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連鶴推開正明帝,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你身上如果沒帶錢還是算了吧。救你出去也是亡命天涯,***最是狼狽,不如殉國算了。”
正明帝絕望地看向秦佚,“夫子,該我亡國啊,這就是我大夏朝的翰林……滿朝俱是亂臣賊子……”
李連鶴眼睛發紅,反手抓起了木凳,林天急忙一把抱住他,死死拉扯往城牆下走,“李連鶴你都是翰林了,怎麼還跟個潑皮一樣。他怎麼也是大夏國的皇上,你這麼多年的俸祿還不是人家發的。”
“不說俸祿還好,說起來就來氣,大夏朝這些年發那點進士俸祿還不夠我喝一個月花酒的。不然老子會欠李連城那麼多銀子。現在我是翰林,編制在仁殿,發銀子也是仁殿發,關他鳥事。”
李連鶴下了城樓,開始罵罵咧咧,“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他現在回大夏也是個死。難道流亡去妖蠻界,更加死的骨頭都不剩。還說我是亂臣賊子……明天讓他自己跟妖蠻打去。林天,我們和連城一起騎飄風鳥走吧,”
林天沉默半天,盯着李連鶴和李連城道,“沒到破城那天,我不會走。要走也要帶秦佚大叔和正明帝一起走。如果你們非要先走,我不強留。”
“義弟,我跟你一起。李連城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說過的話每一句都會算數。我們在唐家大院發過誓,兩兄弟要同生共死。”
李連城拍了拍林天肩膀,林天重重點頭。李連城爲了一句玩笑敢冒死抄詩去儒殿才氣灌頂,說了要送永定府任何一所房子給林天,硬是把準駙馬府弄來給他。林天對這個義兄是絕對的信任。
林天和李連城挽着肩又上城樓去了,李連鶴跳着腳在後面大喊,“你們這算什麼,不怕我騎飄風鳥跑了嗎?留你們在這裡愚忠送死。”
“我不是愚忠。現在雲鵬已經戰死,他可以爲大夏不要命,我也可以爲秦佚大叔不要命。他我必須要救,秦佚大叔又肯定要帶上正明帝,所以只好這樣了。你不想等就走,誰也不留你。”
林天回頭對李連鶴說完,繼續往城牆上走。
李連城回頭瞪了李連鶴兩眼,“我死在獠牙堡你那幾萬兩銀子也不用還了。滾吧,孬種!”
“你們兩個***,敢瞧不起我。好!老子就在獠牙堡死給你們看。”李連鶴指着林天兩人的背影大叫。
清冷的月光穿過獠牙堡縫隙,慘淡地灑落在第二堡的城頭,正明帝和秦佚端坐在長凳上,面前擺着茶盞,夜不成寐。林天和李連城坐在軍士重新擺好的案几邊,桌上的雞肉脯,薰牛腿重新換過了,不過酒盞空空。
林天望着燈火輝煌的第一堡,那裡是他最好兄弟的葬身之處。眼前漸漸浮現出霍雲鵬那張倔強的臉……
“文采,我不擅長,但我有運籌決勝之才,滿腔報國之志。”
“只要能救師父出囹圄,即便是才氣灌頂,爆體而亡我也在所不惜。”
“寸土不讓!寸土不讓!”
………………
霍雲鵬的身影和他說過的這些話在林天腦海裡交替出現,迴響……林天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滑出眼眶,卻已經淚流滿面。
“林天,別再爲雲鵬傷心了,他是條鐵血漢子,我敬重他。來,我們喝酒。”
林天低頭,眼前是個碩大的皮酒袋。李連鶴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上城樓,他另一隻手也抓着個酒袋。
一把抓過酒袋,林天向着第一堡的方向高舉大喊,“雲鵬兄,兄弟已經爲你報仇了。來世我們還做兄弟,我敬你。”
就地在城牆頭灑了半袋酒,林天抱着酒袋仰頭痛飲。
身邊的李連鶴默默喝了口酒,把酒袋遞給李連城。李連城呡了一口,扭頭看秦佚無動於衷,一臉淡然,大聲道,“秦夫子,你徒弟被你派去送死,你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秦佚望着第二堡,仰首淡淡道,“生又何歡?死有何哀?將士上了戰場本難逃馬革裹屍。雲鵬爲國戰死,死得其所,我爲什麼要愧疚,何況雲鵬還不一定就死了。”
“沒死?第一堡現在全是妖蠻,霍雲鵬還會飛不成。你老糊塗了!”李連城雙眼瞪地溜圓。
林天咳嗽兩聲,拍了拍李連城肩膀,“義兄,怪不得秦佚大叔。雲鵬天生是個將星,死在戰場他自己也應該無憾無悔。怪只能怪這次敗在實力太懸殊。”
若是自己把那首《滿江紅》後面幾句全部給霍雲鵬,他應該能多支持幾天吧?林天深深嘆了口氣。
整個獠牙堡峽谷,第一堡燈火輝煌,第三堡城牆頭更是亮如白晝,只有中間的第二堡燈光慘淡,猶如死境。
城牆上經過第一堡戰鬥的軍士巡視而過,身板挺地筆直。
林天幾人呆坐默然不語,除了第三堡旁邊溧水瀑布的水聲,只聽到堡中飄風鳥不時幾聲低鳴傳來,平添了幾分蕭索。
………………
天剛放亮,第一堡內便衝出大批妖蠻,黑壓壓的飛行獸擦着低空壓過來,整個峽谷又陷入了黑暗。秦佚下令緊閉城門,城牆上遠古巨獸的獠牙瀰漫着猩紅的血光。
“衝!”
十幾員妖蠻將領身先士卒,騎着巨獸猛衝城門。妖蠻士兵螞蟻一般涌到城牆邊,任憑巨獸獠牙的煞氣把身體灼燒地血肉焦爛。前面妖蠻兵的屍體,成了後面妖蠻兵的攻城梯,越來越多的妖蠻士兵源源不斷從第一堡涌入峽谷。
“放~·!”
林天站在城頭一聲令下,軍士們把滾石檑木砸下城牆,頓時傳來大片妖蠻兵殞命前的厲嚎。軍士們手執長戟,朝着快要爬上牆頭的妖蠻軍猛捅,力大的秀才偏將直接把妖蠻兵穿起挑飛,重重砸入妖蠻羣中。
妖蠻飛行獸由於峽谷上空聖人禁空咒的壓制,能衝擊城牆頭的空間比第一堡小了許多。第一排巨型弩箭射出後,幾乎把飛行獸全部射殺載落城下。李連鶴控制着飄風鳥猛衝入飛行獸陣中,進士本位戰詩《梅頌》在空中綻開一圈一圈的梅花,在飛行獸羣中一圈一圈往外炸開。
以他爲中心,二十五丈之內,急速旋轉的梅花鋼刃把空中攪成了血肉漩渦。飛行獸的血肉毛髮隨着慘嚎聲灑落在峽谷中的妖蠻軍身上,整個峽谷如同血肉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