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緋色點了點頭,將手裡的酒一口飲盡,正想放下酒杯,邵青卻突然閃了進來。
邵青本以爲院子裡只有蘇緋色一個人在,所以進出沒有規矩,這一看玉璇璣也在,趕緊拱手行禮:“邵青見過九千歲,見過九王妃。”
玉璇璣擡眸看了他一眼,這才輕笑道:“邵青這時候來,想必你等的消息也來了。”
“邵青,是不是蘇靜柔那裡有消息呢?”蘇緋色沒有回答玉璇璣,直接轉頭朝邵青問道。
邵青點了點頭:“賢柔宮裡有翡翠看着,蘇靜柔每日究竟在做些什麼,我們探究不到,但我發現,賢柔宮裡有炊煙燃起,又聽賢柔宮裡的宮女閒聊才知道,原來蘇靜柔近日喜酸,天天命人在賢柔宮裡開小竈,而御膳房送來的一日三餐統統倒掉,或是分給宮裡的宮人吃,她自己卻一點也不碰。”
“喜酸?這......”蘇緋色沉思了片刻,終於緩緩開口:“恐怕......蘇靜柔的心願已經達成了。”
玉璇璣沒有開口,卻也是點頭一笑。
兩人這麼默契,到讓邵青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心願已經達成了?什麼心願?”
蘇緋色看了邵青一眼,知道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內情,於是耐心解釋道:“我曾經提醒過蘇靜柔,她要爭寵,就必須先懷上宋凌俢的孩子,只有這樣,她才能母憑子貴登上皇后之位。”
“所以......你們剛剛所說的心願是指蘇靜柔已經懷上了宋凌俢的孩子?”邵青有些詫異,但很快便轉念開口:“不,不可能,我這段時間一直監視着賢柔宮,雖說因爲翡翠,不能清楚的知道蘇靜柔本人在做什麼,但宋凌俢有沒有去過賢柔宮,我還是很清楚的,雲妃是不復當年得寵了,可不代表宋凌俢就會轉頭寵幸蘇靜柔,以我最近的觀察,宋凌俢除了偶爾的幾次循例探訪,其他時間,能繞着賢柔宮就繞着賢柔宮走,生怕被蘇靜柔撞見。”
“沒想到宋凌俢已經厭惡蘇靜柔至此了,也是,兩妃相鬥了那麼多年,從他最開始的支持到最後的逐漸失去控制,宋凌俢此生最恨的就是他控制不住的東西,再加上雲妃背叛,禹王囂張,他這口氣不能出在當事人身上,也只能出在蘇靜柔這個旁人的身上了。”蘇緋色略帶嘲諷的說道。
也不知道宋凌俢和蘇靜柔可還記得,當初就是他們這對狗男女害她慘死的,他們以爲染了她的血,他們今後的日子就能好過了嗎?
這才過了多久啊......
“這些年蘇靜柔做的壞事可不比雲妃和禹王少多少,她算旁人,那這世界上就沒清白的人了,不過,宋凌俢只來過幾次,蘇靜柔就懷孕了,這未免也......光憑她近來喜酸就斷定她懷孕,會不會有些太草 率了些?”邵青明顯不太相信玉璇璣和蘇緋色的判斷。
“要是光憑她近來喜酸就斷定她懷孕,的確是太草率了一些,但她不僅喜酸,還在賢柔宮裡開起了小竈,不吃御膳房送來的任何東西,你說這是爲何?如果本妃沒猜錯的話,每次賢柔宮開小竈的時候,翡翠肯定也都親自在場監督吧。”蘇緋色眯着眼說道。
“這......”邵青細想了片刻,趕緊點頭:“沒錯,每次賢柔宮開小竈的時候,翡翠還真的都在場。”
“后妃有孕,最慣用的手段就是在食物裡下毒,導致懷孕之人小產,蘇靜柔之所以現在就開始這麼做,是因爲她知道,懷孕的事情早晚是要傳出去的,到時候對她下手的人一定不少,她在提前預防啊。”
蘇靜柔今後的榮華富貴都掌握在這個孩子身上,她又怎麼會不上心呢?
“原來如此,難道......只是,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邵青臉上的疑惑還是未消。
“什麼事情?”蘇緋色也不着急,反正邵青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想知道的事情,她都願意告訴他。
“蘇靜柔在後宮這麼多年都不曾有孕,怎麼現在恩寵不如從前了,反倒......難道連老天都幫她,宋凌俢就來了這幾次,她......”邵青說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聽了下來,連雙眼都瞪大了。
看他這副模樣,蘇緋色就知道他猜到了,於是輕輕勾脣:“這裡沒有別人,你只管放心的說下去。”
“這......”邵青有些爲難,畢竟這是宮闈之事,不容人隨便猜測和談說,可一看玉璇璣和蘇緋色一臉淡然,也就定了定心,繼續說道:“依我之見,蘇靜柔這孩子恐怕......不是宋凌俢的,而是她養在賢柔宮裡的那些男寵的。”
“連你都這麼認爲,看來這件事情的真相是所差無二了。”蘇緋色接下。
聽她這麼說,邵青立刻擡頭:“難道你和九千歲也這麼認爲?”
蘇緋色點了點頭:“蘇靜柔養男寵的事情本妃早就知道,當時就料想到了她的用意,只是近來她隱藏得很好,本妃有些不敢確定而已。”
邵青明瞭的抿了抿脣:“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打算讓蘇靜柔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她可曾經......”
後面的話邵青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已經看到蘇緋色眼底的變化了。
只見蘇緋色的雙手緊緊抓着衣袖,雙眼通紅,猶如嗜血惡魔,儘管她強忍着不讓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但那無法言說的恨和痛,還是深深的刻在了眼睛裡。
一看她這模樣,邵青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蘇緋色這一生最痛最恨的事情唯有兩件,顧家被滅和未出世的孩子被殺。
而她對後者,還多了一絲愧疚。
那可是她親手從肚子裡掏出來的啊,要不是她,這孩子,或許還能多活那麼幾分鐘。
對於生命而言,幾分鐘都是彌足珍貴的。
更何況,她是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