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軍這一拍大腿,把燕芷虎都給嚇了一跳。
她也不明白,自己老爹今天是發了什麼瘋了。
要知道,以前他從來不邀請人到軍部來任職,甚至別人想將還不錯的子弟送到軍中歷練,都被他用各種藉口推脫。
用燕破軍自己的話來說,他嫌軍部裡佔了茅坑不拉屎的人太多了,趕人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再讓人把好不容易空出的茅廁給占上?
雖然燕芷虎覺得自己一位虎父,堂堂萬古仙朝的大將軍,說話不應該這麼直奔着下三路去,實在是有失體面。
但燕破軍總會說自己當初就是一個混軍伍的泥腿子,就是這麼點文化,用不着裝讀了書的君子賢人,總之話糙理不糙就行了!
今兒是怎麼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老爹居然主動邀請秦楓去軍部。
若秦楓真就是個普通的上清學宮的讀書人也就罷了。
他可是上清學宮內定的萬古仙朝首輔啊!
別管這個內定不內定含金量高不高,首輔究竟是不如一個球,還是能頂個球用,他名義上也是萬古仙朝之中儒家派系的最高領導者。
這牆角挖瘋了吧?
這跟燕破軍直接去跟國師李淳風說,你別修你的道了,跟老子去投軍打仗吧……這有什麼差別啊!
全然不顧自己家閨女瞧自己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燕破軍繼續對着秦楓說道:“我聽我閨女信上說了,你要去當首輔,你幹嘛去做那受氣又遭罪的位置?還沒個球用,儒家上下要跟李家掰腕子了,就拿你當槍使,一般情況下,你掰了也沒用,十次有九次半都是輸的,要不是陛下有那麼幾次保了你們儒家一下,連這個半成勝算都沒有……”
燕破軍大馬金刀坐在圈椅上,似是說話說渴了,“咕咚”牛飲,一邊說道:“輸了之後,首輔們
被李家人要麼貶官,要麼流放,總之不會明面上弄死你,但是肯定叫你暗地裡死掉,或者生不如死。然後那羣沒用的儒家人再選出一個沒用的人裡面比較有用的一個,然後,呵呵……”
五短身材卻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呵呵”一笑,毫不掩飾對這些腐儒的嘲諷:“然後再把之前做的蠢事,再循環做一遍。狗改不了吃屎!”
燕破軍揶揄道:“估計這一次是實在矮子裡選不出一個高個子了,陛下又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儒家一脈被代表李家的道家練氣士趕盡殺絕,這纔有了向上清學宮‘借人’去擔任首輔的事情。可是,我說小夥子,既然前面是一灘爛泥,你何必再一腳趟進去呢?”
秦楓聽到燕破軍的話,他淡淡一笑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既答應下聖人要去,豈可反悔?”
但秦楓並沒有去駁燕破軍的好意,他說道:“大將軍,到了萬古仙朝,還請您多多關照了。”
燕破軍聽到這話,就知道挖儒家牆角的事情黃了,只得生着悶氣說道:“我自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道理跟你小子說不通,真是掃興!”
秦楓笑了笑,又說道:“萬古仙朝的文道修士,不參與對外征戰?”
燕破軍沒好氣地說道:“一羣紙上談兵的傢伙,他們來了,這仗穩贏的,都能打輸了,偏偏李家練氣士那幫孫子就喜歡每次出兵派個把個監軍,級別還他孃的高的要命,頤指氣使,瞎指揮一通,打贏了功勞全是這幫孫子們的,一看戰局不妙跑得比兔子還快!”
秦楓笑了笑說道:“將軍在明,我在暗。我個人感覺,若我去當了儒家的首輔,可能對將軍的幫助還會更大一些。畢竟我改換門牆去了軍部,將軍也就多上一個衝鋒陷陣的健將,該贏的仗,依舊會贏,遇到有老鼠屎的仗,該輸,還是要輸……”
秦楓說到“老鼠屎”三個字,燕芷虎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就好像是在說,你一個好好的儒家書生,怎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變得這麼快啊!
反倒是燕破軍剛纔鬱郁不爽的神色消散許多,眼睛眯起一副看“同道中人”的模樣。
秦楓見狀,繼續說道:“但如果朝堂上有一個與將軍同進退的儒家首輔,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很多本來打不贏的仗,也許就打贏了。可以少死多少人,將軍您認爲呢?”
燕破軍看向秦楓,咧嘴笑道:“你這臭小子,花言巧語,巧舌如簧,話都被你一個人給說了。”
前面一句話說的還算正常,後面一句就讓燕芷虎惱羞成怒,狠狠在老爹的腳背上踩了一腳,氣鼓鼓地離開涼亭走了。
燕破軍說的後半句話是“還好你沒看上我寶貝閨女,否則我閨女肯定被你說得五迷三道的,整個大將軍府都給你騙去了都不知道”。
虎父無犬女,何況燕芷虎真的是虎父有虎女啊,不給燕破軍狠狠踩上一腳,還得了?
看到女兒提着裙子遠去的背影,燕破軍的臉上收起了玩笑神色,他沉聲道:“好了,我閨女走了,小夥子,現在你可以說你的打算了!”
秦楓朝着這位大將軍打了個稽首,緩緩說道:“大將軍,我想向您討一個身份!”
燕破軍微微一愣,問道:“你要跟我討什麼身份?萬古仙朝的官身嗎?你本身就是去做首輔的,要什麼官身?”
秦楓搖頭道:“我不以秦楓的身份入萬古仙朝做官,我要大將軍給我安排一個別的身份。最好是萬古仙朝本土人士,進聞道星學習,再從上清學宮推薦回萬古仙朝的朝堂。”
燕破軍稍稍思量,便笑了起來:“你有不想被人知道的暗棋?”
秦楓與這位大將軍意氣相投,此事又沒有別人,乾脆和盤托出道:“是!”
燕破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向秦楓,砸了砸嘴,笑道:“你姓秦,嗯,原來如此,好吧……”
他有些玩味地看向秦楓,眼神之中再無半點憨厚猥瑣,他說道:“這世界,可真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