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揉了揉自己的發紅的眼睛,道:“就今天,我求你們了,明天一早就拉着婉婉去殯儀館,別問爲什麼,要是過了今天,你們三個每人一千。”
聽見這一千塊錢,我心裡又不爭氣的跳起來,這可是我三個月的生活費啊!見到我臉上表情有些鬆動,李浩趁熱打鐵道:“你們學的就是這專業,這可是你們的工作啊。”
他一提工作,我立馬蔫了,像我這樣沒學歷的人,要想過上好日子還真的靠這個,算了吧,怕個球,以後工作起來還不天天這樣。
我妥協了,對這個我無力吐槽的操蛋社會我妥協了,其實從我選擇殯葬專業的時候,我就對這個無可奈何的社會妥協了,我要活,我要錢,我要很多很多的錢!別說我勢力,我他媽的是窮瘋了,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我不要再回到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去,我不要死了之後埋在那一抔黃土之中,成爲那孤零零的路邊野墳頭。
我對着李浩道:“李先生,你去買些香燭,火紙,壽衣,涼蓆吧,對了,給我們三個買個手燈,帶些飯菜回來,晚上,我們幫你守靈。”
聽了這話之後,李浩和趙瑩瑩兩人臉上表情一鬆,趕緊應承下來,隨後兩人上了寶馬,絕塵而去,只留下荒廠上的我們三人,我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颳倒在地的那個黑色塑料袋,心中思緒萬千,錢啊……
大家都被這狗日的社會強姦過,我這裡也不發表過多的感慨了,李浩他們走後,我們三個站在傳達室的外面,沒有進去,陣陣的屍臭從傳達室裡面飄來,令人作嘔。
我看着劉濤的表情不好,道:“怎麼了,生你親愛的輔導員的氣?”我對劉濤沒有好印象,雖然我是班長她是團支書,但是我的班長怎麼也是同學們投票選出來的,是民主決議,但是劉濤這個是武大郎欽定的,不知道送給武大郎什麼禮了,不提了,大學都烏煙瘴氣的了,更別提社會了。
劉濤看了我一眼,臉上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道:“我怎麼覺得這次吳老師好像是坑我們……”
你他孃的還真的說了句人話,我嘿嘿冷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去你媽的吳老師吧,畢業了老子一定揍他一頓。我問楚恆要了根菸,蹲在傳達室門口處,啪嗒啪嗒的抽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不多時,太陽已經西斜,有些昏黃的落日餘光落在這荒涼的廢棄廠房旁邊,到處都是影影綽綽,顯得有些陰森恐怖,我有些坐不住了,對着旁邊的楚恆道:“恆子,你說李浩他們還會回來嗎?”
楚恆正在扣着自己的大腳丫子,聽我這麼一問,道:“應該回來吧……”似乎是在響應楚恆的話,不遠處響起了引擎聲,隨後兩道車燈打了過來,來了。
我們三個站起身來,看着寶馬車由遠及近,不一會,車到了我們身邊,李浩打開後備箱,先是提了兩瓶酒下來,我一看,居然是他孃的五糧液!還有亂七八糟的一些吃食,這狗日的挺會做事。
除了給我們帶的吃食,李浩把壽衣,涼蓆,白香燭,火紙,紙錢都一股腦的卸了下來,這次趙瑩瑩並沒有跟回來。
我拿了壽衣,對着楚恆和劉濤道:“換上衣服吧,天不早了。”這時候天已經是快黑了,傳達室裡面看不清東西了,我們只能藉着車燈還有手電光給死者換衣服。
這換衣服必須是將死者拖得光溜溜的,因爲死者是個妹紙,這裡我就不詳細說了,妹子雖然掛了,但是身上皮膚很白,你可能會說香豔,但是如果讓你來幹這活的時候,你絕對感覺不到香豔這個詞,反正我那時候是渾身上下涼颼颼的,不過穿衣服的時候,我發現妹子身上青紫了好幾塊,不知道怎麼回事。
換好衣服,將女屍放到了涼蓆上,然後我和楚恆將屍體擡到了那傳達室的桌子上,桌上點了幾根蠟燭,屍體的正前方桌子下燒了一些紙錢。
一天沒吃東西了,在死者前面吃東西不好,我們三個走出傳達室,來到寶馬車旁邊,我拿起一瓶五糧液,擰開,然後對着嘴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燒的我渾身舒暢,讓我緊繃的神經鬆弛幾分。
李浩沒打算跟我們一起吃東西,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和楚恆,劉濤三人也不客氣,自顧着吃了起來,東西都是好東西,扒雞烤鴨應有盡有,我和楚恆就着酒餚幹下去了一瓶五糧液,之後都有些暈乎乎的了,膽氣也上來了。開始劉濤還勸我們少喝點,但是最後倒是她也喝了兩口。
一頓飯,雖說是山珍海味,但是吃起來味同嚼蠟,吃完飯,我打了一個嗝,對着李浩道:“李先生,咱們進去吧。”
其實屍體是一分鐘都不能離開人的,但是李浩這人不講究,我也懶得管這些閒事,只等着熬過了今天就好。
李浩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但是最後還跟着我們走了進來,一進來,那股屍臭夾雜着冰冷的陰風讓我酒清醒了幾分,我看了桌上的女屍,由於上了妝,女屍跟平常睡着了差不多,但就是臉太白了些,沒辦法,不打濃粉根本遮蓋不住屍體臉上的那些淤血。
可是我當我看到女屍的臉時,突然嚇的出了一身的虛汗,酒都嚇醒了大半,我衝着楚恆小聲道:“恆子,你怎麼沒把頭擺正?”女屍的臉不是朝着正上的,而是扭了過來,臉朝着門口。楚恆撓了撓頭道:“奇怪了,剛纔出去的時候我記得是擺正了的啊……”楚恆說完這話,我們三個心中頓時開始發毛,楚恆說着過去就把女屍的頭給擺正了,我知道不能讓這情緒蔓延下去,說道:“可能是桌子不平吧,行了,咱們坐下吧。”
我說的話根本沒人信,桌子平的跟個鏡子似的,再說了就算不平,死屍的頭也不會轉啊……
恐懼的情緒這時候就從這個狹小的屋子中蔓延開來,總共是十幾平的房子,在中間杵着一個女屍,爲了離她遠一點,我們幾個都縮到了牆角,靠着牆,心裡才踏實了一些。
楚恆這時候說了一句很蛋疼的話:“天這麼黑了,我睡一會,你們先守着。”對於這種人,你們還有力吐槽麼?這你孃的都要鬧鬼了,你還要睡覺,我一生氣,就沒有理他。
好在將那女屍的頭擺正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我反正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女屍看着,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又轉過頭來,我現在滿腦子裡都是十分恐怖的想法,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一會,楚恆就響起了鼾聲,隨着楚恆的放屁磨牙說夢話,我們三個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就這樣,應該是到了午夜,今天是剛開學,我坐了一天的車,眼皮也開始打架,開始還能強撐着,但是後來那睏意根本遏制不了,我他媽當時用手扒着眼皮都不頂用,最後,終於我也睡了,在這女屍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