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迷霧一層一層,有些人,有些事,以爲早已經遠在不知名的角落裡,可是,那只是暫時的擱淺而已,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它還是會一幕幕地重放,提醒着你,在你的生命裡,曾經都有過些什麼樣的痕跡。
夏依淺提起清理好的魚,放在砧板上,池錦央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湊了過來,賊兮兮地貼近她,打量着問道;“夏依淺,你喜歡我哥哥嗎?”
夏依淺暱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道:“不喜歡。”
“你騙人,不喜歡你怎麼會嫁給他,還是你看上的是我們家的財產,我告訴你,你少做夢了,別指望能從我家得到一分一毫。”池錦央大嚷起來,憤怒在她的篤信中,語氣高亢而嘹亮。
“那好啊!你就告訴你哥哥,趁早跟我這個居心不惻的壞女人離了婚,那樣的話我會天天燒高香感謝你的。”夏依淺說的挑,逗而輕鬆調皮,可手上的動作卻殺氣足足。她菜刀一揮,魚頭瞬間就和身體分了家,濺起的血液紛紛揚揚地灑向了兩個人。
這樣的血腥和污跡豈是池錦央這樣子嬌滴滴的大小姐能忍受的,她尖聲叫嚷起來,憤怒的中指顫抖着指向夏依淺:“你故意的。”
“廚房這個地方本來就這樣,池大小姐忍受不了就趕緊離開吧!”夏依淺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聒噪矯情什麼的女人最煩了。
“哥,你看,夏依淺將我的裙子弄成這樣了。”池錦央嗲聲嗲氣地衝着不知何時來到廚房的人奔去,滿臉的委屈,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我見猶憐!
池晟軒看看一本正經在竈臺上忙活着的女人,安撫着妹妹:“小央沒事,你去換下來吧!反正我家的衣服都是她洗。”
池錦央趾高氣昂地跺着腳離開,夏依淺雖然面不改色,心裡面卻一點點暗了下去。
池晟軒在廚房裡轉悠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幫忙的,有些無趣地打算離開
,卻尋思起什麼,走到正在炒菜的夏依淺身邊,不甘心地問了句:“你真不喜歡我?”
“啊?”因爲爆炒的聲音太過劇烈,夏依淺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震得池晟軒耳膜有些發疼。他捂着被弄痛的耳朵,一臉不悅地走了出去,身後傳來夏依淺狡黠地笑:我纔不會告訴你。
端着最後一個菜走出廚房,飯桌旁已經坐好了人,看到她出來,池晟軒難得紳士地起身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然後在老爸老媽詫異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道:“爸,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你們聽了一定不能心臟病發啊!”
夏依淺的後背,酥麻麻地冒起一股寒意,尤其是看到葉秋容(池晟軒的媽媽)臉部緊繃的肌肉,更是覺得天地間混沌一片。
“你個臭小子,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別吊着噎着。”倒是池老爺子,顯得大氣淡然。
池晟軒看了看夏依淺鐵青的臉色,擡高了聲音:“我結婚了,現在我身邊站着的就是你們的兒媳夏依淺。”
“什麼?”葉秋容一聲厲喝,看到池晟軒嚴肅的面孔和他身邊略顯侷促的女人,詫異而難以置信:“你說她叫什麼?”
池晟軒微愣,卻還是耐心地重複道:“夏依淺。”
“不行,我們池家不會允許這樣的女人進我們的家門,我不管當初你們怎樣在一起的,現在給我趕緊離了。”葉秋容的蠻橫之姿淋漓盡致地彰顯出來,滿是仇意的目光掃到夏依淺小腹的位置,忽然間臉色一變,拽着她兒子上了樓,緊緊尾隨的,還有池錦央。
一時間,偌大的餐廳裡,只剩夏依淺和池益光,滿桌子的菜冒着氤氳的煙霧,隔着這些薄煙,夏依淺看到了池益光盯着她的目光。
“你叫夏依淺是吧!以後我就喊你小淺可以吧!”他朝着夏依淺投來微笑的目光。
“當然可以,伯父。”夏依淺禮貌地點了點頭,在
池益光的手勢暗示下,畢恭畢敬地走到了他面前,然後,有些拘謹地坐到了他替她拉出的凳子上。
“你已經是晟軒的老婆了,還叫我伯父?”
夏依淺擡頭,看到老人肯定和鼓勵的眼神,憋了好半天,終於喊出了她多年不曾喊得兩個字:“爸爸。”
池益光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出來了,他寬厚的大掌拍拍夏依淺的肩膀,一點一點擊散她的不安和緊張:“小淺啊!爸爸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但是婚姻大事,你們怎能如此草草了事呢?至少父母這一關,該有的交代得有啊!所以,你別怪你媽媽太過激動。”
夏依淺將頭垂得低低的,這一天,她已經想了很久,也知道它來臨的時候會有怎樣的狂風暴雨,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在那樣強烈的排斥感裡竟然有這樣一個人,給她這樣的一份寬容和溫情。
“爸爸,是我們錯了,對不起。”她知道,換做是任何一位父母,遇到這樣的事,誰都不可能平心靜氣,毫無微詞。
“好啦,現在道歉什麼的也沒用了,竟然你們決定在一起了,那以後的日子就好好過下去,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爸爸祝你們幸福。”池益光閱人無數,他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也相信眼前的姑娘,緣分將他們捆綁到了一起,但以後的人生之路還得靠他們一步一步走。
而此時樓上,葉秋容的房間裡,池晟軒才被她拽進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晟軒,你讓她懷孕了?”
池晟軒揉揉眉心:“媽,你兒子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那你是真的喜歡人家才把人家娶進門的?你不知道嗎?就是因爲他,我們小央才……”覺察到池錦央就在身邊,葉秋容硬生生地吞下了要說的話。
“媽媽,是我讓哥哥娶夏依淺的,我想嘗試着多跟她相處,以此來化解我的心結。”池錦央說利落坦率,完美地掩藏了那些黑暗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