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嫁衣，繡制的十分精緻，金絲銀線，綢緞觸手光滑，上面繡的鳳凰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里。
鳳冠很沉重，墜得人腦袋疼。
隔着蓋頭看不到頭上有些什麼東西，但想必是釵環不少。
手腕上的金鐲子也厚重，不光厚重，那做工都將將能抵得過金價，想來是極爲出色的匠人打造。
方若華摩挲着手指肚上些微淺薄的繭子，再看看手臂上雖然不怎麼粗糙，也算不上保養得宜的皮膚，她心裡就知道，原主這出身應該不的太好。
當然，也不像窮苦人家。
大屏幕上大團大團的紅字閃爍。
顯然那些水友們也沒想到，一開直播間就看到三妹這一身盛裝，一下子都樂了。
“喲，這是又嫁人啊！”
“哈哈，三妹上回嫁人，也嫁的挺清新脫俗，不知道這回是什麼樣？”
“還能怎麼樣，總不會讓你看洞房花燭夜，我們直播內容必須和諧。”
“看看直播間的名字——紅樓之林門女將，這小說誰看過，好像不大出名？”
“得，先別關心小說呢，咱們現在是不是該準備點禮物？”
“添妝，咱肯定得添妝，我們可是正經的孃家人，添的少了，那都顯得咱們三妹沒人撐腰。”
一衆水友登時很土豪地給了大筆大筆的打賞。
方若華想一想，她如今也缺錢的厲害，要是穿一回嫁衣，嫁一回人，就能得到這麼多真金白銀，那她偶爾成幾回親，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是她貪財，着實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如今賺錢不容易，花錢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
“哎。”
頭皮隱隱發麻，這頭上的份量實在太重。
只是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似乎也不好輕舉妄動，方若華輕輕轉動了下脖子，活動了活動肩膀，酸澀稍稍減弱了些，眯着眼睛開始接收記憶。
許久……
方若華：“……”
雖然直播間的名字有四大名著裡最得癡男怨女喜愛的紅樓，但是原主這身份，和紅樓卻沒多大的關係。
整個故事背景片段，都帶着濃濃的，十幾年前臺灣小言的風格，唔，貌似網絡小說中也有這一類，什麼替嫁新娘之類的吧。
當然，在這類小說裡，替嫁的那個，到有百分之七八十是主角，不過，原主的身份卻連炮灰女配都說不上。
話說，皇帝最重視的弟弟康親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十足的親信，能掌管兵符的那一種。
此人位高權重，爲人到是還算平易近人，並不怎麼擺親王架子，在朝野名聲都不錯。
年至二十，皇帝親自爲其做媒，擇大將軍種桓之女，種靈爲王妃。
這一門親事也算是門當戶對，可惜，新娘種靈身爲將門虎女，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那是個疏闊性子，平時最好抱打不平，還有人送了她一個外號，叫恩仇不過夜，就是說她這人別管報恩還是報仇，那都是從不過夜。
就在成親前夕，種靈忽然留書一封，離家出走，說是她的恩人，江南赫赫有名的快劍雲飛，與華山奕劍堂老堂主，賀路結下仇怨。
奕劍堂中弟子發誓要誅殺雲飛，她大恩未曾報答，一定要趕去幫忙。
至於婚事，種靈只說若能活着回來，一定和康親王完婚，不讓家族蒙羞，若是死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她無怨無悔。
種將軍大怒。
聖上聖旨都下了，康親王大婚的事，朝野皆知，新娘子不見了算怎麼回事，到時候不說皇上怪罪不怪罪，光是閒言碎語就能逼死他女兒。
雖說這是個有朝廷，有江湖的世道，可對大家閨秀們的要求也都是一樣。
種靈縱然身在將門，也不能去做江湖俠女。
種將軍急怒攻心，卻是努力冷靜下來，一邊派人去追女兒，一邊腦子一熱，一輩子沒做過糊塗事的將軍竟選了一個丫鬟，要其暫且給種靈當替身。
說是丫鬟，其實也是種將軍的女兒。
因爲那女孩兒的生母是人家送的舞女，舞女身份低微，種家的規矩，這種身份的人根本不能留下子嗣。
因爲意外，舞女懷了身孕，種將軍也不知道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還是忽然心血來潮，反正就沒讓人把孩子打掉，只那舞女生下一個女孩兒來之後，家裡並沒什麼人放在心上。
後來女孩兒長大，便在種家被當成丫鬟使喚。
她跟了母親姓方，那舞女也識文斷字，給她取名若華。
像這種事其實不稀奇，挺多的，雖說做丫鬟，不過種家待下人很仁善，她這樣的身份，固然容易招來閒言碎語，但管事婆子們對她還算是挺照顧。
反正這孩子沒吃過多少苦，做活當然肯定要做，種家不養閒人，對下人管束也嚴，從沒有吃白飯的。可是比起外頭普通百姓人家，她的日子也過得算是很好。
種將軍一眼就挑中了她，她和種靈長得有幾分相似，到時候一化妝，應該沒幾個人能認得出來，最好能在婚禮之前尋回女兒，到時候人不知鬼不覺地一交換，萬事大吉。
可惜，事情沒那麼順利，反正成親的日子一日日臨近，種靈還是沒找回來，種將軍欲哭無淚，最後終究不願意損害女兒的名聲，咬咬牙就做了決定，要把方若華當女兒給嫁進王府。
（方若華：……欺君之罪難道沒人先了解一下？這算欺君之罪吧！）
新娘子換了人，康親王那兒肯定瞞不住，種將軍也不可能瞞着，他只有這麼一個嫡女，向來疼愛，不會坑自家的閨女。
於是，種將軍連夜去找康親王密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康親王大約也不想丟人現眼，也有可能是忽然腦抽了一下，反正就答應了。
如此這般，種家的丫鬟，方若華，就代替大小姐種靈，嫁進了王府，當了王妃。
康親王或許對種靈有點怨念，卻並不遷怒方若華，還和她說清楚，如果種靈回來，自然最好，他會給方若華一筆錢，讓她出去也能衣食無憂。
要是種靈回不來，那過兩年就宣佈種家大小姐病逝，她也一樣能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