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笑着,聲音裡卻依舊泛着濃濃的陰測:“雲妃身邊的人,有點意思。”
“恩?”蘇緋色疑惑的挑了挑眉,雲妃身邊的人,有點意思,這句話她懂,可玉璇璣爲什麼要重複一遍......
等等!
一道精光快速從蘇緋色的腦海裡閃過。
她趕緊轉頭看向宮女,只見宮女的雙眼猛然瞪大,眼中的淚水再此溢出,卻一點哭聲都沒有。
這......
按理說招弟是個很尋常的名字,寓意父母希望下一胎生的是男孩。
可但凡宮人入宮,都會由主子重新取名,也就是說,這個宮女的名字或許根本不叫招弟,而招弟這兩個字另有意義。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雲妃身旁宮人剛剛的那番話不僅是想幫雲妃解釋,更是想用招弟這兩個字來提醒宮女,她還有家人在雲妃手裡。
所以宮女在聽到這番話以後,纔會有這種反應。
不出蘇緋色所料,宮女愣了愣,果然擡起手決絕的抹了把眼淚:“證據確鑿,我也沒什麼好狡辯的了,沒錯,護城河裡的毒就是我下的。”
見宮女終於按着原計劃鬆口,雲妃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能落下了,頓時皺起眉頭,指着宮女就痛心疾首的大罵道:“爲什麼?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身爲祥雲宮的人,竟然做出這等惡事,本宮平日裡虧待你了嗎?你就這麼想置本宮於不義之地?”
找個宮女出來頂罪,本就是非不得已的下下策。
再加上如今蘇靜柔和蘇緋色,還有李家及其平日裡和楊家關係不是很好的大臣都在,與其被人指責管教無方,不如自己先下手爲強。
這一招,等於是以退爲進。
她先把話給說死,別人也就沒什麼話可說了。
宮女冷冷的看了一眼雲妃,那眼神,除了鄙夷,再無其他東西。
反正她如今已是必死之人了,連死都不怕,還怕雲妃?
雲妃要是敢不信守承諾,在她死後好好善待她的家人,她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雲妃的。
雲妃自然看得出宮女眼中的鄙夷,頓時氣得就想衝上去給她兩巴掌,可很快她便發現宮女的眼神不同了。
是恨,刻骨銘心的恨。
這恨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拖進地獄一樣,看得她別說上前,就是直視宮女的雙眼也不敢了。
這......
就在雲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宮女突然收回目光,朝宋凌俢看去:“皇上,奴婢犯下這等滔天大罪,自知難逃一死,不敢奢求皇上和中毒百姓能原諒,只是......奴婢不過是顆棋子,幕後主使另有他人,如 果奴婢死前沒把這個人供出來,奴婢就是死也死不瞑目!”
宮女要供出幕後主使?
雖說大家早就猜到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背後一定還牽扯了更大的陰謀,可真正等到這要揭露的一刻,衆人的心還是忍不住提了起來。
蘇緋色更是皺了皺眉,這個宮女的幕後主使不就是雲妃,可她如今又說要供出幕後主使......難道她想把雲妃供出來?
不,不可能,如果這個宮女真的敢反抗雲妃,剛剛就不會承認是自己下的毒了,那.......
該死的,雲妃該不會是一計不成,又來一計,想把這個屎盆子扣到她和玉璇璣頭上吧?
如果是,那就糟糕了。
現在大家都已經認定了宮女就是往護城河裡下毒的人,宮女必死無疑。
而一個將死之人說的話......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信度自然也高。
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她眼睜睜看雲妃爲所欲爲?
“小東西,你在緊張?”玉璇璣的手指突然劃過蘇緋色的脊背,即便是隔着衣服,那指尖劃過的觸感依舊讓人顫慄。
“只怕我們這次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蘇緋色並沒直接回答玉璇璣的問題,而是皺着眉說道。
玉璇璣也不顧在場有多少人,猛地伸出手就將蘇緋色拉進懷裡,低下頭,深邃的雙眸好似一灘永遠不會降溫的熔漿,炙熱如火,好像一瞬間便能將人燃燒:“還記得剛來的時候本督和你說過什麼嗎?”
“恩?”蘇緋色還是第一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做如此親密的舉動,瞬間雙頰一紅,小眼睛還不忘四下瞄了瞄。
玉璇璣本就是萬人中央的光,這次又突然有這麼大的動作,難保不會成爲大家的焦點。
所幸的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宮女身上,想看看她到底會把誰給供出來,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見此,蘇緋色臉上的紅暈終於消弭了一些:“你......”
“本督說過,不用擔心,只管去,本督自有安排。”玉璇璣低垂着眸子,睫羽濃密,將陽光遮擋在外,鳳眸處自動形成了一圈陰影,襯得那幽黑的瞳孔越發神秘詭譎。
自有安排?
從一開始,玉璇璣就表現得太過淡定,包括這個宮女出現......
他到底揹着她在玩什麼花樣?
不過,不管玉璇璣玩什麼花樣,都是爲她好,絕不會害她。
想到這,蘇緋色的嘴角便輕輕勾了起來。
“哦?快說,幕後主使究竟是何人?”被宮女這麼一說,宋凌俢也不禁挑了挑眉。
難道這宮女是死到臨頭不甘心,想拖雲妃下水?
如果是這樣,他又該想怎麼做!
“回皇上的話,其實奴婢也不知道這幕後主使究竟是誰,奴婢與此人從未見過面,都是以書信的形勢來往,撰柳亭的桌子下方有個暗格,我們便是將書信放在裡面,等待對方來收去,看完以後,再放上新的書信,包括那瓶毒藥,也是連着書信放在撰柳亭的暗格裡的。”宮女說道。
撰柳亭桌子下方的暗格?
宋凌俢眯了眯眼:“來人啊,去檢查檢查。”
一聽宋凌俢要檢查撰柳亭桌子下方的暗格,禹王再也坐不住了。
撰柳亭的桌子下方確實有個暗格,也的確是用來通信的,卻不像宮女所說,是爲了此次下毒,而是他和他宮中眼線傳遞信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