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下門廳,季風叫上了阿德,讓他送陳玄回去。自己則走進了廚房。
“琴嫂,怎樣了?”
“恩,差不多好了。小姐醒了嗎?”琴嫂用勺子輕輕攪動着瓷盆裡的皮蛋瘦肉粥,這是印雪最喜歡的粥。
“我在裡面加了百合和山藥,這樣比較潤,而且有營養。”琴嫂看了一眼季風,她笑了。季風正湊着腦袋盯着瓷盆瞧呢!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關心起家裡哪個人的飲食了。上次,印雪出事,他還親自煲湯過。看來,這孩子似乎對印雪有意思。想着,她笑得更甜蜜了。
踞“你笑什麼啊?”季風一扭頭,看到的就是偷偷樂着的琴嫂。
“沒事。呵呵,那我把火關小了,保溫着,等小姐醒了就送上去。”
季風點點頭,走出了廚房。突然,聽到大門被撞開的響聲。
鈔一進大廳,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大廳沒有開燈,只有門廳的燈光照着進來。季風看到沙發上有個身影。他走了過去。
季雪正趴在沙發上呢!手裡還拿着一個酒瓶。
“怎麼喝成這樣?”他皺着眉頭,輕輕扳過她的身體。只見季雪臉上一片淚痕,紫色的眼影也花了,嘴角沾染上的酒水混着口紅,她微眯着眼睛,用手背擦了擦口水。
“雪兒。”季風看着自己的妹妹,心裡咯噔一下,什麼時候她成這個樣子了。
“啊——是小姐啊?她又喝醉了啊!”琴嫂聽着聲音了,走了過來。
又?難道她最近經常喝醉嗎?
看着一臉疑惑的季風,琴嫂一邊將酒瓶從季雪手裡拿下,一邊拿起茶几上的紙巾,幫忙擦了擦季雪的臉。
“是啊。已經好多次了呢!今天算回來早的啦,你那幾天在醫院的時候,她都三更半夜地回來,喝的醉醺醺的。我怕老爺太太知道了,責罵小姐,都是叫上阿德一起把她揹回房間的……”
季風輕輕地嘆了口氣。“恩。你先去忙吧,我抱她回房。琴嫂,今天的事不要讓爸媽知道。等她醒了,我會和她談談的。”
琴嫂點點頭,將酒瓶收了起來。
“不要!卓烈,不要離開我!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卓烈……”季風將季雪放到牀上後,正想起身離開,她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看着痛苦的妹妹,他坐回了牀上,拿起琴嫂放在邊上的熱毛巾,將它輕輕地覆蓋在季雪的額頭。
季雪經過剛纔的一番嘔吐,有些清醒了。她摸上了正幫她蓋毛巾的手。
“哥——”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雪兒,怎麼了?是不是有難過的事,你從來不喝酒的啊!?”雖說自己的妹妹很多時候刁蠻任性,但生活還是比較純正的。季風看着酒氣熏天的她,憐愛地摸上了她的小臉。
“哥——”季雪猛地起身,緊緊抱住了季風。“哥,你是不是愛印雪。那你就快點抓住她吧。不要放手!快點讓她成爲你的女朋友。快點和所有人說,她是你女朋友!”
“雪兒,你說什麼?”季風輕輕推開季雪,但季雪反而更緊地擁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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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讓她成爲你的女朋友!這樣,這樣,卓烈就會死心了,他就會看見我,他不會討厭我,他不會……就想着印雪……”季雪一想到那天她偷吻了卓烈,卓烈強烈的反應,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她趴在季風的肩頭,不禁嗚嗚大哭起來。
季風聽着她的話,眼神凝重,他輕輕地拍着季雪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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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原來是這樣的漫長。
印雪睜開眼睛,她一直沒有睡去。只不過,她不想面對任何人。所以,當她們進來的時候,她總是在睡覺。
她輕輕地撫摸上自己的臉,感覺還是冰冷。季風給她蓋的被子,根本沒有什麼用。因爲她的心,很冷很冷。
閉上眼,她見着的就是那一襲白裙,飛舞在空中。一伸手,就是那一灘鮮血。有多久不曾夢見了。很久很久了吧……
蘭無若,爲何你成了印雪?她輕輕地對自己說。
我不該彷徨的,我不該猶豫的,我不該期望什麼的?一滴淚,兩滴淚,如霜一樣地凝結着流下。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不該!一百個不該!一千個不該!
印雪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脣,冰冷的手指觸摸着冰冷的脣。季風曾經吻過的脣。她記得,第一次,第二次……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從第一次見到他,那個病着的季風,臉色蒼白的躺在大牀上。是她,一把扯開了那面厚實的窗簾,讓陽光灑了進來,讓她看清了他那刻骨銘心的容顏。
秋日的暖陽,就那樣映在他些許倦意的眼眸上。面對她,他困惑,他閃神,他訝異了。
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十七歲的雨季少年,他們就這樣走進了彼此的世界。
她不會忘記,冬日的下着雪的夜,他的車一直跟在後面。當她回到房,悄悄地躲在窗簾後面,她可以藉着花園裡的燈光看清他駐足在她的窗下。飛揚的雪花翻落在他烏黑的髮絲上,在燈光中,她清晰地看見他呼吸的霧氣在嫋嫋升起。
她不會忘記,當她偶爾輕輕擡起頭,活動一下因看書太久的脖頸時,那個正在離去的背影。
她更不會忘記,第一次被他輕吻的感覺,他那青青的鬍渣,在她臉上,是怎樣的摩挲。她的心,停跳了一下,她的血,頓時涌上,她努力平靜,但她的脣依舊那樣抖索。是他,緊緊地擁抱着她。那樣寬大的懷抱,除了蘭允,只有他給了她……
淚,無止境地流下來,溼潤了臉,溼潤了枕巾。
不管怎樣,她都該忘記這一切!因爲,她不值得擁有。因爲,她不能擁有。
微弱的光,慢慢透進了房間。印雪走下牀,打開水龍頭,熱乎乎地水汩汩地流出來。
她將自己整個兒埋進了水裡,她將頭埋進浴缸裡,睜開眼,滿眼都是水流,還有淚,混雜其中。
“嘭!”當她在水中嘗試呼吸的時候,一隻大手,“呼”地將她撈起。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已經被裹進了厚厚的毛毯中。
“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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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這樣做?”
“你是不是要讓我擔心死啊!”
是季風的聲音!他的大聲吼叫,令她打了個冷戰。她連人帶頭的被包裹進了大大的浴巾中,季風用毛巾拼命地擦乾她。
“我……”印雪撥開毛巾,見到的是季風那雙佈滿鮮紅血絲的眼睛,裡面的擔憂是那樣的深,那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