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報名的日子,火車站大多是學生,怎麼都攔不到車,眼看在大太陽下曬了足足有一個鐘頭,鍾未昔雙腿痠軟,走路緩慢,一副禁不住的模樣,鍾涵炎看了心疼,不禁急了。
馬路上有人把車停在面前,鍾涵炎把昔昔往旁邊拉了拉,繼續伸長脖子搜索出租車的影子,不想車窗搖下來,“鍾先生。”懶
叫住鍾涵炎的人是個年輕男人,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鍾涵炎並不認識,“你認錯人了。”
“請問您是鍾涵炎先生嗎?”年輕男人連名帶姓叫出來,問得很禮貌,但眼裡凝成的笑卻讓人很有距離感,心生畏懼。
“我是,你是……”這下鍾涵炎困惑了,在他工作的城市倒是認識些有背景的朋友,可在這千里之外的青州他可是一個人也不認識。
“我是黑先生的朋友,是黑先生讓我來接你們。”
“黑先生?”鍾涵炎努力想,突然靈光一閃,“是不是黑司曜那小子?”
“是。”
“哈哈,老同學。”鍾涵炎恍然大悟,笑過之後問,“他怎麼知道我來青州?”
“黑先生今天找過您,您家人說您送妹妹到青州來報到,剛好黑先生在這邊做生意,所以讓我來接您。”年輕男人一笑,眼中的神色掩飾得恰到好處,理由也說的合情合理。
“好小子,給我一個大驚喜啊,上次碰面說找時間一定要聚聚他就沒影了,我還以爲他把老同學我給忘了呢。”鍾涵炎又是哈哈大笑,徹底相信了對方的話,拉開車門先讓昔昔坐進去,自己也進來。蟲
黑司曜向來神神秘秘的,身邊有哪些朋友,她如管中窺豹,並沒有全見過,鍾未昔坐在車裡,聽着年輕男人和哥哥說笑時十分暢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這個年輕男人身上有一股與黑司曜相同的戾氣,雖說沒有他身上的濃烈,但應該是同一類,所以能判定是他的朋友。
這遲疑的片刻,年輕男人一踩油門,等到回過神,車子已經快到門口,來來往往的新生和家長,大包小包的行李,把學校門口的大路圍得水泄不通,加上來送行的私家轎車一輛挨着一輛,時不時發出急躁的喇叭聲,交通一度陷入癱瘓。
現在想靠近大門極困難,就算是下去了,人能從車間走過,大包小包的行李卻是個難題,只能等,年輕男人把車停下來,在等待的過程中和鍾涵炎聊起了天。
年輕男人自稱姓肖名鷹,看上去二十出頭,比黑司曜要小。
看到肖鷹,鍾未昔的腦海裡不由想起了下巴上有道長疤的候肅,黑司曜身邊的人都挺奇怪的,看來肖鷹也不會是什麼做正當工作的。
肖鷹看上去是個不太會說話的人,哥哥說的多,肖鷹說得少,鍾未昔想提醒哥哥,可哥哥一聽到黑司曜的名字好高興,和肖鷹聊個不停,好象肖鷹是黑司曜本人似的。所以她想想,就沒打擾哥哥的好興致。
學校門口的交通終於有所好轉,肖鷹也不必再應付鍾涵炎越來越多的問題,所謂說得越多露出來的破綻越多,大哥說過,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多話,少言寡語才能守得住秘密。
撇開別的不談,要說肖鷹這個人真是不錯,送他們到學校門口,然後又主動幫他們拿行李,先去報到,再去找宿舍、牀位,安頓好行李又帶他們去熟悉學校環境。
到了下午,鍾未昔已經對學校和周圍的購物中心以及銀行有所瞭解,鍾涵炎的假期請到後天,今天就得回去,晚上的火車,明天一天的時間幾乎花在回工作所在地的路上。
至於黑司曜,肖鷹是這樣對哥哥說的,“黑先生下午已經飛到香港去了,他說以後有空再聚。”
“沒關係,沒關係,這次送我妹妹來報到多虧了他,替我帶個話,不管多久我和他永遠是好哥們。”
在要走的時候哥哥無意提起,說在那裡交了一個女朋友,下次回家要帶給叔叔嬸嬸看,鍾未昔聽了身子一顫,很快恢復平靜,咬起脣不讓哥哥看到自己的不適。
“昔昔,你是上大學的人了,以後要懂得照顧自己,有什麼不懂的多和同寢室的同學商量,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她耳朵裡像有千隻飛機盤旋地響,只一味點頭。
千叮嚀萬囑咐,鍾涵炎才依依不捨踏上火車,鍾未昔一直送着火車開遠,心裡突然有一種無比悵然的感覺,和哥哥在一起的時間永遠是這樣短暫,分別永遠是那麼漫長,下一次見面可能要國慶長假了,那時候哥哥身邊將會多一個女孩。
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哥哥的幸福,做妹妹的應該高興,但是,心裡的悲傷終究難以自抑。
搖搖頭,想把眼睛裡的霧氣扔散,腳下本能地後退一小步,踩到了別人的腳,忙低聲說對不起,轉身繞開那人,被一把抓住。她急着向旁邊躲,已經晚了,手腕被那人強勢地奪過去,以她無可撼動的力量拉出了火車站。
她知道是誰,他的腳步走得快,她非得加快步子纔跟得上,坐進車裡,駕駛座上的肖鷹側頭畢恭畢敬地叫了黑司曜一聲“大哥”,隨後隔音板降下來,車子向前開去。
他是故意的,鍾未昔心裡在喊,哥哥一走他就出現,擺明了他是不想和哥哥碰面,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哥哥,這樣對她。
跑了一天,鍾未昔口有些幹,舔舔嘴脣,下一秒淺淺的嗓音在她耳邊問,“要不要喝水?”
她猶豫一下,老實點頭,一瓶水適時遞到面前,接過來,小口小口飲了一些。
正準備擰蓋,眼皮上有些癢,好象有頭髮掉了,一擡頭呼吸亂了,心跳如雷響,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得這樣近,鐵臂親密地搭在她腰上,並且一點不老實,在襯衣的下襬與短裙間的皮膚上輕輕遊弋滑動。
心情慌亂而恐懼,她如坐鍼氈,呼吸困難,怯怯提出抗議,“不要這樣……”
難得他沒發火,輕柔地拍拍她的腦袋,“沒關係,慢慢會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