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從那傢伙站上舞臺的那一瞬間才知道,那個人爲什麼能勝任這支樂隊的主唱,當五顏六色般的聚光燈都不約而同地匯聚在她四周的那一刻,處於舞臺中央;所有成員中心的她真的是所有目光聚集的焦點與鍥而不捨似的追尋的理由。
彷彿只是須臾片刻的瞬間,她便成功使得整個人山人海似的禮堂陷入了忘乎所以似的瘋狂。
不論這是否出於本意,那恍惚遠隔萬水千山卻又近在咫尺似的喝彩、宣泄、歡呼,彷彿都是爲了她一個人似的。畢竟是主唱;畢竟是負責運籌帷幄,帶領其餘成員節奏,並隨時隨地拿捏着其中分寸的存在嘛——所以這種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自然也有不那麼想的人存在,由於類似的理由,原本負責着貝斯與架子鼓的奏忽然毫不客氣地從原本的陰影當中走了出來!並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搶佔了另一隻麥克風面前的位置!
“奏?這和先前預定的安排不一樣吧?!”
老實說她的這個舉動着實將正在副歌途中的筱嚇了一跳。然而她又不能當場發作,因此只能用眼神頻頻追問着她......當然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舉動的奏自然也有着充足的理由——
“風頭怎麼能全被你一個人搶走!”
緊接着便加入了和筱的合唱當中!雖說這首根本不是能合唱的曲目。然而即便如此她們倆也能靠着舉手投足間的默契配合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到根本不可能會有的違和感。
但是這僅限於剛開始的時候。到了半途,彼此居然都想把對方的節奏與氣勢給蓋過去!
就彷彿像是在互毆似的。而且雙方好像也都對此樂此不疲的感覺。
看得其他成員哭笑不得卻又在這種關鍵時刻無可奈何——“真是的,爲什麼不論在什麼場合下,那兩個傢伙都會像是事先約好似的變成這樣的狀況啊?”
負責鼓手的櫻,看了看緊挨坐着的朧,然而遺憾的是她也對此毫無頭緒。
“一般來說,樂隊的主唱只能有一個吧?這種事難道不是常識嗎?”同時她也在內心深處默默地吐槽着類似的想法。然而不得不說,無論是巧合還是必然,她們倆這種像極了“勾心鬥角”似的合唱風格也順風順水地將現場的氣氛逐漸引向頂峰!
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筱忽然像是完成了任務似的緩緩走向舞臺角落裡的陰影中。也許是自知之明作祟吧?她悄無聲息地在做了最後的銜接之後,便將舞臺完全交給了越來越忘我的奏。
雖然這並非她的本意,但是偶爾做做綠葉也是可以的吧?
正是帶着這樣的想法,她同時也爲自己贏得了難得的休息時間。畢竟,如果一直無視時間跨度接連唱下去的話,老實說嗓子會受不了。所以她在這間隙向工作人員要了顆潤喉糖。
“前輩,不要緊嗎?”
不一會兒,朧便悄聲表達着自己的關心。然而筱卻示意她專心現在的演出。——然而事實上她還是非常感謝能有這樣的後輩的,畢竟剛纔真的非常考驗體力。雖然在他人看來可能自己,以及奏真的樂在其中......
硬要說的話,這的確也是實話沒錯。除了,會很累這一點。
“接下來是櫻的吉他獨奏!請盡情欣賞吧!!以及如果覺得還滿意的話,還請盡情給她送上歡呼與掌聲。好嗎?”當然,絕大多數觀衆對奏這種即便是刻意用演技粉飾出來的“可愛聲音”毫無抵抗力。瞬間便幾乎是山呼海嘯似的熱烈迴應。
緊接着,舞臺上,燈光真的僅僅只聚焦在了櫻一人身上,她看起來雖然好像還不適應這樣的氛圍,看似有些緊張。不過在短暫地深呼吸之後便默默數着節拍,將手裡的吉他演奏得猶如利劍般颯爽自如!
就像個戰士似的,那樣的氣勢就彷彿要將所有觀衆都變成俘虜似的兇猛——
然而除此之外她也僅僅只是個就算是明白了現在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節奏,即便如此也仍然會擔心得忐忑不安的女孩子。所以可不要有奇怪的聯想哦?
“怎麼樣?”
好像過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她重新將吉他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拭去臉頰上的汗水的剎那,所有人彷彿才忽然意識到演奏早就在剛纔結束了。所以連歡呼都忘了......
“難道,很差嗎?甚至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緊接着她好像被這萬籟俱寂似的現場反應嚇到了一樣開始瘋狂地,像是復讀機似的道歉!不得不指出的一點是,就連那不知所措的模樣也可愛得讓人不經覺得有些犯規。
然而事實上卻和她這樣的預想完全相反——“大家,可以的話請說點兒感想好嗎?要不然的話,這孩子恐怕就會一直這樣道歉下去的哦?就算是那樣也可以嗎?”
隨着聚光燈那漸變色似的拖影,上前給她解圍的自然是奏。“嗚誒誒誒!那個,我覺得還是不要勉強比較好——”
然而她話剛脫口而出便被奏以既嚴厲又意味深長似的眼神給重新塞了回去。瞬間使得櫻臉紅得火辣辣的!
“這種程度應該剛剛好吧?”
察覺到此時此刻正是千載難逢的時機的奏迅速將手裡的麥克風朝向了觀衆席——緊接着便傳來了櫻一直在期待着的歡呼聲!老實說,這樣的反應,奏也料到了。
同時,她緊接着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坐在休息區,同樣爲櫻捏了把汗的筱。就彷彿在對她說:“就和你說了交給我沒問題的吧?”而筱也悄無聲息似的點點頭。感覺如釋重負似的。
之後,自己的休息也暫時告一段落了。筱再次起身來到舞臺中央——爲了這次的演唱會她理所當然也準備了僅屬於自己的曲目。作爲主唱,怎麼能甘心在整場演出中都被“陪襯”搶盡風頭呢?
所以她當然也有所準備。
而且也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此時此刻正看着這場演出的所有人都記住自己與這首歌。
“接下來是我的原創曲目——請聽......”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原本正聚精會神看着演出的憂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股自始至終無法讓他心安理得無視的違和感,而且原本說“一定會來現場”的“竹筴魚”的消息也在同一時間詭異地出現了“已讀不回”似的狀態。
前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先放一邊,畢竟要尋求解釋太麻煩了。但是後者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那傢伙既然說過“一定會來”,按理說就絕不會出現遲到這麼久的異常狀況。而且此時此刻正在舞臺上的主唱,不是他的姐姐嗎?這點,無論怎麼想都非常奇怪吧?
那傢伙居然會爽約?仔細想想,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簡直不可思議?而且消息爲什麼是“已讀不回”?這也讓人費解得一頭霧水。當然同樣的困惑澪也有——
明明那麼盛情邀請,到頭來看似最重要的人卻爽約了?爲什麼?到底有什麼樣的理由,還是說她們姐妹的關係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親密無間?
可是現在又不能在這樣的問題上過度鑽牛角尖。所以,調整狀態後的她也提醒哥哥......無論如何先看完演出再說。別把人家的努力用這麼滿不在乎似的態度敷衍過去——
多虧了妹妹這麼說,他才又再次將目光重新聚集到舞臺中央。結果頓時感覺自己好像被瞪了似的?等等,到底是被誰?那個正聚精會神盡情表演着的主唱嗎?不可能吧?
然而,那樣確實的視線,如果要說是錯覺的話,也太離譜了吧?
可是如果不是錯覺,那瞬間的視線又意味着什麼呢?到此爲止,憂彷彿又陷入了自相矛盾似的困惑當中久久無法自拔。
但是,解開類似謎題這種事,又從不是自己擅長的。——因爲,就連他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難道還想着堪比福爾摩斯嗎?不切實際也得有個限度吧?
“哥哥,我知道你很關心那傢伙,但是現在就算你想破腦袋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出於這樣的理由,兩人同時在剎那間放棄了再去思考。而是又一次嘗試着使自己沉浸在這觸手可及似的氛圍裡......確實比起那種事,還是這邊比較重要吧?
“誒?”
然而,就像是連鎖反應似的,不好的事總會接踵而至。就彷彿魑魅魍魎一般!——原本悠揚婉轉的伴奏忽然毫無徵兆似的停了下來!所有的工作人員甚至都來不及反應!自然,原本進行得理所當然似的演唱也只能被迫中止......
這個瞬間,包括筱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連臨場應變能力頂尖的奏頓時也想不到好辦法來圓場。
當然如果這種狀況不能立刻解決的話,原本進行得非常順利的演出只能被迫尷尬中止。不得不說,如果真的讓事情變成那樣的話,毫無疑問將非常遺憾。
“怎麼辦?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啊!”
沒過多久類似這樣的情緒也如預想似的逐漸在成員之間開始蔓延——幾乎每個人都難掩失落的情緒。然而在此基礎上她們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讓這樣的情緒影響到大家。可是......
就算是明白,此時此刻也沒有逃脫困境的辦法啊!難道,難得的演出真的只能帶着遺憾落寞收場嗎?帶着類似想法的筱漸漸的陷入了自我責備、逃避現實似的漩渦中。
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哪怕只有一個人能伸出援手也行!
可是,顯而易見的是沒有任何人......沒錯,哪怕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只是在事不關己似的等待着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而已。然而即便大多數人都打算以這樣的態度旁觀事態發展,並以此爲樂。在那些人當中,憂也不打算與這樣的“大多數”同流合污。
然而就算是有着這樣的想法,他也沒有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音響設備故障?”
“嗯,好像是伴奏帶被卡住了的緣故——”
“不能緊急切換備用的嗎?”
這時候顯然理事長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後臺商議着臨時的解決方案。然而最後他得到的答覆卻是——“不能,理事長。如果想要切換備用伴奏帶的話,必須想辦法更換整臺設備。”
“嘁!這樣的話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啊!”
“只能宣佈中止演出嗎?”
而就在討論漸漸變得越來越消極的瞬間,憂坐不住了——“澪,我去一下。”
“去哪兒啊?”
可是這樣的問題,她纔剛說出口便意識到了哥哥此時此刻到底是什麼意思。所以澪也沒有要阻止他這麼做的權利,只是她在明白憂意圖的基礎上再次叮囑他——
“既然如此,就別搞砸了。竭盡全力來個最耀眼奪目的收尾吧?我知道如果是哥哥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緊接着他便帶着妹妹與自己的覺悟一道,理所當然似的邁向主舞臺......就像所有的王道故事當中所登場的英雄似的——然而憂這樣的舉動頓時惹得筱驚呆了!
因爲,她和所有人一樣,完全不知道憂爲什麼在這種時候忽然跑上舞臺。
“喂,你是誰?到底想要幹什麼?!”
代替如此目瞪口呆的她發出令人無法忽視似的質問的,毫無疑問是對現狀同樣急得不得了的奏。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但放在那裡的鋼琴我能借用一下嗎?”
說着,他也不等工作人員與老師的允許,便自顧自地走到積滿灰的鋼琴面前,輕手輕腳似的落座。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吧?難道說他要用那架鋼琴嘗試給我們伴奏?!”
奏率先察覺到了憂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但是,那傢伙真的會彈嗎?”
瞬間蓋過有着這樣的擔心而動搖不已的筱的是來自妹妹的鼓勵——“哥哥!加油啊!!”果然無論是什麼情況下,妹妹的聲音總能讓自己找到理由平靜下來。
“順便,讓我也看看你帥氣的一面嘛!”
緊接着,帶着“絕不能讓這場演出以‘未完’的方式收場”似的覺悟,他的手指以胸有成竹似的姿態落在了琴鍵上——“重來吧!”不一會兒,熟悉且與剛纔分毫不差的伴奏再次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順便也驚掉了除了澪以外,幾乎所有人的下巴!
“怎麼,怎麼可能?那傢伙明明從沒看過曲譜的說?!好厲害,好厲害!!!”
儘管大多數成員還處在震驚不已似的餘韻當中,然而內心幾乎都不約而同跟着櫻發出了同樣的歡呼。然而她們之中也有着想要知道爲什麼,憂會有着這樣不可思議的能力。
“絕對音感。如果硬要個合理的解釋的話,似乎也只有這個能說得通了。”
在那彷彿只有瞬間的眼神交流中,筱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這個有可能是“唯一的”正確答案。當然,這件事澪早就知道了——同時也是因爲知道哥哥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她在剛纔纔沒有阻止,果然和自己想得分毫不差啊。
“可是啊,哥哥,這麼一來的話......其他人的風頭不是就被你完全搶光了嗎?”
然而事實上實際情況也和澪說得一模一樣。現在觀衆們的視線差不多全都不由得往憂身上聚焦,雖然他只顧着伴奏而完全沒有意識到,但是“喧賓奪主”似的事實已經基本上無可辯駁般的成立了。
“真是的,拿你沒轍吶。”
在這之中,澪卻不得不承認於自己的立場來說,她很樂意目睹如此這般的場面。畢竟按照哥哥的性格來說——“如果有下定決心想要完成的事,他就會不擇手段地去想辦法完成”。
當然了,學習例外。
他就是這樣一個在奇怪的地方有着“不可思議”執念的,奇怪傢伙啊。因此,也造成了現如今他在學校,幾乎沒有人願意接近的現狀。有時她會不由得想:這對哥哥來說,到底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不久,這場“途中被外行人貿然插手”的演出順利落下帷幕,其中最大功臣自然不用多說。甚至,憂還被櫻硬拉着與樂隊成員一塊兒在結束之後合影留念。
雖然,他在過程中一直是拒絕的。然而好像並沒有什麼用處......所以最後只能死心了。
就算到最後,憂連她們的名字也沒來得及問。
緊接着,在這些餘興總算是結束後的半個小時,他總算是終於見到了姍姍來遲的那個熟悉身影——
“太慢了啊你!?這都結束了纔到場?”
“竹筴魚”剛想開口解釋原委,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反而被眼前滿臉寫着“我現在很生氣”的死黨不由分說似的指責了。其實仔細想想的話,這傢伙完全有生氣的權利吧?
“畢竟‘遲到’了那麼久啊......”
“不好意思啦,其實我直到剛纔都一直在後臺幫忙來着......”
“那至少也回個消息吧?!”
還是覺得不能接受的憂一邊抱怨;一邊把那已經數不清發了多少次,卻都只顯示“已讀不回”的Glin消息給他看——“真是有夠神煩的,所以說我不都已經道歉了嗎?”
話音剛落的剎那,兩人又忽然像是事先約好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你剛纔的表現,我都看見了。不得不承認還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兒帥氣的成分摻雜在裡面的喲?”
“得了得了,這種一聽就是言不由衷的誇獎什麼的,我纔不稀罕呢!話說,待會兒一起回去嗎?”
然而,雖然表面上這麼看似若無其事地與憂寒暄着,然而事實上現在的自己,非常擔心被這傢伙看出卸妝的痕跡。不過萬幸的是,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似的?
“哥哥,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說着,澪搶先一步回家了。畢竟她不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待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