上的笑,他低頭,“知道剛剛第一個上來的是誰嗎?”
鍾未昔想了想,“錢旭?”
他沒有回答,只是摸摸她的頭,在這可愛的小嘴上吻了吻,笑出一口白牙,稱讚道,“聰明的小丫頭。”
真的是錢旭?鍾未昔怔愣住了,隨即釋然,錢旭應該是想放他們一馬吧,他也應該找到了那把刀。等她到達目的地後,會給他發去一個短信,告訴他,家裡的錄音機可能有爸爸死因的線索。
甜笑着擡頭看向天空,看向那朵離自己最近的雲朵,爸爸媽媽慈祥的笑臉似乎隱隱浮在上端。
他們在天上一直看着昔昔吧,看着昔昔找到了好的歸宿,看着昔昔得到幸福,他們,也在替昔昔感到高興、開心……
此書正文正式完結,下面有些小番外哦。會接在後面寫一些柔柔和默的故事,不長,大約幾十章吧。
感謝一路跟着這文文到最後的親,人家說新婚燕爾,正是感情最濃的時候,加上千頭萬緒的事情,那個……分心在所難免。
說實話,心裡有很深的內疚感這本書沒有更新及時,經常要親們苦等,謝謝你們縱容瓊依的小任性和偷懶,在此代表俺家老公向親們鞠躬,感謝……
下一本會寫瓊依最最最最喜歡的小席子,高幹題材哦,一定會全力以赴,包管不讓親們失望。
另,喜歡《皇子殿下的傲妃》這本書的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這本書繁體部分已經簽約江蘇文藝出版社,所有合約已經談妥,預計明年上半年出版上市,不知道國內能不能買到,反正到時候會在羣裡通知哦,嘻嘻。
後天是元旦,在此祝所有親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咱們明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