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昔別過臉去,心臟不可抑制地一痛,一下午都在替姐姐生活美滿富裕而高興,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姐姐的利用工具。
低頭看着腳下的小石子,擡腳一踢,只見那小石子劃出一道低弧,咚一聲落進湖裡,江牧離又是欠扁一笑,“要是能讓你這樣天天罵,我願意將繼承到的江家所有遺產全部送給你姐夫。”
鍾未昔一臉的怒火,退開一步,“江牧離,你犯賤嗎?這輩子沒見過女人?”
嘴裡怒氣衝衝,可她卻心疼不已,有霧氣要衝上眼眶,上下打量江牧離,他身上套一件休閒襯衣,晚風把襯衣吹得有點鼓,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像從畫中走出來的。
他身邊是一片泛着瑩光的湖水,頭頂是一顆大樹,襯得他如剪影,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她的眼神透着蕭瑟,透着涼涼的悲傷,讓人心口一窒。
“要瘋就好了,我也想我瘋了,這樣就不用後悔,不用傷心,不用傻傻地像個影子。”
他的臉被樹籠罩下有些淒涼,一把拽住她的手,她忽然想落淚,背過臉去,“江牧離,你病得真是不輕,快回家吃藥吧,我沒空陪你玩。”
江牧離一點沒有在意,兀自笑,“鍾未昔,他對你好不好?不好的話考慮考慮我,我不要求你很多,還是那些,不接吻,不上牀,只交往,陪我看場電影,去巴黎看服裝秀,只要一個月……”
“他對我好不好,你不是天天能看到?”她又退開一步,甩開他的手。
江牧離在法國上流社會受人矚目,集萬千寵愛於一生,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她鍾未昔何德何能讓他這樣記住,這麼久了她不是沒感覺暗中有人跟着,這陣子他一直跟在她後面,盯着她和曜哥哥的一舉一動。7Z小說?以爲他是一時興起,不曾想他的毅力這麼強。
“那些都是你們在演戲,我不信,你親口告訴我。”江牧離輕輕地笑,鍾未昔心中一痛,她發現每次只要他這樣笑她就受不了,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那我就親口告訴你,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打算過幾天去旅遊,在遊輪上結婚。至於你,忘掉在挑燈鎮的一切,好嗎?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我不會忘記給你發喜帖。”她鼻子微微酸澀,發現自己真的不是傷人的料,說這些的時候她心裡也不好受。
江牧離的眼裡分明有一種執著在裡面,“不好,你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有機會。”
她終於惱了,擡起腳踹過去,江牧離不閃不躲,任她踢任她踹,她狠下心真的下了死力,可是隨即發覺他真的像棵樹杆,怎麼也不動。到最後她的腿都踹疼了,忍不住抱住小腿抽氣。
他低下頭來查看她的腿,她舉手就推他,“滾!”
江牧離被她推得歪歪扭扭,接着就向後倒去,她下意識伸手去他,千鈞一髮間兩個人四目相對,近距離看着這張曾經和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一年多的江牧離,看着這張性感英俊的臉龐,曾經在法國巴黎時裝發佈會上吸引了多少名媛和貴族愛慕與崇拜的目光,此時夜色中的江牧離撤下他的高傲與不可一世,沒了鎂光燈下的意氣風發和少年得志,只留下一雙讓人心疼的亮眸。
這眼眸亮得令人晃眼,教人睜不開眼。
鍾未昔被投進監獄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難受過,此刻她閉上的眼睛裡卻滲出了淚意。
江牧離擁緊她,在她伸手過來拉他之前,他有想過掉進湖裡就掉進湖裡吧,用冷水來沖刷心痛。
可她來拉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他的心中掠過狂喜,旋即摟她入懷,用力向另一邊湖畔的草坪滾過去。7Z小說?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這麼近的距離,抱緊,用力再抱緊,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如果緣淺,爲什麼讓他們相遇?
他少年就在時尚界闖出一片天地,收到過無數鮮花和掌聲,偏偏在事業最高峰的時候選擇退隱,跑到國內,在不起眼的挑燈鎮安營紮寨,準備蟄伏下去,享受生活的同時繼續充電,尋找靈感。
上天在這個時候給他送來了鍾未昔,茫茫人海,他們相遇的機會只有幾千萬分之一,不僅相遇,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這難道不是緣份?
這一天,這一刻的畫面他等了好久,自他被叔叔強行帶走的那一天開始,他開始等待,他等她的電話,等她的短信,等她的郵件。
他想在一起生活這麼久,他陡然離開,她總會關心一下吧。
有了第一次的逃跑,自然有第二次,他輕易從叔叔那裡逃出來,固執地待在兩個人曾經住的隔壁市區酒店裡,想象她會去找他。
她平常不愛出門,並不代表她笨,相反,她是個頭腦清楚,條理清晰的丫頭,很快能從蛛絲馬跡中知道他在國內,兩個人一共就去過這家酒店,她會找過去的。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始終沒有出現。
他沮喪地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只能告訴她自己回不去了,房子讓她看管,本以爲這樣她會有所行動,又是漫長的等待,沒有她一點蹤影。
江牧離無法形容自己那時候的心情,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應該是萬念俱灰,他想自己真的陷進去了,
而她真的不喜歡他,一丁點也沒有。
假使他就算在酒店裡坐等到死,她也不會跑過去找他。
他之於她或許真的沒有男女之情,因爲她的心裡有另一個男人。
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他從不看好,也從來沒有放在眼裡,偏偏輸給了那個渣男,他不甘心。
他江牧離縱橫情場二十多年,見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她沒可能看不上他,那個男人能給他的,他也能給。
無論是金錢或是黑道上的地位和影響力,江家並不比一個初出茅廬的黑司曜小多少。在這一點上,賀融夫婦就比較識時務,懂得在遇到關卡時找上江家,找上他。
黑司曜不就是用強的讓她愛上的嗎?
他也會。所以當賀融向江家提出來的時候,他有意無意中提到了鍾未昔。
賀融不是傻子,懂得其中的奧妙。
所以就有了今晚在賀家的偶遇。
本來賀氏夫婦還會在餐桌上開一瓶紅酒,事後他們會藉故出門旅遊,三天後回來,而喝醉酒的她會落到他手裡,下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
瞧,他也會使手段,無論是卑鄙的還是無恥下/流的,通通手到擒來,只是他不屑於而已。
叔叔強迫了他那麼多年要他繼承江家企業,他都不肯,不是他傻,而是厭惡。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你迫切想得到的,並不一定非要耍手段,真心實意比耍陰謀詭計更要來得磊落,贏也贏得光彩,輸也輸得體面。就好比在時尚界,那些設計師總要靠一些當紅模特穿其設計的衣服走秀出名,他根本不屑於此,哪怕最次的模特到他手上,只要他根據對方的特點設計出相映的完美時裝,一樣成爲時尚亮點。
同樣的,他想用這樣愛她的方式告訴她,他比黑司曜要光明正大,相信她會懂,會來到他身邊。
就這樣擁緊她在懷裡,幾乎不敢出聲,不敢呼吸,怕這是幻覺,這是夢境,直到她的聲音長久消失,氣息微弱,江牧離纔不放心地低低喚,“鍾未昔……”
鍾未昔足足愣了有五分鐘之久,具體來說她不是愣神,她是頭昏,在地上滾的時候頭疼的厲害,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世界,等停下來,她幾乎真的昏過去,一度感覺自己在另一個世界上空飄,沒有着落點,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有靈魂孤獨而寂寥地東飄西蕩。
從渾沌的世界裡清醒,鍾未昔幾乎是本能地推他,“江牧離,你還有完沒完?起來!”
江牧離趴在她身下,怔怔地看着她好一會,輕聲說,“難道你的眼裡就一點看不到我?我捨不得用屬於男人的手段讓你接受我,只想站在旁邊看着你就心滿意足,難道我這樣的方式用錯?”
“對呀,你錯了,你錯的離譜,江牧離,你醒醒,我和你做朋友不好嗎?我們像從前一樣,開開心心的……”鍾未昔聲音大了起來,無奈力氣太小,何況她剛剛昏過去,體力沒有恢復,推不開他的人,身體被他鎖在懷裡,像只小白鼠。
“像從前一樣?”江牧離定定地看着她,“你現在能跟我回挑燈鎮,我們隱姓埋名,在那裡過平靜的日子,一輩子不結婚,不接吻,不上牀……”
又來了,他的眼神又露出那種癡癡的殷切期望,如草原夜晚的星空炫眼奪目,她看着這目光,真的討厭不起來,覺得異常難受,“江牧離,你醒醒行嗎?我和他將要舉行婚禮,這中間沒你什麼事,你只……”
江牧離不肯聽,出手捂住她的嘴,修長的手指撫上她飽/滿的粉脣,“你不就喜歡男人用這樣的腔調對你,用強的讓你就範。”
今天萬更完畢,明天繼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