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此刻腦中如有電閃雷鳴,而眼前一道道白光掠過,無數身影旋轉匯聚,最終匯成一個影子,很清晰,卻又很模糊。錦覓緊緊抓住潤玉的手,“小魚仙倌,我是錦覓,你看着我,我是錦覓啊。”而此刻的旭鳳,眼看着錦覓眼裡都是潤玉,恨怒交加,眼中黑雲更盛。
旭鳳斂了心神,沉聲喝道“天帝陛下,我不信覓兒會這般待我,既然你還是如從前一般不願放手,我也不必顧念兄弟之情,你我今日,便做個瞭解。”說着,催動鳳凰之火,便要與潤玉一決高下。
潤玉本就心神不寧,此刻又聽到旭鳳字字指向從前,可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旭鳳說的這些,自己卻爲何毫不知情。
錦覓深知此時潤玉失了一半的仙壽,靈力與從前相差甚遠,必定不是旭鳳的對手,於是急急衝到旭鳳面前,拉着旭鳳的手臂道,“鳳凰,不要!我求你,放手吧!”旭鳳聞言,心中更痛,“覓兒,你是多麼驕傲灑脫的性子,現下竟爲了他求我,若你是爲了報他那半身靈元之恩,我這便**於此,替你還了這情便是。”
潤玉聽聞此言,冰冷的看向錦覓,卻原來,她是爲了報自己的恩情才嫁給自己,雖一時間依然想不起發生了什麼,可眼前情景,旭鳳與錦覓,確是互相心儀,而爲了報恩才說鍾情於自己,可是無論如何,這錦覓,都是自己四千年前便定下的未婚妻子,又怎會與旭鳳如此糾葛?
潤玉此時心神渙散,這一重重的打擊讓他無法辨明眼前的一切,而錦覓,滿面死灰之色,便是身上的流光錦,也暗淡下來。潤玉冰涼的眼神看向自己,錦覓知道,她又傷了潤玉一次。
“小魚仙倌,你且穩住心神,日後我會慢慢與你細說。”錦覓擡手布了一個結界,結界內只有自己,潤玉和旭鳳三人,眼見月下仙人,鄺露等人焦急的在結界外大聲呼喊,錦覓卻沒有理會。
“鳳凰,我清清楚楚與你再說一次,今日,我不願與你一起離去,我從不後悔曾經傾心於你,你待我,至誠至性,且我曾因聽信謠言,親手殺了你,你可知那時我有多痛,我徒步上蛇山,爲的是救回你。也是在那時,我體內隕丹破碎,那時候我滿心都是想要救你,卻從未真正看清過自己的心。”錦覓淚流滿面,旭鳳眼中黑雲密佈,這是魔化的前兆啊。
錦覓擡手從發間拔下那支流星簪,抵在自己胸前,“可是鳳凰,爲了救你,我險些失去這條性命,而潤玉爲了救我,幾近灰飛煙滅,我痛苦萬分,那時,我便知曉,我是離開不他的。鳳凰,你若執意要帶我走,我便用這髮簪刺進胸膛,我再不能,做那背棄婚約之事。”
潤玉看着眼前的兩人,說的都是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語,腦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劇痛無比,又像有萬千流星滑落,不知該如何安放那一顆通通直跳的心。
錦覓轉過身,笑着看向潤玉,“小魚仙倌,從前,是我對不起你,現在,你忘了我,我不怨你,這些因果,日後我會慢慢說與你聽。”
潤玉本就是冷靜之人,慢慢心神寧靜下來,攥了攥拳,點了點頭。
這時候,旭鳳已經被錦覓的一席話說得心神迷失,眼中滿是憤恨之色,突然間,彷彿只有燒盡眼前這一切,才能甘心。旭鳳伸手一揮,赤霄寶劍脫鞘而出,,刺向潤玉,潤玉此時卻是側身而立,還未來得及祭出手中武器,卻見錦覓奔向潤玉,側身抱住他,留給旭鳳的,卻是一個後背,那赤霄寶劍是何等神器,出鞘必有殞命,錦覓深知此時的潤玉不是旭鳳的對手,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那劍來的極快,旭鳳來不及收回,眼見着穿透了錦覓的後心,在身後開出大朵大朵豔麗的花。
旭鳳眼中的黑雲漸漸散去,他看着眼前的場景,心神欲裂,是他,是他親手殺了錦覓。
潤玉反身抱住錦覓,只看到錦覓脣邊鮮血直流,一滴滴落在腳下,染紅了周圍的曇花。潤玉心神俱碎,腦中靈光忽現,眼前那無數身影終於匯聚成一個清晰的影子,卻正是錦覓。一幕幕過往如同突然**入自己的記憶,他終於,都想起來了。
錦覓強忍着身上劇痛,把頭轉向旭鳳,“鳳,鳳凰,我欠你一條命,今日,我便徹底還給你,此後,你要好好珍重。”旭鳳搶身上前,想奪過錦覓,錦覓搖了搖頭,“鳳凰,你有你的路要走,你我糾纏了這數年,傷了自己,傷了他人,不要再勉強了”。
旭鳳心中大慟,他竟然,親手殺了錦覓,眼見錦覓一臉平靜,他想哭,眼裡卻沒有淚水。
潤玉抱着錦覓,全身顫抖,覓兒,覓兒,你這是何苦。縱使你不愛我,也不必爲了報我那恩情,舍了自己的性命。
錦覓費力的擡起手,想撫上潤玉的臉,可終究是徒勞,潤玉緊緊抓住錦覓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
錦覓笑的很淺,“小魚仙倌,你可知,你忘記我的這段時間,我有多難過,又有多歡喜,我難過的是你竟然不記得覓兒了,可我歡喜的是,你忘記也好,那些過往,覓兒帶給你的,都是傷害罷了”。錦覓咳了一下,一口鮮血落在潤玉袖口。
“覓兒,覓兒你別說了,我會救你”,潤玉慌亂的說道。
“不,小魚仙倌,你聽我說完,你可知,我今日嫁給你,有多歡喜,從前我做了太多糊塗的事情,我知道,覓兒已經配不不上你,可是你曾說我,希望我能日日陪你,你便心滿意足,所以我求鄺露,不要告訴你那些過往,咳咳,我想嫁給你,想和你長長久久,不僅僅是爲了報你那一命之恩,若要報恩,覓兒便是有千百條命,也無法報答與你。”
錦覓的呼吸已經大亂,潤玉不停的給她注入靈力,可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看着錦覓的靈力一點點在消散。
“小魚仙倌,我嫁你,是因爲,我鍾情於你,從前我與你說過,今日,我還是想告訴你,覓兒愚鈍,如今才知,放在覓兒心裡的人,一直都有小魚仙倌你,你,可歡喜?原諒覓兒,又要違背自己的承諾,不能陪你長長久久了,小魚仙倌,不要再忘了覓兒,可好?“錦覓此時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但是她還有好多話想對潤玉講。從前,可以講的時候,她沒心沒肺,後來,她漸漸看清自己的內心,潤玉卻忘記了她,這情愛,還確實是傷心心肺至極。
潤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淚流面目,這萬年孤獨的命理,果然是得不到所愛之人。
錦覓貪戀的看着潤玉,“小魚仙倌,我本以爲今日,能成爲你的妻子,可誰知,天命如此,覓兒竟無緣與你共拜這天地,終還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那紅線,便讓狐狸仙給你係上一個愛你的姑娘吧,覓兒私心想的是小魚仙倌莫要忘了我,可我卻不忍心你再這樣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覓兒給不了的陪伴,你尋他人可好。”
潤玉把錦覓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輕輕吻了吻錦覓的額頭,“覓兒,沒有人能取代你,從前沒有,此後更不會有。”
錦覓的身體已經越來越透明,潤玉想抓卻抓不住,耳邊只聽到錦覓在喃喃自語“小魚仙倌,我好像看到了那夜的流星,你可還記得,覓兒藏在你的璇璣宮,你帶覓兒去天河的另一端去看那絢麗的流星,好漂亮啊,好漂亮。”
旭鳳癡癡的看着這一切,聽到錦覓對潤玉的這些心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一聲撕心裂肺的鳳鳴聲響徹九天之上,結界已經隨着錦覓的靈力渙散而破了,衆仙只見一隻火鳳凰騰空飛舞,在天宮盤旋了數圈,卻久久不肯離去。
這邊潤玉如同瘋了一般,再無往日的優雅從容,一襲白衣委頓,那流光錦本應是纖塵不染,卻不知爲何,此時卻開滿了一朵朵血色的花,“覓兒,覓兒,不要再丟下我,這天上地下,我本孤獨萬年,可你出現了,卻爲何又要棄我而去”。那一聲聲悲鳴,令聞者皆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