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誰?”常泰看着刑如意的眼睛:“難道是他!”
“也不能說是懷疑,只是按照推論的話,倘若雲夫人的失蹤真的與紅柳有關係,那麼最適合的人應該是他,也就是那個被老爺叫過來撞門的人。常大哥你想一想,所謂的密室之說,最初是由紅柳傳遞出來的,即便是雲老爺,在被紅柳喚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去印證,而是直接讓人撞門。門一下子就給撞開了。這撞開的門上就存在着兩種可能性,一種是那門本來就沒有上鎖,只是關着的,所謂的撞門不過是紅柳與那個人合謀演出來的。
常大哥剛剛也說了,那撞門之人是練過武功的,在他撞門的東西,拿掉門後的木栓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紅柳,當然是負責分散衆人注意力的那一個。所以,紅柳與人合謀,既有理由,也有實施的可能。不過爲了印證這種猜測,還要辛苦常大哥你一趟,待會去查一查。”
常泰點頭:“那還有第三種呢。”
“這第三種,不需要外人的幫助,需要的是技巧,但這個懂得技巧的人,也必須是雲府裡頭的人。否則就算他安排的再如何精細,也還是會露出較大的破綻。”
“技巧?”
“沒錯,就是技巧!常大哥能否肯定,你當日在房中見到的是蛛絲?”
“應該是蛛絲。”常泰仔細的回憶了一番:“我記得當時瞟了一眼,因爲臥房之中的光線尚可,所以還能看見那蛛絲的反光。”
“只是瞟了一眼,並沒有上前仔細查看是嗎?”
常泰點點頭:“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尋找雲夫人上面,觀察的也都是房中的陳設以及可能藏匿或者挾持雲夫人逃走的痕跡,對於那小小的蛛絲,反而忽略了。”
常泰的神情中,帶了一些懊惱:“怎麼,你剛剛說的技巧,莫非與這蛛絲也有關係?”
“這是第三種猜測。若是精於技巧之人,可以在將雲夫人打暈或者謀害之後,將細絲系在門栓之上,然後繞過房中的某一物,再到門外,等掩上房門之後,輕輕拉扯細絲,將門輕釦在門上,然後再將細絲剪斷。等到衆人撞門而入時,這個人只需要將門栓上的細絲收起,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只是礙於這種方法技巧性太高,我估摸着雲府的人也不一定會用。”
“如此說來,還是紅柳的嫌疑最大!”
“若是人爲的,的確紅柳的嫌疑最大,可倘若不是人爲的……”刑如意腦中忽然浮現出那件衣裳的模樣來。
“不是人爲的又如何?”
“說不上來,我總覺得那件衣服上好像還藏着什麼秘密。”
“衣服上能藏着什麼秘密,況且那面料如此特殊,一雙眼睛看過去,就全看透了。我奇怪的是,雲夫人爲何要花那麼大的價錢買這樣一件只能掛着欣賞卻不能穿的衣服回去。”常泰的頭接連搖了幾下:“正所謂女爲悅己者容,這穿衣打扮,多是給喜歡的人看的。就算不是給喜歡的人看,也是給旁人看的。可雲夫人買回去的這件衣裳,貌似只能在臥房裡穿穿,若是出門的話,就只能套在裡面。這隻能在臥房中和當做內衣的衣裳,就算再好看,又能給幾個人看呢?若是從這一點上分析,我倒是能夠理解雲老爺他當時爲何會那麼憤怒,甚至不惜與雲夫人置氣,直接從臥房中搬了出來。”
“的確是很不符合女子,尤其是像雲夫人這般注重穿衣打扮的女子的心理。所以,這衣裳的事情,我們也還需要再查一查。時候還早,不如如意與常大哥就此分別。如意去查衣裳的事情,常大哥你就負責去調查紅柳以及雲府中那些可疑的人。”
“還是我陪你去雲寨吧,那個地方,我總覺得有些不妥,至於紅柳還有云府中人,等我們回來,再行調查也不遲。”
“沒關係的,我可以讓狐狸陪我去,正好還能帶着殷元出去逛逛。你也知道,這小子,是個憋不住的性子,在雲家集這些日子,可沒少難爲他。”刑如意說着,眼尾也跟着上揚起來,眉眼裡像是含着蜜一般,連帶着表情都變得生動起來。
常泰看在眼裡,失落在心裡,可終究還是忍了一忍,說了句好,就轉過身去。剛剛分開,還沒有走出百步的距離,常泰與刑如意就分別被雲府的人給攔了下來。這攔住刑如意的不是別人,正是常泰之前所說的那個負責撞門的練過武的小廝,至於攔住常泰的,則是雲府的管家,刑如意與常泰之前也曾見過。
“雲管家,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幹嘛攔住了我與常大哥的去路?”
“如意姑娘見諒,並非咱們想要攔住二位,而是雲府又出了事情。”管家說着,也是一臉的焦慮:“府衙那邊,已經另外譴了人過去,只是來回耽擱耽擱,怕是最快也要一盞茶的功夫才能到。我家老爺尋思着如意姑娘的胭脂鋪子就在鎮子上,常大人也一定沒有回府衙那邊,於是趕緊讓小的帶了人過來請兩位。”
“又出了事情!難不成是又有人失蹤了?”
“姑娘說的沒錯,是又有人失蹤了。不僅失蹤了,且還是在夫人的房間失蹤的。”
“雲夫人的房間?失蹤的是誰?”
“是如意姑娘與這位常大人都見過的,是夫人身旁的貼身丫鬟,那個叫紅柳的丫頭。”
“紅柳失蹤了?”刑如意忽的就想到了剛從雲府出來時,聽見的那一聲淒厲的叫喊。她隱隱覺得,那個聲音就是紅柳發出的。“可我們剛剛離開雲府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且還親自送我們到門口方纔離去,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管家可曾着人仔細的找過,當真是在雲夫人的房中失蹤了嗎?”
“找了!不僅是在夫人的院子裡,就連咱們雲府上上下下的都找了。也問了前後門的小廝,都說沒有見紅柳出去。”
“既沒有找見她,也不曾見她出去,爲何肯定她就是在雲夫人的臥房中失蹤的?難不成有人目睹她進了雲夫人的臥房卻再也沒有出來?”
“這倒沒有,若是真看見了,反倒好了,至少也不會弄的像現在這樣人心惶惶的。”管家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如意姑娘與常大人還是先隨小的回府去吧,至於這原因,小的邊走邊說。好端端的,家裡竟又出現這樣離奇的事情,老爺着急上火的,這病情也是越發的嚴重了。還有一些人,聽風就是雨,說夫人的臥房鬧鬼怪,這紅柳就是被鬼怪給捉了去。如今,那些簽了賣身契的丫鬟小廝哭鬧成一團,那些沒有籤賣身契的則鬧着討要工錢,說要返鄉去。只不過半日光陰,我們這府內就亂成了一鍋粥。”
“這事情都還沒有定論,怎麼府內就亂了起來?”
“興許是流年不利,這自從過了年,咱們這雲家集上就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胡家的事,後又出了更夫的事情,眼下這厄運算是轉了一圈,挑到咱們雲府的頭上來了。”管家唉聲嘆息的連說了好幾遍,這才繼續道:“還是先給兩位說說紅柳的事情吧。如意姑娘與常大人您出去的時候,是紅柳送的,這個咱們都知道,也有下人看見紅柳打門口回來,但是否進了夫人的院子,卻沒有看清。”
“既沒有看清,又如何肯定她是在夫人的臥房裡失蹤的?”
“聲音!有人聽見了紅柳喊救命的聲音,於是就循着那個聲音找過去,結果就到了夫人的院子。”
“然後呢?”
“那最初聽見聲音的人叫阿貴,是咱們府中的長工,平日裡負責修建花木。當時,他正在隔壁院子裡清理那些枯枝,聽見紅柳的喊聲,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夫人的院子裡。見聲音是從夫人的臥房中傳出來的,且房門緊閉,他心裡一時害怕,就又逃了出去。
等小的我聽見議論,帶着人趕到夫人的院子裡時,已經沒有了什麼聲音。我推了推那門,見門是從裡面鎖上的,心下也是一咯噔。小的記得很清楚,自從夫人失蹤之後,老爺爲方便官府裡頭的人查案,便不許這間臥房上鎖。”
“那門呢,可也是撞開的?”
“是撞開的,就跟那天夫人失蹤時是一模一樣的。”管家還未曾開口,那名負責撞門的小廝便搶先說話了。他一邊說話,還一邊揉着自己的胳膊:“管家讓人來找我時,我還挺納悶,這好端端的,怎麼夫人的臥房又給鎖上了。到了門前,我沒有像上次那樣魯莽,先用手推了推,見實在推不開,這才用力撞的。說也奇怪,又是隻撞了一下,那門就開了。我也跟上次一樣,直接就從門口跌了進去,差不多還是倒在先前的位置。就是門栓的位置變了,落在我的胳膊下面,倒是把我咯的夠嗆。”
“那紅柳呢,你可看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