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做好了離開京城,繼續閒雲野鶴的準備,不曾想......
“王爺是幾位皇子裡最聰明的,若連你都沒這個能力,又有誰有?本妃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請王爺相信自己,只要用心,勤勤懇懇,處處爲百姓着想,王爺您一定會成爲一名好皇帝的。”蘇緋色淺笑着鼓勵道。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的奇妙。
拼命想要抓住的人抓不住,從未覬覦過的人卻輕鬆得到。
只能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又何必苦苦抓着不放手呢?
做人還是應該灑脫一點,當你對得起天地良心的時候,天地良心也一定會對得起你。
蘇緋色這話傳到慶王耳中,倒有些像是在鼓勵小孩子,慶王不禁撲哧一笑:“既然九千歲和九王妃不願意接手這副重擔,本王似乎也別無選擇了,只是......您與九千歲呢?你們打算到哪裡去?離開宋國嗎?”
“恩,離開。”蘇緋色答得乾脆,好似早已計劃好了。
“要去哪裡?”一聽蘇緋色要離開京城,福將軍趕緊追問道,生怕蘇緋色今後的生活沒有保障。
“去哪......天大地大,去哪裡都好。”蘇緋色清風雲淡的說道。
慶王的眉頭卻立刻皺了起來:“如今的天下,三國鼎立,若九王妃執意要離開宋國,那便只剩下齊國和雪國......九王妃與九千歲都不是貪戀權勢之人,經歷了這麼多,想必也厭倦了這些紛紛擾擾,齊國......定然不會是一個好的去處,至於雪國......雪國神秘無比,雖說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曾經打敗過齊國,彰顯出大國的兵力和強盛,但那次之後沒多久,雪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從未出現過,至今連地理位置都不清楚,更別說要去了......”
雖然慶王沒有明說,但蘇緋色卻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擔憂齊雪兩國她都去不了,一旦離開宋國,又該何去何從。
“如今的天下,的確是三國鼎立,但......除這三國以外,還有不少其他的小國,還有塞外,還有草原,還有沙漠......有這麼多的地方可去,本妃和璇璣還怕無處容身嗎?”蘇緋色淺笑道,眉眼轉了轉,好似思索,又接了下去:“只是......有件事情,本妃倒是有些好奇。”
“好奇?”慶王挑了挑眉:“九王妃請說。”
“王爺剛剛說雪國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曾經打敗過齊國,彰顯出大國的兵力和強盛,但那次之後沒多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其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蘇緋色問道。
她和玉璇璣上次受傷,都是靠雪桑花治癒的。
這一次......若非有雪桑花護住玉璇璣的心脈,玉璇璣極有可能連樹林都走不出來。
雪桑花的神效叫人咂舌,更叫人......躍躍欲試。
如果能用雪桑花修復玉璇璣的琵琶骨,再加以調理......
玉璇璣的武功是不是就能回來了呢?
但雪桑花是雪國的特產,要找到雪桑花,就必須先找到雪國。
雪國如此神秘......
這其中,是不是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這......其實本王也不太清楚,關於雪國的事情,本王也是在外遊歷的時候,東拼西湊聽過來的,至於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齊國和消失的雪國知道了。”慶王答道。
蘇緋色的心卻好似被撩撥了一下......
至於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齊國和消失的雪國知道了。
齊國......
“希望本妃遊歷的時候,也能聽到這麼多有趣的事情。”蘇緋色輕勾脣角,雙眼明亮如星。
慶王的眉眼卻立刻垂了下去:“九王妃......當真已經做好了決定?這一去......可就無法回頭了。”
“本妃從未想過要回頭,只等本妃和璇璣一離開,王爺只管立刻下旨將本妃和璇璣定爲宋國的頭號逆賊,一來,撇清你與本妃之間的關係,以免有心人藉此攻擊你,二來,新官上任都得有三把火,更何況是你新帝,沒點作爲,如何服衆?三來......宋國或許只有和本妃撇清關係,纔是最好的吧,這也算是......本妃爲宋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蘇緋色移開眼,眺望遠方,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嘆息出來的。
她知道她這個決定意味着什麼。
顧家幾代人,爲了宋國拋頭顱,灑熱血,幾乎成了宋國的傳奇。
而這個傳奇......在她這一代就將落下帷幕了。
她唯一能爲宋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爲宋國找一個明君,然後離開宋國,遠遠的離開宋國,此生......再不踏足。
只等她和玉璇璣一離開,就立刻下旨將他們定爲宋國的頭號逆賊?
原來......蘇緋色不僅已經決定好了要離開,就連離開後的事情都已經幫他想好了。
慶王藏在袖袍下的手緊握了握,心中充滿了感激。
他原以爲他欠蘇緋色的,只是救命之恩,只是指導之恩,只要他也救蘇緋色一次,便能還清。
可如今看來......此生,似乎再無機會還了,也還不清了......
“九千歲醒了,九千歲醒了......”門外突然傳來呼聲,蘇緋色猛地轉頭,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不做吩咐,也顧不上其他人,自己便朝玉璇璣所在的房間狂奔而去,看到桌子,立刻抓住:“怎麼樣了?璇璣他......他怎麼樣了?”
“王妃放心,玄淵劍並沒有傷及九千歲的要害,不過是普通的傷口,奴才已經都處理好了,再加上您及時給九千歲服下了雪桑花,保住了九千歲的心脈,九千歲如今也算脫離了生命危險,只要今後好好調理,應該沒有大礙。”桌子說道。
一聽玉璇璣沒有大礙,蘇緋色懸着的心終於能落下來了,嘴裡還不停的呢喃着:“沒有大礙就好,沒有大礙就好......”
見此,桌子的眼底立刻閃過了一絲不忍,連神色都悲傷了許多:“只是......”
“只是什麼?”蘇緋色的眉頭猛然擰起。
不是說沒有大礙嗎?
難道還有什麼後遺症?
“只是......九千歲的琵琶骨被穿,武功盡廢,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習武,與常人無異了,而且被穿之處因有受損,每逢颳風陰雨的天氣,便會劇痛難忍......”後面的話,桌子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緊握着拳頭,連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什麼?”蘇緋色驚呼。
玉璇璣的琵琶骨被穿,武功盡廢是她早就知道的,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有武功的玉璇璣,也是玉璇璣,沒有武功的玉璇璣,也是玉璇璣。
只要他沒死,只要他還是玉璇璣,有沒有武功又有何妨?
他們可以遠離京城,遠離紛擾,平平靜靜的度日。
就算偶有不平靜,她也可以保護他,定不會讓他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可......每逢颳風陰雨的天氣,便會劇痛難忍?
如果她是神,可以操控天氣,叫玉璇璣這一生在世的日子都風和日麗,那她可以不在意。
但她不是......更控制不了天氣......
她不敢想象他們這一生將會遇到多少個颳風陰雨的天氣,玉璇璣又要忍受多少次這樣的劇痛難忍......
一次?
兩次?
十次?
甚至......是一百次?
她怎麼能忍,要她眼睜睜的看着玉璇璣疼痛,自己卻束手無策,她怎麼能忍?
只要想到玉璇璣會痛會受苦,她的心就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撕裂,更別說是要看了......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灼灼的朝桌子看去:“沒有辦法了嗎?連你......都沒有辦法了嗎?”
桌子內疚的搖了搖頭:“九王妃恕罪,奴才學藝不精,實在......”
“人與天地,人與自然,人與身體的關係就好似人與人之間,都是有定律的,你對一個人好,時間久了,那個人也會對你好,你對一個人不好,時間久了,那個人自然也會對你不好,不可能有一個人一直對你很好,你卻一直無動於衷,也不可能有一個人一直對你不好,你卻仍然盡心盡力的對他,人的耐心是有極限的,身體的耐心......自然也有,它跟着你,你好好對它,它自然也好好對你,讓你無病無痛,可你如果不好好保護它,讓它受傷了,它自然是要生氣,是要報復你的,這是定律,是人所無法改變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怪自己學藝不精?本督的傷,是本督自願造成的,是本督愛女人勝過愛自己的身體,它鬧點小脾氣,也是應該的,你們又何必一個個愁眉苦臉?疼就疼,只要還活着,還能見你的面,還能像這樣抱着你......本督就心滿意足了。”玉璇璣不知什麼時候從房間 裡走了出來,從身後將蘇緋色整個人抱進了懷裡,一臉眷戀的將頭埋進蘇緋色的脖子:“本督昏迷了多久,怎麼好像過了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