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般茂盛的睫毛緩緩垂下,蔣沐漓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的手機,思緒如潮,經歷了一番思想的激戰,她起身走出了豪華如宮殿一般的蔣宅。
閃耀的紅色瑪莎拉蒂停在了本市最大的報社面前,前臺的接待小姐看到一身華服步行如風的女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蔣小姐嗎?社長已經在三樓的會客廳等您。”
夏依淺徹底清醒過來,日已西斜,昏舊的陽光照射進來,讓整個屋子都平添了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傷感。榻邊的吊瓶已被撤離,手上的針孔也被白色的膠帶封好。
王姨被葉秋容喊去了做晚飯,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夏依淺一個人。當昨晚恐怖的回憶想瘋狂地蔓延時,夏依淺拖着身子慢慢下了榻,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無視掉那上面穆梓航打來的無數個電話和無數條短信,將裡面的音樂放大了最大。
“那天醒來,忽然想開,不願再做等待的女孩……”蕭亞軒的清靈的嗓音歌唱着一個獨屬於有些女人的個性。
看了看自己身上整潔的睡衣,夏依淺扯起一個譏諷的笑,身體都髒了,用再新再光鮮的衣服來遮掩,騙得了別人,騙得過自己嗎?
三下五除二地扯下身上所有的遮蔽,她光着身子緩緩走進了浴室裡,每走一步,就拉動着身上的疼痛抖一抖,而她偏偏卻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至少這樣,證明自己還活着,心還沒麻木到無知無覺。
滾燙的水澆在身體上,浴室裡很快氤氳繚繞,高溫而相對狹小的空間變得極易讓人產生暈眩感,夏依淺在身上游走的右手忽然間停在了接近心臟的一個咬痕上,沿着輪廓細細地撫摸一番後,猛然間用中指和食指扣在了上面,指甲割開了新鮮的痂,不斷有鮮血溢出卻又不斷被水流帶走。
夏依淺,記住這是你愛一個人的代價,夏依淺,記住這是你犯傻的後果,夏依淺,記住這是你貪心的下場。
嘴脣被她咬到泛白,眉心在疼痛中開始一朵小花,直到沒有更深的疼痛感傳來,她才緩緩撤開了自己的手指,不去看上面模糊的血肉,也不看猙獰恐怖的傷口,關掉水閥扯下浴巾隨便往身上擦了擦,直挺地走了出去,麻木的如同一具喪屍。
池晟軒破門而入的時候,夏依淺剛剛從衣櫃裡找好自己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到身上,聽聞聲響,她目不斜視,餘光瞟到池晟軒的輪廓,臉色有一瞬間的變異,但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她開始旁若無人的穿衣服,一身的傷痕大咧咧地顯示在池晟軒眼底,讓他無地自容,尤其是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衝動愚蠢和不信任,悔意和自我愧疚霎時淹沒了他。
忍下心裡的劇痛,他輕輕走進了屋子,柔和地關上了門,試圖放鬆着臉上的肌肉讓它們看上去不那麼僵硬。
“淺淺,屋子裡沒開暖氣,你本來就生着病,這樣很容易着涼。”他暗啞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連脫外套的聲音都那麼清晰可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