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醞釀,濃濃的深沉!穆子嶽的背影隨着烏金光芒在地面映彩,孤寂而略顯惆悵!而後的良久!
穆子嶽充滿英氣的臉龐那眉頭微微聳動,淡淡口吐出聲道;“啊倩,你陪我出去走走!”……
那華貴婦人咽喉哽咽,卻是擡眸一望那足以依靠的寬碩背影,只是哽咽的點點頭,悄悄的抹去了眼角中的水霧……
山野小徑,黃土坡!
微風徐徐,俏皮的撥弄着一男一女的髮絲,陽春三月,那油綠綠的草芽兒也從地底倔強而出,露出了微微的尖角。
烏金似垂暮老人,沿着連綿山脈悄然下沉,隱隱半輪,只是折射出淡淡光輝,一男一女的腳步闌珊而溫馨。
最終,一番跋涉,那中年男子停下了腳步,而那華貴婦人則是目光流返的瞧着面前自己勞以爲靠的寬碩背影,倆人似乎就這樣靜了下來!
天是靜的!
地也是靜的……
那中年男子雙手負後,隱隱髮絲隨風蠕動,眼神卻是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即將消逝而去的烏金……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那中年男子良久沉吟之後,發出一聲感慨。
而後,那中年男子半轉身形,不顧髒亂,就那般坐在了一塊默默杵立的岩石之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華貴婦人,問道;“啊倩,你是否覺得我這個父親太過狠毒,要親手去埋葬自己愛女的終身幸福?”
這話似乎讓那華貴婦人一番沉吟,而後低語出聲;“老爺對茜兒的愛,絲毫不比啊倩的要淺,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
瞧得清楚,那中年男子正是穆子嶽!
就是這樣一個名動朝野,威名赫赫的男人,此刻,卻是不禁有幾分唏噓;“說句心裡話,我又怎麼捨得親手去斷送女兒的幸福,端木霸突兀的便下旨,要茜兒奉旨成婚,這裡麪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因素,政治、目的,爲夫也是萬不得已而爲之!”
穆子嶽微微皺眉!
“政治,好毒的政治,難道爲了政治,爲了他端木霸的目的,便要葬送我女兒的終身?我不管這些,我要的只是茜兒普普通通,要的只是我們的女兒能夠幸福!”那華貴婦人的情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
女兒是心頭之肉,作爲普通的一婦人,無非想的便是要女兒幸福!
以如今,穆府的勢力,貴爲人臣,自己丈夫又是朝野頂樑支柱,手握雄兵,本身實力更是強悍的離譜!
那,還缺什麼?
難道,還需要委以求全?
而作爲穆子嶽這般的強者,連自己愛女的幸福都需要他人左右,心中的滋味,又豈是三言倆語能夠說清……
穆子嶽很突然的站將起身,對着華貴婦人說道;“二十幾日之前,天森商會呂家同邱志的一戰,驚動梵蒂城,想必啊倩你也有所耳聞吧?”
華貴婦人微一點頭,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解,開口道;“可是,這同茜兒的終生幸福又有何甘?”……
“有,很有關聯,那事的導火索便是端木德斯回來了,然,現如今的端木德斯卻是龜縮於呂家府邸之內,倘若不出我所估料,他端木霸是恐怕自己的帝王寶座會受到威脅,這次,突然下令,其目的性,恐怕就是爲了引蛇出洞!”穆子嶽低沉的說道。
他作爲帝國唯一外姓王爺,朝野的中流砥柱,背後又有多少隱藏勢力是不爲人知的,穆王府能隨着劍閣崛起而存在,屹立於風雨之中不倒,自然有他過人之處,而打聽到邱志同呂府的一戰期間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難事!
華貴婦人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老爺是說端木德斯出現了?”
穆子嶽點點頭,並未言語!
“老爺你等了這麼多年……看來茜兒想幸福有望了,不對!那端木德斯就這般出現在梵蒂城,豈不是羊入虎口,危險之極?”那華貴婦人在一番欣喜之後,卻是語氣陡然一轉,變得擔心。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福禍原本便是一線間隔,是福是禍就看天道造化了!”
穆子嶽淡淡的口吻,卻猶如看盡人間滄桑。
“那老爺,這次茜兒成婚端木霸爲的就是引出端木德斯,老爺是否會出手相助?”那華貴婦人不確定的問道,口氣焦急。
穆子嶽微微神秘一笑,牽住了華貴婦人的手,拍了拍,而後方纔說道;“啊倩,不說這個,爲夫已不知多久沒陪你看日落了,今日,便將那煩心俗事都拋開,陪爲父看看日落如何?”
華貴婦人脣角蠕動了翻,欲言又止,也是順着穆子嶽的視線朝着即將消逝的烏金望去……
只是,誰,也沒發現,此刻穆子嶽眼眸之中的那一抹深邃……
三日之後!
蕭沐雨、蒼天白鶴、貝德斯,以及呂不韋、白眉溫老、侯峻四人,一行九人就那般的出現于山野高空,似追星踩月,九人中又有誰是弱者?
對於貝德斯的修爲從那般低階突然便到達了元嬰後期,蕭沐雨已知原因,實際上,貝德斯從在歸雲宗之際,他的修爲便早已有了元嬰後期,之所以能隱匿修爲不被他人察覺,完全是歸功於一件秘寶!——“隱元珠!”
一行九人,相對而言,蕭沐雨的修爲似乎變得最爲籌弱,可,蕭沐雨最大的憑藉便是血丹、速度以及次元空間,有這三者,蕭沐雨很自信,即使是侯峻那般元嬰巔峰的強者,想要誅殺他,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蕭兄,以我們這般速度,達到穆王府估計只需一個時辰!”呂不韋衣衫隨風而擺動,說不出的瀟灑。
“嗯!”蕭沐雨輕應一聲。
自從貝德斯捅破了那層身份的窗戶紙之後,一切的一切,呂不韋也便不好藏掖着了,反正呂不韋的心思,蕭沐雨等人早已心知肚明,至於蕭沐雨等人的想法,以呂不韋的心智而言,想要窺視一二,也不是難事!
總而言之!
蕭沐雨、呂不韋這雙方的關係很是複雜、縹緲,敵友的存在完全只是利用同被利用的關係,可能,現在會是談笑風生,而下一刻,便指不定會是刀劍相向!生死殺戮……
看的,便是誰更有利用價值!
誰利用誰?
而,誰,纔是真正的好棋手……
“小蒼,這次一定要見機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你切記不可動手,知道麼?”蕭沐雨靈識傳音道。
“知道,知道,這幾日,大哥你都讓我的耳朵聽出老繭來了!”蒼天白鶴不耐煩的擺手着,卻是滿臉亢奮的小眼睛都亮了。
蕭沐雨點點頭,卻只有苦笑!
蕭沐雨知道,蒼天白鶴雖然跟隨那灰袍高僧多年,表面上似乎習得那麼一絲佛性,但,那僅僅也只是表面上罷了,作爲超級靈獸丹頂鶴一族,他的骨子裡面是嗜血、好鬥的!同邱志一戰,也可窺視,蒼天白鶴的修爲比起補天,也就是修真者的破道初期而言,也是隻強不弱。
如此一位強者,他若動手,毀滅性有多大?
他那仙鶴神針一出,恐怕又不知要有多少地方化爲廢墟!
因而,蕭沐雨一直提醒!
不提醒,能成麼?
蕭沐雨拍了拍貝德斯肩膀,給他投去了一個眼神。
貝德斯點點頭,沒有言語,可是從他那緊繃的身軀,便不難察覺他此刻的心情會有多麼複雜!
高山流水、山野田徑,瀑布亂世,人如螻蟻!下方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在快速的倒退着,越是接近穆王府,蕭沐雨等人的表情就越是深沉,因爲誰也不清楚,下一秒,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只有蒼天白鶴一抹光禿禿的頭頂,滿臉亢奮着……
“蕭兄,前方便快到穆王府邸,我等就在此接應,不同前往了!”呂不韋靈識傳音道,手中摺扇輕搖。
蕭沐雨回眸,別有深意的瞥了眼呂不韋,點頭道;“好!”……
呂不韋一止,白眉溫老、侯峻四人也一同的停在了半空之上,呂不韋眼見蕭沐雨三人化作三道黑點,逐漸的消失於眼簾之中……
“少主!”白眉溫老低沉道。
呂不韋嘴角掛着淡淡笑靨,溫和的眼神一掃五人,道;“你我就在此接應便好,下方有一涼亭,你我下去!”……
皇宮!
“好!好!好,總算是引出來了,看他端木德斯這次死與不死!”端木霸眼中閃爍着陣陣駭人的陰質。
“影,你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我的王!”影嗓啞而低沉道……
城主府!
“啪昂!”緊隨一聲巨響,大理石桌在邱志一拍之下,化作了齏粉。粉末飛揚凝結成堆,邱志那內斂的眼神陡然猶如炸開,變得鋒利。
紅袍大漢三人皆是畢恭畢敬着,心中猶如被打翻的五味雜瓶,亢奮,激動,緊張,這一切的種種皆是在憋着,就待邱志發話。
良久!
“紅火,替羅剎等人報仇的之際就要到了,傳我令,速速召集梵蒂城修真者,集結穆王府!”邱志手中一亮,一塊令牌飄然落於紅袍大漢手中。
“是,大人!”紅袍臉上橫肉激動的而顫抖,躬身退下,那令牌正是劍閣掌令使所擁有的身份象徵……
令牌一出,大大小小修真者無不好從,否則,便是與劍閣爲敵,劍閣威嚴不可褻瀆!冒犯者,只有——死!
除非,對方腦子發熱,又或者灌水而糊塗了!
當然,劍閣中端木煌那般強者是不可能會親自出面的,四尊者也不會輕易出手,至於其餘的十幾名掌令使,吃飽了也不會撐着!
要號令他們,除非是端木煌本人,又或許是端木煌手札……
對於不尊者,劍閣會出動的也只有弟子,最高的也只有客卿而已,但,劍閣可是修真者聖地,即使是最爲普通的弟子恐怕修爲也不弱於大乘初期,至於劍閣客卿,又哪個會是弱者,都有千萬般神通。
不尊令者,除非你有自信的本錢……
穆王府!
穆子嶽雙手搭在烏黑而沉重的座椅之上,霸氣十足,那臉龐輪廓十分的清晰,猶如刀削斧劈一般,簡單一坐,卻讓人猶如高山不可仰望之勢,龍盤虎踞,眼神蒼茫而空洞,大有能夠包囊天地之勢。
現在的穆子嶽,那臉上本有的英氣似乎被一層深邃所包裹,而變得模糊,蛻化的卻是無比鋒利的眼神。
那眼神,不像是人類所能夠擁有的!
穆子嶽此刻的眼神,似乎能夠割破世界俗世一切,宛若倆道出鞘的利劍,能刺破天地蒼穹……
一團火焰似幽冥鬼火般漂浮而至,卻是沒有任何溫度,但見穆子嶽輕描淡寫的袍袖一揮,那寬鬆的錦衣玉袍袖口涌出一股勁風,便將那團虛空飄至的火焰完全包裹了進去,同時,穆子嶽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靈識傳音……
那火焰正是傳音符?……
“來了,該來的一切,總歸來了,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夜不能寐,這一切很快便是會有分曉!”穆子嶽身如山嶽,牢不可撼……
天色居然突兀的變得昏暗了幾分,不過片刻,朦朧中居然飄起了細雨,如牛毛般細瑣,又似無限淡淡哀愁……紅窗閣!
穆茜兒端坐於窗口梳妝檯之前,朦朧細雨映彩着主人略顯憔悴的面容,一柄幽蘭的匕首孤零零的躺在梳妝檯之上,穆茜兒那聳起而微蹙的峨眉爲誰所憂!
又是爲誰所思?
一絲清風吹拂而過,期中夾帶綿綿溼潤,穆茜兒身形不禁一晃,透過窗口,穿過朦朧細雨,望向遠方迷離的地方,朦朧的霧氣纏繞在她的眼眶之中!
是淚嗎?
這淚是鹹,還是哭?
風無聲而下,是誰在哭泣抽噎!
穆茜兒似乎哞足了無限心意,將那梳妝檯上的幽幽短匕藏於了袖間,就這樣,推開了閣樓房門……
雨中那淡薄的身影搖搖欲墜,雨中隱隱傳來那低低悲泣的嗚嗚之聲,朦朧細雨隔絕一切,只是那女子遙遙的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