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李慧嫺的眼淚又下來了,段昱連忙輕輕拍拍母親的手道:“媽,您別急,咱爸肯定不會有事的,剛纔醫生都跟我說了,問題不大,肯定能救過來,咱爸病了,您更得挺住啊,要是您再急出個好歹來,那我就真急了……”。
好容易把老太太給安撫住,段昱這才神色複雜地看了一旁的李夢雪一眼,這次進京欠了江不悔太多的人情,而最後江不悔的突然消失更是讓他十分心痛,看到李夢雪他就有一種精神出軌的感覺,看着李夢雪那柔情如水的眼神,他都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她了,歉意地道:“夢雪,麻煩你了……”。
“跟我你還客氣啊?!”李夢雪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白眼,渾然沒有注意到段昱臉色的不自然,她已經辦好了調動手續,很快就會到《麗山日報》來上班了,天天能和段昱在一起,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如果不是此時未來的公公住院了,她還不知道該多高興呢。
段昱心裡越發糾結了,好在這時劉院長已經安排了醫生過來給段昱抽血,好做配型檢測,段昱不想母親知道自己準備給父親換腎的事,連忙站起來,對那劉院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亂說話,然後藉口說要跟劉院長談點工作上的事,讓李夢雪先陪着母親,自己則跟着劉院長他們去做配型檢測了。
配型檢測結果出來需要時間,段昱抽完血樣又過來勸母親,讓她先回家休息,醫院裡有自己守着就行了,開始李慧嫺死活不同意,後來李夢雪也跟着做工作,好說歹說才把李慧嫺給勸服了。
李夢雪陪着李慧嫺回家了,段昱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透視窗,段昱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父親,段建國胳膊上插着輸液管,鼻子上插着輸氧管,牀頭的心跳監測儀間歇性地發出滴滴滴的底鳴,段昱的眼淚就下來了,到現在他都還很難接受像鐵打一樣的父親居然就這麼病倒了。
段建國從小對段昱就十分嚴厲,也不善言辭,父子間的溝通很少,但每每在段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會站出來,隨着年紀的增大,段昱也越來越能體會到父愛的深沉,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無疑是爲人子者最大遺憾。
這時候段昱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劉院長神色複雜地走了過來,見段昱神色專注面帶悲色地望着重症監護室內默默垂淚,劉院長的表情越發猶豫了,想了好一會兒才幹咳一聲道:“額,段市長,您能來一下嗎?有個很重要的情況必須向您彙報一下……”。
段昱有些錯愕地轉過頭,按說配型檢測結果沒這麼快出來,而看劉院長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這事情還挺複雜,他還以爲是父親的病情出了什麼變化,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劉院長帶着段昱進了一旁的值班醫生辦公室,把裡面的醫生護士全趕了出去,還把門給緊緊地關上了,段昱被劉院長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給搞得一頭霧水,皺了皺眉頭道:“劉院長,是我的父親的病情有什麼變化嗎?……”。
那劉院長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色凝重遞過來幾張檢測單,段昱隨意看了一下,是父親、母親和自己血型檢測單,他此時心亂如麻,也就沒有多想,皺了皺眉頭道:“劉院長,你有話就直說吧,這血型檢測和我爸的病情有什麼直接關係嗎?……”。
劉院長撓撓頭,硬着頭皮道:“額,段市長,按說這是您家裡的隱私,我不該多嘴,我不知道您事先是否知情,但事關令尊後續的治療,我不得不告訴您實情,您的父親段建國血型是a型,您的母親李慧嫺血型是ab型,但是我們剛纔檢測您的血型卻是o型,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您並不是段建國和李慧嫺的親生兒子!……”。
“什麼?!”段昱聞言大吃一驚,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還真是把他震了個天崩地裂,其實上次從金三角回來段昱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懷疑,但從潛意識上段昱卻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誰能夠一下子接受養育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父母居然不是親生父母這樣的事呢!
劉院長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這時門外卻響了何歡急促的聲音,“市長,伯父醒了,說要見您……”。
聽說段建國醒了,段昱也顧不上東想西想了,開了門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準備直接衝進重症監護室,被護士攔住了,換上無菌服,這才被批准入內。
段建國此時身體十分虛弱,以往精光閃閃的眼睛也暗淡了,見到段昱纔有了些神采,顫抖着向段昱伸出了乾瘦的手,段昱連忙快步上前,握着父親的手,語帶哽咽道:“爸,我來了……”。
段建國囁嚅着發白的嘴脣,似乎想說什麼,但聲音很低,段昱只能俯身將耳朵湊到他嘴邊,才勉強聽清他斷斷續續的話,“孩…孩子,爸…爸對不起…你啊,有…有件事…爸…瞞了你三十年了,今…今天是…是時候告訴你…你真相了……”。
段昱已經猜到父親想說什麼,心裡越發難受,哽咽着道:“爸,您別說了,您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把病養好,別的什麼都別想了……”。
“不…不,你…你聽我…說完,我…我現在…不說,以…以後…恐怕就…沒機會…說了,我…要是…不說出來,到了…下面…都不會…安樂的,我…我其實不是…你親生爸爸,當…當年我在…金三角……”段建國費力地把當年如何從毒梟坤龍手中搶了段昱,如何一路逃亡到了南雲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段昱雖已從劉院長那裡知道了自己不是段建國的親生兒子,卻沒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曲折離奇,也是驚詫莫名。
“你…你的親生父親…應該是個大官,你…你可以…去找他,對…對你的前程…有幫助的……”段建國把這個積壓在心裡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劇烈地喘息起來。
段昱心裡一疼,連忙顫聲道:“爸,我誰也不認,您就是我的親爸,您啥也別說了,我不想要什麼前程幫助,只要您的病能好起來,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讓醫生治好您的病的!……”。
守在重症監護室外的劉院長和醫生護士們看到段建國似乎情況不妙,也趕緊衝了進來,“段市長,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不宜過於激動,您還是先出去吧,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搶救的……”。
段昱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重症監護室,這幾天一個個驚人的消息把他完全給炸蒙了,先是江不悔無故失蹤,接着又得到父親病重的噩耗,想要換腎救父卻反而扯出了自己並非父母親生的曲折身世,如今身世之謎是揭開了,但他卻變得越發的迷茫了。
現在段昱腦子裡亂得很,一個人坐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發愣,連天黑下來也渾然不知,這時何歡走了過來,小聲地提醒道:“老闆,您還沒吃飯呢,您看是出去吃還是我給您打上來……”。
“我沒胃口,你自己去吃吧!”段昱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道。
何歡有些擔憂地望了自家老闆一眼,他知道段昱確實是被這一連串的打擊給搞蒙了,不過作爲秘書,有些事他卻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家老闆,畢竟那些期盼着段昱倒黴的人可不會因爲段昱家裡遇到不幸了就會停止他們的陰謀詭計,反而會更加猖狂地加緊動作,好給段昱致命打擊,這不,剛回麗山,何歡就已經收到不少小道消息了。
“老闆,我剛纔聽到一個謠言,不知道該不該說……”何歡撓了撓頭,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謠言?什麼謠言?”段昱總算是清醒了一些,皺了皺眉頭問道,他知道何歡不可能無的放矢,麗山每天傳出的小道消息多了,何歡也不可能聽到什麼都到段昱這裡來學,能讓何歡露出如此表情,一說明這個小道消息肯定和段昱有關,二這個小道消息可能對段昱產生一些不利的影響,但是具體影響有多大,何歡也不好判斷。
“老闆,現在外面都在傳,說伍書記要調走,您要接任市委書記了……”何歡之所以能斷定這是謠言,是因爲他知道如果段昱真要進步,他這個秘書一定會比外面的人先知道,而且段昱才把頭上的“代”字去掉,要想再進步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那麼製造這謠言的人就很明顯是居心叵測了!
何歡看着段昱皺起了眉頭,心裡也有些忐忑,按理來說,身爲一個秘書,自己服務的領導將要升職,哪怕是傳言,也應該是一件好事兒纔對,可是何歡此刻的心思卻沒有半點的高興,反而有着一絲絲的驚慎。
空穴不來風,這話說的很奇妙,可是也很讓人心裡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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