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綺寒是想說,諸天閣之所以這麼對她,不是想害她,而是想幫她?
還是說,諸天閣並非是她的敵人,而是她的親人?
這......怎麼可能?
哪有人會讓自己的親人服下落魂丹這種狠毒的東西?
“寒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緋色不明白。”蘇緋色直白說道,就等着綺寒告訴她答案。
綺寒卻只是輕搖了搖頭:“不明白沒有關係,你只要記住,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就先想一想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爲什麼對方要怎麼做,當你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就換位思考一下,一旦換位思考,有很多事情,就沒那麼難理解了,而......這樣做出來的決定,也不至於讓自己後悔,不是嗎?”
“這......”當你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就換位思考一下?
綺寒的意思,是要她從焱諾的角度來想整件事情?
可她連焱諾究竟在想些什麼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從他的角度去思考呢?
這對她來說,會不會也太勉強了?
蘇緋色的眉頭微微皺起,綺寒卻只是輕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你記在心上,以後遇到事情的時候想一想就行了,現在不必太過煩惱,你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儘快解決眼前的事情,儘快離開黑市,明白嗎?至於草原那裡......能不能接受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聽到綺寒這麼說,蘇緋色就立刻明白,她是不想多說了:“寒姨放心吧,一定會記住的,至於諸天閣......我還是那句話,不管諸天閣的背後究竟藏有怎樣的秘密,不管焱諾對我究竟是抱着什麼態度,我也有我想要保護的人,爲了我想要保護的人,哪怕是如來在世,我也會揮刀屠弒,絕不猶豫。”
哪怕是如來在世,我也會揮刀屠弒,絕不猶豫......
綺寒明白,蘇緋色並不相信鬼神之說,但......這話已經可以證明了她的決心。
她爲了玉璇璣......別說是刀山火海了,就是舉頭三尺和十八層地獄都硬闖不惜吧。
......
“長老,您難道就不擔心嗎?”儀狄凝眉說道。
“擔心?擔心什麼?”焱諾輕挑了挑眉,對比儀狄的擔憂,明顯淡定許多。
儀狄將剛剛燒好的熱水倒入茶盅裡,這才恭敬的端起茶盅,朝焱諾遞去:“蘇緋色離開了諸天閣那麼久,如今纔回來,便立刻派人把綺寒找了過去,怕是......已經有逃離黑市,或者對付咱們諸天閣的計劃了......”
讓蘇緋色離開諸天閣,本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了,偏偏焱諾還不讓他派人跟着,就這麼放縱蘇緋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如今,蘇緋色一回來就立刻找綺寒密談,這不是明擺着有想法嗎?
“哈哈哈哈哈,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焱諾笑着反問道。
見焱諾這樣,儀狄的眉頭就不禁皺得更緊了:“長老,您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如今我們對於蘇緋色可是一無所知啊,萬一事情超出我們的掌握,那......”
“如果你是蘇緋色,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離開黑市,你會怎麼做?”焱諾一邊品着手中的好茶,一邊悠哉說道,那摸樣就好似在專心的享受這一刻,什麼蘇緋色,什麼諸天閣,什麼恩怨,跟他都沒關係。
“這......”儀狄被焱諾問得有些懵,愣了愣,這才緩緩開口:“如果我是蘇緋色,如果......若是之前,蘇緋色想要離開黑市,根本不可能,因爲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諸天閣的掌控之中,可如果是現在......怕是十分容易吧?”
“十分容易嗎?不要站在你的角度想這個問題,我剛剛已經說了,如果你是蘇緋色,你會怎麼做,所以......你要站在蘇緋色的角度去想,在敵人的地盤,敵人又如此的強大,而今唯一有希望讓她逃離黑市的,便只有我對她的縱容。”焱諾說到這裡,就不禁愉悅的輕笑了一下:“儀狄,你相信嗎,如今蘇緋色肯定認爲我之所以會對她如此寬鬆,是因爲我相信她已經服下了落魂丹,大意的認爲有落魂丹控制她,便可以有恃無恐了,而不管她想出來的計劃是什麼,都一定逃不過是想鑽諸天閣的空子,是想鑽我對她寬鬆的這個空子。”
他根本就不在意蘇緋色會用什麼方法離開黑市,反正......
不管是綺寒還是蘇緋色,她們在想些什麼,他都很清楚。
連人心都可以掌握的人,又豈會擔心那些計謀呢?
想鑽諸天閣的空子?
儀狄的眉眼一轉,按着焱諾剛剛所說的,把自己套入蘇緋色的這個環境和處境:“如果我是蘇緋色......我應該會選擇用喬裝打扮的方式離開黑市吧,畢竟......您對她如此縱容,不僅給了她自由出入諸天閣的權利,還絲毫沒有派人跟着她,可以說,她有絕對的自由,而她大可利用這個自由,喬裝打扮,騙過守城門的人,然後輕易離開。”
一想到蘇緋色只要簡單的喬裝打扮,就可以騙過守城門的人,然後輕易離開,儀狄心底的擔憂就不禁更甚了幾分,生怕蘇緋色如今已經開始行動了。
“如果只是靠喬裝打扮就可以輕易的離開黑市,那要出入黑市,也太過簡單了吧?你別忘了,每一個出入黑市的人,不論男女貧賤,諸天閣都調查過他們的身家背景,也就是說,黑市裡今天進來了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又還有多少人仍然留在黑市之中,在我們這裡,都是有登記的,蘇緋色想要喬裝打扮,若是沒有一個乾淨的身份,你以爲,她能走得出去?只會驚動守城的人吧!”焱諾吹了一口茶杯中的茶葉,涼涼說道。
儀狄則立刻抓住了他這句話裡的重點:“若是沒有一個乾淨的身份,她即便是喬裝打扮,也無法離開黑市,所以說......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身份!”
“不錯。”見儀狄終於開竅,焱諾的眼底立刻就閃過了一抹滿意的神色。
可儀狄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好似有幾分疑惑:“黑市可是一個做生意的地方,在黑市,不管要做什麼事情都得有銀子才行,而如今的蘇緋色,沒有了玉璇璣這個強大的經濟後盾,她......還能去哪裡弄銀子?光靠邵青的那一點,應該不夠吧?”
要想有一個乾淨的身份,就得先買通一個有乾淨身份的人,讓這個人把自己的身份讓出來,而......
這個人把自己的身份讓出來以後,就意味着他從今以後在黑市已經沒有身份了,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又怎麼能進入黑市呢?
此生無法進入黑市,此生無法繼續在黑市做生意,這種斷人後路的事情,若是沒有足夠的銀子,供對方揮霍後半生,怕是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吧?
“狹隘。”焱諾搖了搖頭,好似在責備儀狄看事情的眼光:“蘇緋色幾個雖然沒有銀子,可綺寒有啊,綺寒這些年在私下存了多少銀子,別說是你了,就是我都不好斷言,想要用這些銀子來買通一個人......呵,被說是一個人了,就是十個人也不在話下吧?”
因爲他和綺寒的特殊關係,所以......
這些年 ,他不僅從未管過綺寒的出入,也從未管過綺寒的銀子。
他知道,綺寒還有一個顏泠皇后要養,需要不少的銀子,也知道,綺寒因爲顏泠皇后,心心念念着齊國的大小事情,更知道,綺寒愛屋及烏,連玉璇璣和蘇緋色都一併照顧。
可他沒想到的是,綺寒竟然如此的感情用事,爲了這些毫無關係的人,竟然連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信仰都可以出賣。
綺寒啊綺寒,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真是枉費了他在她身上下的那些功夫啊!
不過......
既然是他培養出來的人,那由他親手毀滅,也不爲過。
就當是他爲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吧。
一聽綺寒會掏銀子出來幫蘇緋色幾個,儀狄的臉上就立刻浮現出了一抹鄙夷:“這個綺寒......真是好事不幹,淨幹一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若不是您之前已經說了,您留着她,是有您的計劃,屬下一定直接把她給關地牢裡去,等這件事情結束了再放出來。”
“不管是綺寒還是蘇緋色,都在我的計劃之中,所以,你就不必太過擔憂了,看好諸天閣的大小事情,盯緊齊國那邊,即可。”焱諾似乎不太願意多說他對綺寒的計劃,所以儀狄的話音落,他便直接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