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黑總的心情不好,長翔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剛好秦嘯從外面進來,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敞開的門往地上瞄了一眼,隨即朝長翔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關上門出去。
“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不要再打擾他,有什麼事跟我說。”懶
秦嘯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大哥調他進晉遠主要就是分擔工作,這兩天他剛進來,要熟悉的事務還有很多。看出來今天大哥心情不佳,所以能幫着處理的就先幫着處理。
秦嘯進公司直接擔任副總,黑總交待過秦嘯有絕對的指揮權,長翔沒做保留,把手裡的文件夾打開,“這是智成電子送來的合同,想讓黑總先過目。”
“嗯,我會處理。”秦嘯把東西拿進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又出來,進了總裁辦公室。
地上和之前一樣亂得不成樣子,沒一處落腳的地方,秘書們也不敢來整理。秦嘯只好蹲下身邊把東西撿起來邊往前走。
黑司曜窩在皮椅裡聽着紙張發出的嘩嘩聲,皺眉轉過椅子,秦嘯剛好把東西整理完一一放回辦公桌上,拿出之前長翔給的文件和一份報紙說,“智成電子開出的價格比咱們預期的要高出百分之十。”
掃過兩眼,黑司曜便丟下文件和報紙,輕哼着,指着文件問,“這是他們主動送來的?”
經過剛纔長翔一番簡短的介紹,秦嘯對中間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點頭道,“您打算派誰做代表和鍾涵炎詳談?”蟲
智成電子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內部管理不善,黑司曜不過是在一次商業宴會上提了一句智成電子目前雖然不景氣,不過仍有一定的發展空間,風吹到智成電子的高管的耳朵裡,就以爲他對智成電子有興趣,急巴巴跑過來要和晉遠談合作。
黑司曜冷笑着擡頭,“我壓根就沒正面提出與他們合作,一切都是他們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秦嘯沒吃驚,他早料到大哥的心思,按道理來說談判前雙方的報價是保密的,像智成電子這樣在沒談判前就提前把價格主動透露出來絕對是兵家大忌,尤其在這種險要關口對方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最有可能另有目的。
本來智成電子是低聲下氣求人的一方,最終目的是把瀕臨破產的智成電子挽救過來,在晉遠集團面前價格自然不會擡得太高。
可黑司曜連日來閉門不見,智成電子自然心急如焚,現在不僅不矮下身段,反倒把價格調高几成,着實令人意外。
而這報紙上的內容正是關於晉遠集團與智成電子合作的新聞,通篇不僅對這次的合作有諸多猜測,而且附有照片,就是那天黑司曜在樓下遇到等候一天的智成代表的場景。
鍾涵炎與黑司曜面對面站着,臉上都有微笑,記者在下面寫道:晉遠集團總裁有可能出爾反爾,原先講好的合作案可能就此泡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絕非是此文章的記者個人所爲,而是智成電子在後面操作,說的準確一點那人就是鍾涵炎。
看來身爲智成電子的代表,鍾涵炎想將大哥一軍,把大哥推到風口浪尖上,以輿論的壓力逼大哥就範,使大哥進退不得。
退,不合作,那麼大哥就成了言而無信的人,進,報價如此之高,反倒顯出智成電子的不卑不亢,完全不象是有求於人的低身段。這一招鍾涵炎設計得的確是高。
不過照他對大哥的瞭解,不會讓鍾涵炎輕易佔上風。
“老六,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黑司曜決意要聽聽秦嘯的意見,在處事方面秦嘯與他的想法經常一致,恐怕這一次也不例外。
果然,秦嘯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揣測,“派人去和智成電子代表接觸,價格方面不需要急着談籠,可以慢慢談,打持久仗。我們有的是時間,他們可拖不起。”
拖是當前最好的解決辦法,黑司曜點點頭,“這件事全程交給你,馬上去辦。”
秦嘯篩選好合適的人選,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時鐘指向晚上七點,手機鈴聲響了,老七在電話裡催着去‘蝕魂’喝一杯,爲他到青州正式和他們匯合慶賀一番。
拿上外套,秦嘯出了辦公室,路過黑司曜辦公室時發現裡面燈早熄了,估計大哥早走了。
開車到‘蝕魂’,幾個兄弟都到了,唯獨沒見大哥和午徵,秦嘯絲毫不見意外,倒聽齊立非在問,“剛纔在大廳碰到老七,說忙完一會過來,可是大哥人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下班?”
“我走的時候他辦公室沒人。”秦嘯挑眉。
午徵剛忙完‘蝕魂’的一些事,從外面進來,直撓頭,“大哥去哪兒了?老八,你應該知道,平常就見你成天跟在大哥後面,白天你給大哥辦什麼事去了?”
鄒逸一進來就悶頭喝酒,聽到這裡冷笑一聲,把杯子裡的酒一口乾掉,徑自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午徵被鄒逸的冷笑弄得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
“沒怎麼。”鄒逸一個勁自斟自飲,弄得大家面面相覷。
還是齊立非看出來了,“老八,你今天是不是去送鍾未昔?”
“送鍾未昔?她剛剛坐牢出來,你把人送哪兒了?”午徵語氣中憤憤不平,拍上鄒逸的肩膀。
“你認爲是我的意思嗎?”鄒逸撥掉午徵的手,差點沒朝午徵吼,“除了大哥,有誰這樣做?”
“大哥?大哥送她走幹什麼?”午徵益發聽不明白了,“這個鍾未昔也真怪,她肯走嗎?是不是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啊?”
莊遲與齊立非,還有秦嘯都懂得其中的來龍去脈,想要讓午徵別說了,可這小子沒看出來,突然站起來,“不行,我得去當面問大哥。”
“老七。”秦嘯低聲喝止住午徵,“別鬧,大哥現在心情也不好受,把她送走對他們兩方都好。你沒聽五哥說鍾未昔現在精神不太好,人恍惚的厲害,已經在看心理醫生嗎?”
午徵怔怔地,“我沒聽說啊。”目光看向莊遲。
莊遲點頭,“本來病人的信息心理醫生是不能透露的,不過鍾未昔的心理醫生剛好與我是意大利的同學,勉爲其難給我透露了一些。”
齊立非被放回來後,黑司曜派齊立非去辦徵信社,如今在幾個大城市開的也是有聲有色,平常大家一有什麼想查的,直接傳真過去。
聽到這裡齊立非頜首,“剛纔我提到過,你剛好不在。最近大哥讓我查鍾涵炎,連帶的查到一些與他有關的人和事,其中鍾未昔出獄後他就趕回去,所以有一些她的現狀。”
“什麼現狀?”午徵一聽趕緊坐下來。
齊立非於是大概講了一點,當講到她現在骨瘦如柴的時候鴉雀無聲,鄒逸把酒杯往桌上一敲,赫然站起來,“別說了。我今天丟人丟大發了,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你們說,大哥這是爲什麼?當初對人家好的人是他,見死不救的人也是他,現在人家坐牢出來,毫無怨言,我看得出來她對他還愛着,他怎麼就狠得下心把人遠遠的送走……”
講到這裡鄒逸說不下去了,一屁股坐下去,倒進沙發裡,氣氛冷凝,死一般的寂靜。
大家都沉默着喝酒,過了一會齊立非低聲開口,“老八,這不能怪大哥,要怪就怪我,我這條命早該沒有了,如果不是大哥要把我換回來,他不會聽從老頭子的擺佈,把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娶回家!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該死的人是我!”
鄒逸煩躁地抓着頭髮,“三哥,你別這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不通大哥爲什麼不好好待人家,把人送得遠遠的算怎麼回事?難道他不知道對於被傷害過的人來說錢是廢紙,關心呵護纔是良藥。”
一直低頭不吭聲的秦嘯聽到這兒擡起眼,隨手點燃一支菸,“你說對了,她現在缺少的是良藥,反應遲鈍,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別人說什麼到她耳朵裡要傳遞上半天,這說明什麼?說明傷的太深,得需要療養,大哥現在送她走就是想讓她一個人有個清靜的環境,調養的唯一良藥就是時間,時間會沖淡一切。”
鄒逸搖頭,“你不是大哥……”
“我是不是大哥,但是我比你瞭解他,如果你不信,可以現在去找大哥,你去看看他下了班一個人在幹什麼!”
鄒逸不說話了,他怔站在那裡一口飲掉杯中的酒,隨即飛快地跑出去。午徵見此,也急忙跟上。
剩下齊立非、莊遲,還有秦嘯,三個人對看一眼,秦嘯起身說,“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五個人各自開着各自的車,直奔西郊黑司曜的別墅,整座城市東郊的房價最貴,他和付施婕的婚房就設在那裡,但他長期住在西郊。
鄒逸把車開得飛快,要不是車的性能好,有可能飛起來,身後跟了四輛同樣疾馳的車,一路衝進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