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風捲起了冬殘存的落葉,樹椏上抽出了新芽。
“卡西諾”酒吧。
這個白顏諾可以用熟悉來形容的酒吧。她還是喜歡坐在一個角落裡,就像目光深邃的貓在窺探什麼一樣。
她搖晃着酒杯,杯裡茶葉黃色的液體還在冒着白色泡沫,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將它們灌入喉嚨裡,然後直達她的身體裡。
“顏諾,你還好吧?”凌榆坐在她身邊,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顏諾只是微側過臉來,淡然的看她一眼點點頭。
“顏諾,你變了。”凌榆看向燈光閃爍的舞臺上,扭動着身姿的女人正展現她們的嫵媚。
她不以爲然的繼續喝酒,好像再多的酒都是無法讓她沉醉一樣。昏暗的燈光照在她裡臉上,些許落寞,些許憂傷。
“我變了?是嗎?”白顏諾突然對這個話題有些感興趣了。
“嗯,你變得成熟了,你變得不再單純了,不再是那個喜歡吃棉花糖,會說愛就像棉花糖一樣甜甜的女孩了。”凌榆有些傷感起來,她是看着白顏諾蛻變的過程的。
“破繭成蝶?”白顏諾對她說的話縮短成四個字。
從那天在公園的小道上被扇了兩耳光後,似乎把她給扇醒了。讓她看清了現實中的一切,讓她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被沉浸在幻想裡,幻想自己的愛情是多麼的美好,以爲像公主和王子那樣幸福,以爲像棉花糖那樣真的很甜很棉。她的心開始麻木,開始一點點的冰冷,開始不相信愛,更不相信男人。
“有些男人只適合做朋友,做藍顏知己。有些男人適合做情人,而有些男人只適合瘋狂的纏綿。”白顏諾從嘴裡輕吐出這麼一些話,那麼的自然。
凌榆有些驚愕,她看向她,她真的變了。
“決定要放棄了嗎?我想你說的適合做情人說的是洛安。”凌榆很認真的問她。
白顏諾從包裡摸出一包煙,打開煙盒蓋,抽出一支,然後用藍色的火焰點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就在她性感的薄脣輕輕吐出。她纖細的食指和中指間將煙緊緊夾住。這個姿勢是那麼高傲,冷漠而不可一世。
“放棄?放不放棄又有何關係了呢?我確實是太累了,想休息。”白顏諾繼續抽着煙,吞雲吐霧,然後配着酒。
“顏諾,你會抽菸了。你知道嗎?會抽菸的女人是寫滿故事的,是充滿落寞和哀傷的。曾經的我也是如此。”凌榆有些沉思起來。她原以爲這個單純的女子會被珍惜,不會被世俗的殘酷所覆蓋,但沒想到她還是事與願違了。
“很傻,對嗎?”
“也許吧,女人都是傻的,註定爲愛而傻。”凌榆深有同感。“爲什麼你沒有說有些男人適合做老公呢?洛安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男人嗎?”
“老公?我還沒有找到。洛安他不適合我。”白顏諾輕描淡寫。
舞池裡躍動的人羣在閃爍的霓虹燈下釋放身體裡寂寞的靈魂,渴望找到一絲慰籍。
是否白顏諾也被融進了這樣的落寞裡?
愛情。本就是一場沒有規則的遊戲,有人進有人出,付出最多的人不一定得到回報。
“那就放棄吧,徹徹底底的放棄,或許那樣會活得好一些,快樂一些。”凌榆喝了一口酒對她說。
或許吧。放手也是另一種愛。對自己的愛,對別人的愛。只是,那個孩子,無辜的孩子,被自己親手埋葬的孩子。多少次在夢魘中看見他在對自己招手,對自己的責怪和怨恨。
那是她這輩子都放棄不了的糾纏。
“你說的對。放棄。開始新的人生,其他的一切與我無關了。”白顏諾吸了一口煙,吐出白霧。
她的指尖對着煙那麼輕輕一彈,菸灰就抖落了一地,風吹過連影蹤也找尋不到了。
愛真的如煙般,彈指之間灰飛煙滅。痛,卻被吸進肺裡,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