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放棄。
蘇緋色還肯來和他說這件事情，就表示她還關心他，還在意他。
他......
“不放？”蘇緋色挑了挑眉，表示一個冷嘲：“自古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這麼簡單的道理......”
“那本督就要美人不要江山。”不等蘇緋色把話說完，玉璇璣便毫不猶豫的打斷了。
他從來就沒有把江山放在眼裡過，所謂權勢，所謂地位，他早就已經厭倦了。
他想要的......
一直以來都只有蘇緋色一個人。
要不是看着如今齊國幾位皇子的形勢，要不是爲了兩國百姓着想，這個問題他根本不必考慮，現在就可以直截了當的帶蘇緋色離開。
“你......”玉璇璣說得認真，蘇緋色的心裡猛然一跳。
她很清楚，玉璇璣說話從來都是說話算話，沒有言過卻不認賬的道理。
可他剛剛的那一句......
要美人不要江山......
他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嗎？
蘇緋色想開口，玉璇璣卻不讓，霸道的就接了下去：“是，本督的確看不上齊國的這幾位皇子，也不認爲他們當中能出未來的帝王，還十分擔憂兩國的百姓和他們今後的情況，但本督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會傷會痛的人而已，不是救世主，如果本督連你，連最心愛的人都留不住，都護不了，本督憑什麼留住這天下，憑什麼說要護兩國的百姓？”
“可你難道不就擔心貊秉泓或者貊秉燁登基以後，兩國的百姓會生靈塗炭嗎？”蘇緋色的確不願意再捲入這紛爭的漩渦，但......
生靈塗炭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所以她寧可失去玉璇璣，也願意幫玉璇璣奪這齊國皇位。
因爲......
不論如何，兩國的百姓是無辜的。
她不應該讓他們的仇怨牽扯到百姓。
“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本督的意思嗎？”玉璇璣重重的嘆了口氣，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好似有些無奈。
見玉璇璣一副看傻子的模樣，蘇緋色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皺：“什麼意思？”
“天下是沒有姓的，它不是我的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會是其他人的天下，既然齊國的幾位皇子都沒有可以勝任皇帝之位的，那就讓有能有德者來勝任，當年的宋國，你不就是這麼做的嗎？當年的蘇緋色，到哪裡去了？”玉璇璣的幽暗，好似一條望不見底的長路，而路的盡頭......是他的肺腑。
他是真心的。
如果可以，他願意將整個江山拱手讓出。
誰有能力，誰來治理，而他......
只想陪蘇緋色找個她喜歡的地方，浪費時間，蹉跎餘生。
天下是沒有姓的，它不是我的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會是其他人的天下。
這......
這不是她曾經和宋凌欽說過的話嗎？
不錯，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觀點。
天下，不是任何人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
在位者，也只是爲百姓服務而已。
只要是爲百姓好，能爲百姓謀福祉，這個天下由誰來掌控，皇帝之位由誰來坐，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
這不是別人的天下，這是玉璇璣的天下啊。
這是玉璇璣揹負着先帝的遺願，努力了那麼久，付出了那麼多的目標啊。
她怎麼可以輕輕鬆鬆的就把自己的這套理論強加給他，要他放棄呢？
見蘇緋色遲遲沒有開口，眼底還流轉着掙扎和糾結，玉璇璣就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着他：“本督從未想過要改變你，所以......你也不要爲了本督去改變自己，遵從自己的內心，你是天空中翱翔的鷹，不是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明白嗎？”
從開始到現在，不論蘇緋色想做什麼，他都沒有阻攔過。
不爲別的，他就是想讓她做她自己而已。
因爲他愛的，就是這樣的她，最真實的她。
“玉璇璣......”從始至終，玉璇璣對她的態度就沒有變過。
他不想改變她，所以一味的改變自己，不管她做什麼決定，他都能迅速的調整自己的腳步來迎合她。
這樣的他......
“恩？”玉璇璣輕聲應下，他知道，蘇緋色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而現在......他就等着蘇緋色來做決定，只要她願意，他可以立刻丟下一切帶她離開這裡。
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蘇緋色輕嘆了口氣，終是將萬般思緒化作了一抹笑容：“這天下若是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恩？”這話出口，玉璇璣的眼底立刻閃過了一抹詫異。
什麼意思？
難道......
不等玉璇璣多想，蘇緋色已經又接下去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爲我改變，你在爲我調整自己的腳步，夠了，真的夠了，我知道你不在乎權利地位，也知道我在你心裡比這些都要重要，但這是你的責任，從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你是齊國的皇子，是顏泠皇后的兒子，是未來的儲君，是......要站在權利巔峰的人，而我既然愛上了你，就該愛你的一切，你的眼，你的顏，包括你的身份。”
蘇緋色說着，眸光一顫，好似感慨：“是我太自私了，我一直沉浸在過去無法自拔，我曾經笑話那些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的人，可如今的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因爲會結束，就拒絕所有的開始，這樣的我，和懦夫又有什麼區別？”
“你......”蘇緋色心底有什麼樣的恐懼，玉璇璣是再清楚不過了。
畢竟......他是親眼看着她爲宋凌俢赴湯蹈火，親眼看着她放下一身灑脫嫁給宋凌俢，也是親身經歷她被宋凌俢和蘇靜柔背叛，下場何等慘烈的。
如今的她，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機會，有了全新的，可以自己選擇的人生，又怎麼會願意再跳一次火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