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截殺

紫瑤回到廊下後,見衆人喝得正起興,便想伺機封住他們的穴位,以好救出葉青峰一行人。

紫瑤正欲動手時,突聽房頂上傳來一陣笑聲。

紫瑤出廊一看,是本教中的傾國和方能道士。

傾國道:“二師姐,沒想到你還活着,真是萬幸之事!師父聞你還活着,簡直是高興得不得了。”

“聽花教使說,你到嶺南來追剿滇西寨的餘孽,師父不放心,硬要派我們二人來,給你保駕護航,唯恐你再有甚麼閃失。”

“可見師父對你的關心和喜愛,遠超乎常人,真叫人羨慕!”

紫瑤四下看了看,問道:“就你們兩個,大師姐她沒有來?”

傾國道:“大師姐對你也是思念之切,關心之深啊!”

“知你還活着,巴不得立時見到你。奈何總是冗務纏身,抽不出身,只得先叫我們二人前來,替她略表心意了。”

紫瑤心想:“傾城、傾國兩姐妹,一向形影不離的,爲何此刻並不見姐姐傾城?”

“傾國一向討大師姐的喜歡,和她走得親近。”

“此次派她前來迎接,只怕暗下早已和師姐有了商議,別有所圖,對己不利,自己須得加倍小心纔是。”

紫瑤見烈日當空,甚是燥熱,便道:“二位千里來迎,旅途頗爲勞累,何不下來,納納涼,歇歇腳,共飲一杯,再行趕路不遲。”

於是傾國、方能道士便下了屋頂來,與紫瑤同飲。

席間,紫瑤與鐵拳介紹了一番,鐵拳已見過傾國,只是方能道士還是初會。

衆士卒酒過三巡,漸覺亂了尊卑,話多了起來。

看見方能道士也一同飲酒吃肉,其中一個士卒便訕道:“怎麼臭道士,也可以喝酒吃肉的?”

另一人又笑着附和道:“說不準,私下裡,還有嬌娘乖娃哩?”衆人聽後,皆失聲大笑!

鐵彪本想喝住,但一細瞧,說話的幾位,並非郡王府的人,而是紫瑤的手下,便不敢越位僭級,多管閒事了。

囚車中的葉青峰一聽,也跟着大笑起來,想這不是和當初師姊凌無雙說我的一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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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和道:“酒肉穿腸過,大'道'心中留!”

一位手下見葉青峰接得甚妙,便端起酒杯,欲效紫瑤一樣,去敬他一杯。

可還沒走幾步,一叢白毛鞭,已從他身後掃來,勒住了他的頸項。

然後一提,將他旋轉着甩到半空。

將要落下之際,方能道士騰出,一腳將他送飛了出去,打倒了葉青峰所在的囚車。

葉青峰見那人,就倒在身旁,口流鮮血,敬酒的酒碗,卻還緊握在手中。

雖已是奄奄一息,他還是爬着將酒碗遞給了葉青峰,葉青峰接過之後,他便死了。

葉青峰往酒碗裡一看,灑得一滴也不剩。

但想着這位兄弟,拼了命,也要來給自己敬酒,又怎麼能辜負。

當即高舉空碗,隔着車欄,作暢飲狀。飲罷,“哈”的一聲嘆道:“好酒!能得飲此酒,雖死復何憾?”

紫瑤見他那副裝模作樣的神情,心裡只覺好笑。

但見方能道士向他走去,又突覺不妙。

忙起身,隨了過去,道:“方能道長,他酒後失言,何必跟他一般計較?”

葉青峰道:“我哪裡失言?哪裡酒醉?這臭道士,是哪個道觀裡的?”

“不但亂吃酒肉,還濫殺無辜。帶我去見你師父,我非叫他好好管束管束,省得你再胡作非爲!”

紫瑤先前給他喂的一壺酒,全落在了葉青峰的肚子裡,此刻酒勁上來,哪能說沒有醉意。

葉青峰醉意濃濃地續道:“紫瑤?蕭爽?你……你還愣着幹嘛?”

“這賊道士,還不趕快給我殺了。還準備留着他,來禍害我麼?把………把我禍害了,誰來娶你?到時你……你不就成寡婦了麼?”

聽說這話,方能道士詫異了一下,側頭看了看紫瑤。

紫瑤羞赧,跟着驚了一跳,不想他能這樣說,連忙喝道:“你………你瞎說甚麼呢?你再不閉口,我可對你………”

“對我甚麼啊?”葉青峰打斷道:“夫唱婦隨,你……你怎麼胳膊肘盡往外拐。”

“你老實交代,你………你是不是和這臭道士,暗地裡有一腿?”

傾國見這場景,甚覺滑稽,邊飲邊笑,好不怡情。

鐵拳卻很揪心,見葉青峰有辱紫瑤,便奔到了葉青峰的囚車前,將囚車劈開,把他拖了出來。

揚起砂鍋大的拳頭,準備狠揍他一頓。

紫瑤見鐵拳拳如鐵錘,一拳下去,葉青峰不死,也得臥牀半年。

忙疾聲喝道:“住手!你這一拳下去,他還有命麼?他命沒了,如何向我師父交代?”

鐵拳憤道:“誰叫他戲辱紫瑤姑娘,誰敢對你不敬,我就讓他死!”

說着,鐵拳又欲揮拳打去。

紫瑤忙道:“那你就先該死!”

鐵拳不解,止拳問道:“我………我如何該死了?”

紫瑤道:“我的話你不聽,是不是對我的大不敬?你眼裡還有我麼?”

鐵拳聽得甚是有理,便收拳起身,退了下去。

葉青峰還不消停,道:“紫瑤,這位鐵兄對你這般維護,定是對你有了情義。”

“不如讓他一拳打死了我,以好成全你們。死在他手裡,總比死在這臭道士的手裡要強些!”

鐵拳氣急,又欲撲上。

不想這次方能道士忍無可忍,搶了先,白毛神鞭一甩而出,向葉青峰裹去。

紫瑤見況,忙拈出一縷紅髮,繫住了方能道士的神鞭,隨即一拉,反成了二人的對立。

方能道士見況,驚道:“你……你這是甚麼武功?”

廊下的傾國見狀也驚了起來,她也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武功,竟能以纖細的髮絲作爲兵器!

紫瑤回道:“我這算不得甚麼武功,奇技淫巧,順手一使罷了!”

“還請方能道士高擡貴手,別與這酒瘋子計較。此人干係重大,沒見得師父之前,萬萬殺不得。”

方能道士怨氣難消,忿道:“這惡嘴夫,出言不遜,辱我名聲,縱然不教他死,也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以好讓他知道,亂說話,是要招罪的!”

說完,便將鞭一掙,收了回來。運上力道,又向葉青峰掃去。

紫瑤拔出身旁鐵拳手中的刀,移形換影一閃,又將刀插入了鐵拳手中的刀鞘。

鐵拳見她手法之快,行動之迅,驚詫不已!似覺自己的刀從未被動過。

方能道士晃眼一瞧,只見自己手中的白毛神鞭,已沒了白毛,好像美人遲暮,英雄謝頂時的樣子,徒抓一根光柄在手裡。

方能道士氣急敗壞,用手中鞭柄指着紫瑤,怒道:“好你個小賤人,果如大師姐所言,早已離師叛教。”

“竟爲了一個仇敵,斷了我的長鞭!”

“你知不知道,這長鞭,是我的落髮積蓄了好久,才攢集而成的,卻………卻被你頃刻間,削落得一根不剩,實在可恨!”

說着目光轉向紫瑤那一頭豔得刺眼的紅髮,續道:“你既斷了我的長鞭,我就取你的頭髮來續!”

話畢,便向紫瑤的頭髮抓去。紫瑤鎮定自若,一動不動。

眼看那臭道士張牙舞爪地向紫瑤抓來,鐵拳心急;適才又聽他罵紫瑤是小賤人,更感氣急。

不等紫瑤出手,他兔起鶻落,斜刺裡一拳,早將那道士打得人仰馬翻,牙落一地。

見那道士暈暈乎乎地爬將不起,鐵拳仍不肯罷休,揚起袖口,捏成老拳,想就此要了他的命。

紫瑤喊道:“行了,放過他罷!”

鐵拳得令,制住了半空裡的拳。

方能道士見那拳頭懸在頭上,又堅又大,只怕不使上半點氣力,自然落了下來,也會砸死人的!

眼見命懸一拳,方能道士卻篤信,頭可割,血可流,就是長鞭不能斷!”

“不理紫瑤的情,惡道:“待我起來,我還是要割你的頭髮,來續我的神鞭!”

紫瑤不但不恨,反而憐道:“方能道長,你休要自欺欺人了。”

“你那神鞭上的頭髮,明明就是你那舊情人,鳳仙道姑的。人家對你無情無義,看破紅塵,祝髮爲尼,你又何必再如此自作多情。”

“更何況,如今她人已不在,你又何必還癡心不放呢?”

方能道長聽得甚是激動,怒聲斥道:“你住口,你個小紅毛丫頭,懂甚麼是真愛!”

“我與她有過山盟,有過海誓,還拜過高堂,成過婚。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移,她的發便是我的發。”

“我之所以將它浸染成白色,意在與她朝夕相處,白頭偕老。”

“可此刻我還未死,你卻將它削斷了!我要替她報仇,殺了你這小賤人!”

說着拼了命的要掙將起來,找紫瑤報仇。

鐵拳又忙將他摁在地上,聽他又罵了紫瑤一句小賤人,揎起拳頭,又欲打去。

突地又想到了紫瑤的號令,停拳問道:“紫瑤姑娘,這拳究竟是打,還是不打?”

紫瑤道:“本想他偌大年紀,應禮讓三分,饒他一命。”

“不想他倚老賣老,得寸進尺,打了罷!”

“他既是對那已故的舊情人念念不忘,就送他去見她罷!這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言畢,鐵拳手起拳落,便向方能道長的臉畔打去。剛要着臉,紫瑤突地又喊道:“慢!”

鐵拳歇拳問道:“紫瑤姑娘,又怎麼了?”

紫瑤道:“等我把頭轉過去!”

轉過身後,紫瑤又說道:“你最好別打臉,以免將臉打壞了,到了黃泉路上、奈何橋邊,他那舊情人,認不出他來!”

鐵拳聽得甚是有理,便挪開了下拳的地方。

一拳朝他胸間打去,只聽得“嘎巴”、“砰砰”的兩聲,肋骨斷卻七八根,心臟碎作三四瓣。

鐵拳聽他先前一番癡心話,想這臭道士也算是個有情人。本不想下手這麼狠的,但又怕下手輕了,反落得個半死不活的慘狀。

索性一擊到位,讓他徹底心碎,沒了念想,沒了痛悲!

紫瑤回過頭,卻已不見了傾國的影子。想她定是瞧出了自己的本事,自知不敵,便乘機逃了。

紫瑤擔心她逃去後,會引大師姐來。又見鐵拳如此待見自己,唯命是從,便沒了顧忌。

忙將囚車中的葉青峰、西太寶等一行人放了出來,準備儘快離開。

鐵拳見況,奇道:“紫瑤姑娘,你………你怎麼全把他們放了?他們可是大敵啊!”

紫瑤笑道:“事事難預料!敵亦是友,友亦是敵。適才你沒見到麼?同教中的師兄師妹,都是要殺我的!”

鐵拳想了想,確是如此,便道:“不管如何,我都聽紫瑤姑娘的!”

紫瑤道:“那你義父鐵彪的話,你不聽了麼?”

鐵拳道:“不聽了!我最近常在他身旁,才知道從來都沒把我當過義子,他只不過是在利用我,把我當做了一顆棋子來使喚!”

紫瑤道:“其實我也是在利用你,但我從來不出賣、不拋棄被我利用的人!”

鐵拳愣了愣,聽得有些繞,率道:“你能直率地說出來,被你利用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不像我義父,利用了別人,卻恩將仇報!我若是繼續留在他們父子身邊,遲早也被他們害了。”

紫瑤笑了笑,不想這人看着傻頭愣腦的,心思還蠻機靈的。

待衆人都從囚車裡救出之後,紫瑤便想立即離開。卻見葉青峰仍舊躺在地上,沒有動靜。

上前探了探,聽得鼾聲陣陣,不想別人爲了他,生死相鬥,他卻在此悠然大睡。

一時覺得他好沒有良心,便一腳向他胸口處踢去,催他早醒趕路。

不料一腳踹去,葉青峰手一支,腿腳一掃,便翻了起來。

紫瑤不但踹了個空,還因猝不及防,被葉青峰一個橫掃腿,絆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葉青峰起身來,悠閒地撐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睜開睡眼,發現紫瑤倒在地上痛吟着…………

忙去扶她,問道:“你怎麼了?不小心摔倒了麼?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紫瑤直想沒有這麼湊巧的事,他早不醒,晚不醒,偏自己去喚他時便醒了。

醒了也就便醒了,還要來一招“神龍擺腿式”的起身,想他定是故意的!

紫瑤見他來扶自己,便一把將他推開了。

葉青峰卻大夢初醒,還不知情,自覺委屈,心想:“好心攙她,不領情也罷,還將自己推了。”

“好似自己的手,有多麼的髒厭,若握了刀,便直接剁了。”

但想她先前處處維護着自己,又是由衷的感動,又忙去扶她。還未近身,又被推倒了。

只是這次是鐵拳的粗手,力道很猛,不但推倒了,而且還滾了。

不似先前紫瑤的手,雖出的手也不是甚麼好手,但總還有幾分柔意蓄在裡面,讓人慾推還就。

將葉青峰推倒之後,鐵拳上前,一把扶起了紫瑤,並指着地上的葉青峰,道:“這……這就是典型的恩將仇報!”

紫瑤白了一眼葉青峰,應道:“你這個譬喻再恰當不過!”

隨即轉身續道:“好了,大家既然都安然無事,便是最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及早離開!”

說着便率領大家,向山間一條小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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