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水神殿下你從未正視過陛下的心意,陛下在與魔界大戰前,已經勘破這一切,所以才寫了放婚書與你,只是希望能在生命最後一夕,護你如願,給你幸福。其實陛下愛你,一直都愛你。大戰前夕,陛下和我說,鄺露,我這一生,雖然求而不得,卻是無悔愛這一場,遺憾的是,我自負權謀智計,算無遺漏,卻唯獨,算漏了覓兒之心。情愛二字,傷我至深,若能回到最初,我必不會這般算計,也不會踟躕不前,定會早早表明心意,或許,還有一線機會。”鄺露說完這番話,不再看錦覓,只是走出殿外,不再回頭。
一滴,兩滴,三滴,淚水似斷了線一般滾滾而落,錦覓回想起那一夜,潤玉現了真身,情不自禁的穩向她,這彷彿是她認識潤玉這些年裡,他最難以自制的一次,可自己當時因爲與旭鳳親密,下意識的躲開了。
”覓兒,我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愛我一點點,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年年復此生,無妨愛我淡薄,但求愛我長久,好嗎?” 潤玉的話言猶在耳,可是自己卻半句都沒有迴應,也不忍看潤玉失望的表情,匆匆多而出。
小魚仙倌,我還怎配,愛你長久?
此後錦覓日日守在星河邊,盼着潤玉能現身。這一夜,星雲密佈,星河邊無比靜謐,錦覓又守在河邊,一聲聲喚着小魚仙倌,可惜水面波光粼粼,潤玉卻始終沒有出現。錦覓拖着腮,默默坐在河邊,魘獸也乖乖靜立一側,一人一鹿,說不出的寧靜美好。
突然魘獸輕輕一聲嘶鳴,錦覓擡起頭,一個身影站在自己眼前,金色鳳冠,火紅衣衫,眉目間俊秀無比,不是旭鳳又是誰!
“鳳凰”錦覓喃喃自語。
“覓兒,覓兒我終於找到你了。”旭鳳滿臉欣喜。“覓兒,鎏英已經與我說清楚前因後果,你可知,水神與風神並非我所殺害,想你爲父母報仇,雖然刺殺於我,可是我這命,也是你用玄穹之光救回來的,覓兒,就讓這一切煙消雲散,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錦覓看着旭鳳,還是曾在夢中殷殷叮嚀自己的那個人,沒有變過,可是爲何,自己的心裡卻無甚歡喜,若我與鳳凰重新開始,潤玉又該如何,他至今生死未明,不行,我不可以。
錦覓痛苦看向旭鳳“鳳凰,你可知道,潤玉他,爲了這玄穹之光,失去自身仙壽,至今生死不明,我與你,卻如何重新開始?”
“潤玉,潤玉他,生死未明?”旭鳳心下一沉,他之前,怨潤玉背叛父神,眼睜睜看着錦覓和潤玉步入大婚殿堂,自己只想去阻止這一切,卻不想被錦覓一刀刺入精元,靈識渙散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恨意,這一切,原本以爲是錦覓與潤玉合謀,卻不知中間有諸多隱情。而此時,潤玉生死未明?
旭鳳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神傷,空茫,他與潤玉,自**好,只是後來漸行漸遠,而此時涌上心頭的,卻是從前情義拳拳,把酒言歡的片段,潤玉他,真的不在這世間了嗎?
“覓兒,我與你一樣痛心,雖然我與潤玉發生了諸多事情,可他依然是我的兄長,若能尋得他一絲氣息,我便是拼盡全力也要救他,覓兒,只要與你在一起,其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旭鳳看着錦覓不同於往日的神情,心下忐忑萬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流失,想抓,卻抓不住。
“鳳凰,從前我被隕丹壓制,斷情絕愛,誰待我好,我便待他好,也做了很多糊塗的事情,現在我體內已無隕丹,終於懂得這情愛是什麼,愛一個人,不是在傷害另一個人的前提下,我們做了太多傷害潤玉的事情,想當初,我與他有婚約在身,卻與你親密無間,我從未想過潤玉會怎麼想,只想着自己與你在一處很開心便是了。可是鳳凰,我長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懂無知的葡萄,我是錦覓,水神的長女錦覓,潤玉的未婚妻子錦覓,我想,也許我們錯了,我想彌補這一切。”
旭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錦覓,心內似被熱火烹過,又似被寒冰凍過,一顆心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平靜下來,錦覓這是,要放棄他們之前的感情嗎?
“覓兒,我待你,猶過我自己之性命,若你不能伴我永世,又何必救我回來,若是我這性命是潤玉失了他的性命所救,我卻寧願就死在你的刀下。”
“鳳凰,此事波折很多,潤玉雖是爲了救我,可我卻是爲了救你,輪迴糾纏,我已說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可是現下,我卻無論如何不能和你一起走,我要等潤玉回來,此生,我負他太多,我想與他言明這一切,之後再做打算。”
旭鳳紅着眼睛看着錦覓,“不,覓兒,我太瞭解你了,沒人能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要等潤玉,是因爲,你愛他。”旭鳳閉上眼睛,聲音顫抖着,“可是覓兒,你要等潤玉回來,可上窮碧落,此後餘生,我要如何度過!”
"啊”,耳邊響起鳳凰的嘶鳴,震耳欲聾,傷人心神,旭鳳脣邊滲出一縷縷血絲,鳳凰泣血,錦覓心裡一驚,鳳凰,怕是要成魔。
來不及抓住旭鳳,他已化作一隻絢麗火紅的鳳凰騰空而起,在星河上盤旋了幾圈之後,再也不見蹤跡。
錦覓望着旭鳳消失的方向,再看向深深無邊的星河,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激盪,放聲大哭,這一生,怎會這樣苦。自小沒有母親,被喂下隕丹,不諳世事,不解風情,後來,爹爹和臨秀姨也離自己而去,與鳳凰相愛一場,卻親手殺了他,小魚仙倌愛自己至深,而自己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卻未給過他任何迴應,最後爲了救自己,至今生死不明。愛自己的人,最後都離開了自己,錦覓啊錦覓,你還真是天生的煞命,不配擁有這世間的真情。錦覓這樣想着,有點要走火入魔,眼看着就要跳下星河,此時魘獸一躍而起,咬住了錦覓的衣袖,不停的嘶叫,這一下,叫醒了錦覓。
“魘獸,我該怎麼辦,如今這世上,只剩下我自己,這難道是我三心兩意的厄報嗎?”錦覓摟着魘獸,淚珠大顆大顆落在星河裡。
魘獸通靈,大約是怕錦覓再尋短見,咬着錦覓的衣袖要把她帶離星河邊,錦覓此時心緒大亂,任由魘獸扯着自己慢慢往回走,如果此時回頭,她會看到,一尾龍尾在星河中熠熠生輝,輕輕擺動。
翌日,錦覓睜開眼睛,便看到月下仙人和彥佑在自己殿內,月下仙人見錦覓醒來,心肝的喊着,“小錦覓啊,你知道鳳娃他醒過來了嗎,可是我這大侄子,冷血的白龍,怎麼就這麼不見了啊,真是沒想到,沒想到。這筆我那話本還要跌宕曲折,蕩氣迴腸~”
沒等月下仙人說完,彥佑便接過了話頭,“錦覓,我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旭鳳已醒,潤玉卻不知生死,可你,你如今,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啊是啊,小錦覓,你到底是要和我那鳳娃雙宿雙飛,還是要和我那龍娃再續前緣啊”月下仙人又開始碎碎念。
錦覓雙目無神的看着二人,出言道:“我昨夜已經見過鳳凰,我本以爲我會很歡喜,可誰知我心裡想的都是我與鳳凰相親相愛的時候,小魚仙倌是怎樣的傷心,我是他的未婚妻子,不是嗎?所以我拒絕了鳳凰和他一起走,然後,然後,他便泣血而飛,我想,我可能又做錯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夠不傷害他們任何一個。”
月下仙人和彥佑目瞪口呆,旭鳳這樣泣血而歸,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看錦覓的樣子,似是想要等潤玉回來。
"小錦覓啊,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那鳳娃對你可是癡心一片,你真就如此狠心?”
彥佑踩了一腳月下仙人,“你踩我幹嘛,我說的是事實啊,當然,此次龍娃也讓我刮目相看啊,小錦覓,你這是何等風姿,迷得我兩個侄兒神魂顛倒,爭相爲你~”
不等月下仙人說完,彥佑馬上打住他的話“錦覓,你別聽這老狐狸胡說八道,你只要看清自己的心,便去爲自己爭取,從前你被隕丹壓制,一切都是任性爲之,可現在不同,你應該清楚自己的心”。
是啊,我應該清楚自己的心,錦覓呆呆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