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又是哪裡?她爲什麼又會在這裡?
一連串的疑問像是一副鞭炮,炸響了夏依淺的大腦。她最近到底是撞了黴神還是碰上了瘟神,大病初癒後就被刺,現在又不知流露到了何處,與池銘文爲伴。
說實話,雖然上一次在醫院門口被池銘文所救夏依淺是很感激,可是在他家待得迷迷糊糊得那一天,她總是覺得全身怪怪的,而且一點安全感也沒有,現在,這種危險感隨着池銘文這種專注的眼光捲土重來,並且越演越烈。
“三叔,我們又見面了。我怎麼會在這裡啊?”夏依淺看着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防備之後還是本能的感激。
池銘文自然不會實話告訴夏依淺自從她被池晟軒帶走後,他就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而她和池錦央在池家的單獨廝殺反而爲他提供了寶貴的帶着她逃離池晟軒的機會,雖然說代價頗爲嚴重,她左手臂被劃傷的裂口縫了12針,而右手的指關節,更是血肉模糊,白骨可尋,她不知道,親眼看着醫生爲她一針針縫合傷口,他的心裡那種如蟻嗜心的疼痛。
他給過池晟軒帶走她的機會,可是看樣子池晟軒並未珍惜機會好好待她,好好保護她,既然他做不到,那麼他也沒理由再放任她在他身邊,哪怕她一心一意想得只有他。
池銘文有那個自信,他會用他的辦法,一點一點佔據她心裡的位置,無否愛情或是仇恨。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看着她因爲這種細微的日常活動而疼得齜牙咧嘴的模樣,內心酸澀:“我昨晚恰好去池家有事,恰好看見了躺在血泊中的你,那時候池家除了昏迷過去的池錦央再無其他人,我就將你帶來了。”
“那小央呢?她沒事吧!三叔爲什麼不連她一起救呢?”
昨晚池錦央的瘋狂她是初次見識,但也讓她瞭解到一個更爲真實的她,瘋狂卻清醒的,桀驁卻自卑的,邪惡卻可憐的,她把名聲看得太過重要,把周圍人的眼光和言論過分地放大了,以至於完全的失去了自我。
對於一個如此傷害她的人她還能露出這樣的關心,池銘文分不清自己是生氣還是欣喜,氣憤她的自作多情,還是欣慰她的天真善良,又或者二者都有,但就是這樣一個傻到讓他咬牙的女人卻又讓他放不下,忘不掉,一心一意想得到。
“池錦央是池家人的掌上明珠,她的那點傷足夠引起池家人所有的注意力了,還有誰會管到你,你就安心地在我這兒住下吧!好好養傷。”他故意把話說得冰冷,只有不斷地喚起她心裡的不平和委屈,她纔會有抵制回池家的念頭。
他說得不無道理,夏依淺贊同似的點點頭,巡視了一番屋裡,發現並不是她上次居住的屋子,她往窗外面望去,看到一個碩大的帶着荷塘的花園,那裡荷花搖曳,荷香陣陣。
“淺淺,餓了吧!來吃點東西。”池銘文笑嘻嘻地舀了勺粥放到夏依淺的
嘴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心如孩童的模樣,竟然帶着幾分可愛純真。
夏依淺想說三叔,我來,可是雙臂上纏得厚重的紗布提醒着她,她現在連自己給自己餵食的本領都喪失了。
即便心裡面顧慮重重,夏依淺還是張開嘴一口一口嚥下食物,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她才能養傷,才能思考,才能回到池晟軒身邊啊!
池銘文顯然沒想到夏依淺此刻心裡面的深沉想法,固執地自信着這是夏依淺信任他的表現,心裡面漣漪陣陣。
一碗粥下肚,夏依淺伸在外面四處舔着嘴角的舌頭被池晟軒的手帕取代,他細心地給她擦着嘴角,那樣的小心翼翼和呵護讓夏依淺明瞭: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對自己的感情好像已經超出了叔侄之情。池晟軒都不曾給她做過的事,他卻能想的那麼周到。
心下微微驚慌,面部卻保持着一貫的沒心沒肺的淡定從容,當一件事你暫時想不到解決的辦法時,裝傻會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對於池銘文的盛情相待,夏依淺統統來者不拒,把它們走當成是自己人品大爆發遇到絕世好人的善果。
接下來的三天,池銘文幾乎都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她,就算偶爾池銘文暫時離開,屋子裡也有好幾個魁梧高大的保鏢,雖然他說得冠冕堂皇說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可是她知道,他這是在變相地囚禁自己。
第四天的時候,池銘文終於被一個緊急會議支走了,夏依淺坐在房間裡,看着他的車駛離屋子,兩隻琥珀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過後忽然明朗一笑。
池銘文請來的專門照顧夏依淺的小女傭端着食物走進了屋子裡,看着似笑非笑的女人,心裡面毛毛的。她是先生很看中的人,先生特意囑咐要自己好生招待,絕不能出半點差池,她給人的感覺很平易近人,很和藹可親,可是,又總讓人感受到一種精明女人才會給人的壓迫。
小女傭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到夏依淺面前的桌子上,望着夏依淺各種挑剔的眼神,心裡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她打開看看砂鍋裡燉得一整隻雞,秀眉挑的老高,一臉嫌棄地說道:“這麼大的雞我怎麼可能整隻吃下,拿把刀來。”
小女傭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轉身取了刀來。
切割好雞,給夏依淺碗裡夾了幾塊肉去,小女傭謹慎地想把刀拿走,卻還是晚了一步,夏依淺像是一個陣旋風,小姑娘還沒看清楚,脖子上就抵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她戰戰兢兢地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忍住了尖叫聲,失色的花容望着夏依淺一臉的壞笑變得慘白無比。
“想活命就不許出聲,按我說的做,知道了嗎?”受驚的小姑娘連連點頭,成了砧板上任夏依淺宰割的肉。
15分鐘後,穿着女傭服,帶着口罩的小姑娘臉上只見兩顆黑溜溜滴溜溜轉悠着的眼珠子,她瞟了兩眼周圍晃來晃去的
保鏢,微微舒氣,小心翼翼地端着食物進了廚房。
大門口處,小姑娘正跟看門的連個保鏢通融着。
“先生讓我出門購物,給小姐添點衣物。”她軟糯的聲音很是悅耳,兩個一臉嚴肅的保鏢望懷疑地望望她,冷聲道:“你平日裡都沒戴口罩,怎麼今天……”
“咳咳……”她輕咳兩聲,聲音裡帶着濃重的鼻音,很是低眉順眼地說道:“我這兩天有些感冒,先生吩咐我進小姐的屋必須要帶口罩,免得將病菌帶進去。”
兩個大塊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颸之後,都乖乖讓出了道。
池銘文驅車回來,目光巡視到路邊腳步匆忙的女人,定睛凝視,心裡面一陣詫異,可是看到女人揮甩自如的胳膊,沒有裹紗布,沒有帶兜手,心也微微放下去。
泊好車,他馬不停蹄地往夏依淺的臥室走去,榻上的女人背對着他,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微微地蠕動着。
“淺淺,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池銘文以爲是她哪裡難受,迫不及待地走近,可是掀開被子一看,榻上的人兒哪裡是夏依淺!
雖然她穿着她的衣服,可是雙手卻被帶着血跡的紗布緊緊攙在身後,嘴裡還塞着厚厚的布料。因爲掙扎和恐懼,額頭上被汗水打溼,幾縷頭髮黏在額頭,臉色因爲恐懼和緊張慘白如紙,看到池晟軒眼裡震驚的憤怒,更是被嚇得淚水橫流。
不溫柔地扯下姑娘嘴裡的紗布,池銘文一聲厲呼:“立即給我追!”
夏依淺捂着被弄疼的胳膊,看看自己好不容易結痂的右手指關節,再想想剛剛從自己身邊飛身而過的汽車,忽然掉頭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池銘文沿着來路一路追趕,可是,已經行駛了差不多5公里的路,卻一個人影也沒發現,這是條私家路,鮮少有其它車輛行過,她幾乎不可能被其他人救走,而路的兩邊,都是用雙石切成的高高的圍牆,她雙臂受傷,不可能攀爬,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
池銘文迅速調轉車頭,急速向前方駛去。
夏依淺回頭望望,沒有看到追上來的車輛,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放慢了步伐,捂着傷口繼續前行。
“轟轟轟”的聲音由遠及近,此刻草木皆兵的夏依淺本能欲逃,可是看清了來得是輛電動三輪摩托時,兩眼放出驚喜之光。
她奔至路中間,跟駕車的中年夫婦協商了一番,對方總算答應了載她一程,這更是讓她喜上眉梢,希望劇增。
啊!我自由了!再見了,池銘文!哦,不對,是再也不見。永別了,三叔。
夏依淺窩在後車廂裡,手舞足蹈。
“嘎吱”一聲響,車子驟然而停,夏依淺剛探出了小腦袋準備問發生了何事,頭頂就投下一片陰影。
池銘文一臉陰笑地望着她,聲音卻冷得嚇人:“你有錢付車費嗎?淺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