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才知道這蠱苗是修的屍蠱,跟他交手,就像是跟一個猩猩糉子打架一般,力氣大,極其暴力,但若我一不小心,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就是疲軟的下場。
我憋着一口氣,仗着小東西給我在身體裡撐腰,硬是在那東西身上紮了好幾個洞,但並沒有致命,這東西刀子插上去之後,都不帶留血的,邪門的很。
這幾下刀子我也是有代價的,那狗日的老東西在我身上留下好幾處抓痕,雖然我運行了者字脈,但依舊感覺到傷口處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扣來扣去。
野豬跑了一會,似乎是知道不妥,又是哼哼唧唧的跑了回來,堵到門口,這次倒好,我自己直接暴漏在那五個人的視線之中,除了那個盤膝坐下自殘的蠱苗,剩下的,就連那個老農,第一時間都衝了過來。
古時候有人以一當十,以一當百,但那些都是扯淡,我對這些老東西,就算是有了那小東西的支持,對付一個還行,但是四個,估計我連十秒鐘都撐不住。
魂蠱被那白衣服的蠱苗祭出,那些鬼魅從我眼前搖晃,剛纔在我身上抓破傷口的屍蠱發作了,先是劇癢,然後刺痛,等我低頭看的時候,發現傷口處有一個鰲很大的像是土鱉一般的東西鑽了進去,尼瑪,看鬼吹燈的經驗告訴我,那貨是屍鱉!
我不怕蟲子毒,但是這玩意鑽進肉裡,要是遊蕩到五臟哪裡,我估摸着就是死路一條了,還沒有真正的交手,我他孃的就落下陣來。
那老農跟黑霧蠱苗同時伸手朝我抓來,小蟲子現在雖然在我身子裡,但是這些老東西顯然能看見它,一雙雙貪婪的眼珠子,讓人髮指。
罷了罷了,你們要想要,那就給你們,不過,拿你命,來換吧。
我最恨的不是老農,而是這個驅屍的屍蠱苗人,我身子猛地朝他撲去,現在我在他們眼裡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到嘴的肥肉,那屍蠱苗人自然能看見,我帶着小紅蟲子朝他撲去,而我現在狀態這麼不好,他自動忽略了我手上那立在胳膊處的匕首,伸出黑乎乎的手,就朝我肚子處抓來,在哪裡,有個紅彤彤,肥嘟嘟,抱着屍牙跳動翻滾,發狠的小東西。
噗,噗,兩聲大小不同的破開的動靜發出,我弓着身子,腹部劇痛,那狗日的將手伸進了我的肚子裡,掏出了小紅蟲子,不過,他再也沒有機會來擁有它了,我用盡渾身的力氣,將他心臟上扎着的殺生刃拔了下來,然後拽着他頭髮,衝着脖子就是一刀,手起,刀過,鮮血噴起,濺了我一身,將這整片夜空,染紅!
那身上帶着黑氣的屍蠱修煉者被我一刀割掉頭,那大片大片像是櫻花般的血跡噴在我身上,我兩個眼睛瞪的是溜圓,嗓子裡竟然是飢渴難耐,嘴巴一張,湊到那已經不再噴涌的脖子上,嘴巴一吸。
人都有種破壞,當年那八國聯軍進軍中國時候,情緒大致跟我差不多,想着將眼前的一切都破壞掉,抹掉,殘忍而癲狂。
我差不多是用以命換命的方式,將那屍蠱苗人給砍掉了頭,但是周圍那幾個苗蠱,像是附骨之蛆,纏了上來。
屍蠱那人倒了下去,但是這狗日的手掏進了我的肚子,我不知道,那小東西是不是被他給拽出來了。
我將那頭顱朝着旁邊的一個白衣服人扔過去,用手捂住肚子,拿着刀朝着地上的屍蠱手扒拉去,小蟲子,老子的小蟲子!
我身子一輕,然後就看見那那黑乎乎的身子在我眼中縮小,身子被凌空提了起來!是那老農,將我拽起來之後,碰的一聲朝我天靈蓋上拍去。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開瓢了,靈魂都震碎了,恍惚,麻木,還能感覺自己靈魂出竅了,我沒有防備,那老農下手又狠,拍了我之後,將我扔在旁邊,然後朝着那個黑乎乎的人找去,我知道,他們這是在找那個小蟲子。
見到我這般模樣,趕屍匠自然不幹了,比較離奇的是,那野豬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跟趕屍匠一左一右朝着我這邊趕過來。
那幾個老東西扒開黑乎乎的手,什麼都沒有發現,還想過來找我,但是那野豬跳過我的身子,衝着那一堆人砸去。
趕屍匠跑過來,將我往肩膀上一扔,然後扛着飛快的跑到茅草房子門口。
那時候,我的意識已經迷離,基本上已經處於彌留的狀態,要不是自己身子不知道爲什麼硬實了很多,那一下,就將我給打死了!
不過現在的我基本上跟死了沒啥區別了,那屍鱉像是挖掘機一般,在我身體裡橫衝直撞,朝着我的心臟爬去,那老東西拍了我天靈蓋一下,也不知道下的是什麼蠱,總之身子跟靈魂慢慢的在分離着。
終於,要死了嗎?我迷離的眼神已經看不清太空的顏色,我的手在也觸碰不到你的容顏,再見了,程妞,再也不見。
我意識開始模糊,那記憶開始混亂,感覺一個個的面目在我眼前飄過,熟悉,但是想不起究竟是從哪裡見過。
我瀕死,趕屍匠跟老妖婆忙的昏天暗地,老妖婆從我手裡拿過殺生刃,豁開我的衣服,然後看見我胸口那鼓起來大包,老妖婆咬着牙就朝着我胸口劃開。
一旁的趕屍匠猛的將手往裡面一插,兩個手指頭將那屍憋捏了出來,然後單手用力,捏爆了。
我身體裡面的屍鱉總共就是兩三個,他們兩個翻來倒去,終於是將我身上劃成一道又一道,終於是將身體裡面的蟲子給弄了乾淨。
老妖婆面色陰沉,對着一旁的趕屍匠道:“這屍鱉中有母的,估計在他身體裡面產卵了!”趕屍匠飄忽道:“那會怎樣?”老妖婆道:“屍鱉在身體裡氾濫,他成爲屍鱉的養料,最終被吃成空殼。”
趕屍匠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問道老妖婆:“他現在中的是什麼蠱?”他問的不是那屍鱉,而是老農給我下的蠱。
老妖婆臉上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也沒有聽過那個人。”趕屍匠看了看戰作一團的幾個人,沒有說話。
那幾人從黑乎乎的蠱苗手裡沒有找到小蟲子,心裡頗爲惱怒,怒氣都發泄到了那野豬身上,這野豬倒也聰明瞭,只是纏住他們,他們有人想要突圍過來,立馬就調轉腦袋,哼哧哼哧的拱過去。
任這些人手段通天,但是碰見那像是城牆一般的畜生,也是絲毫沒了脾氣。
老妖婆正想着怎麼解決我身體裡面那些蟲卵,突然她叫了起來,我微微長着嘴巴,一個紅彤彤,肉嘟嘟的小蟲子從我嘴裡出來,不過小蟲子狀態也不是多好,病懨懨的,它在我臉上爬了爬去,神情悲切。
老妖婆看着那紅蟲子,眼睛裡露出異樣的光芒,我不知道這東西的用途,但是苗疆一脈,好像是對於這個東西十分感興趣,以至於那幾個老東西,甚至是暫時放棄了追殺癩皮狗,而直接撲向了小蟲子。
趕屍匠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若敢動,試試。”老妖婆聽了之後,身子慢慢的萎頓了下來,然後似是自言自語道:“有這東西在,想來那些卵應該不能在他身體裡留下東西了吧。”
我現在雖然處於彌留狀態,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臉上涼涼的,像是炎炎夏季被掬起一捧涼水灑在臉上,有個什麼東西,正在拼命呼喚我,聽不見聲音,像是一個意識,嬌嬌柔柔,怯怯的,感覺到這東西,我心裡暖暖的,想着晃晃腦袋,想着重新睜開眼。
我當然不知道小蟲子在我臉上爬了十圈有餘,甚至還從我鼻子裡面進進出出,只是現在的我,再也不能阻止它,也不能感到噁心了。
小東西很悲傷,爬到我右手上,將那屍牙狠狠的扎到了我的手心裡面,然後用兩個小肉芽般的手捂住自己大大的眼睛,身子一抽一抽,似乎是在哭泣。
不過小東西像是想起什麼來一般,猛地從我手上彈起來,然後是連滾帶爬的鑽到我的嘴巴里……
碰……“追,追,追……”趕屍匠跟老妖婆同時將眼光從我身上抽開,朝着那動靜看去,兩人看見之後,幾乎是同時退後了一步。
那壯碩如同山一般的野豬,現在居然是,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大大的眼珠子被扎破,鼻子,嘴巴里面都是留着猩黑的血跡,至於那長出來的獠牙,被老農左右手一邊一個,掰了下來。
而地上像是獻祭一般的鬼蠱苗,那雪白的衣服上,都是大片大片綻開的血液,仔細看的話,他身上的傷口跟野豬身上的傷口一般無二,只不過野豬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秘法,老妖婆跟趕屍匠甚至都沒有聽見動靜,在擡頭的時候,那氣衝斗牛的黑野豬,已經是斃命在地。
幾乎是沒有什麼停頓,那幾個人朝着他們兩個趕過來。
爲首的老農嘴裡嘰裡咕嚕,說着苗語,趕屍匠也是生活在湘西那邊的人,聽得懂苗語,他陰冷冷回覆着。
老妖婆遲疑的道:“那些人說是看在同門的臉面上,讓我將那紅蟲子交給他們,他們,就,就放過我。”
趕屍匠猛的將殺生刃放在老妖婆的脖子上,輕描淡寫道:“再說一次,殺!”
那幾個老東西終於是按捺不住了,朝着他們不來,不過比起他們更快的,是他們手中的蠱,剛纔說話的當口,他們就對着趕屍匠跟老妖婆下了蠱。
老妖婆嘴裡慘叫一聲:“小星……”隨機聲音戛然而止,趕屍匠感受到自己背後有涼氣,想着反應已經是來不及是了,那白影刷的一下鑽了進去,趕屍匠這種人已經不能被鬼上身了,但是鬼蠱不僅僅是鬼,趕屍匠,中招。
那幾個人終於是到了門口,不約而同,停了下來,嘴裡嘰裡咕嚕,衝着裡面說着什麼,而他們的身子,都蹲在了我面前。
老農帶着憨厚的笑容,衝着我的胸口摸去,看中了小蟲子麼?
不過下一刻,我嘴巴中紅光一閃,那小蟲子像是一道火苗閃過,直接衝着老農的襠部鑽去,而這時候,像是死屍一般的我,猛的動了起來。
兩手扭曲的都不像樣子,詐屍一般的衝着老農胸口打去,如果程家人在這,他們一定會發現,這手勢,是鬥字決,九字真言中,最厲害的攻擊方式。
任憑老農千算萬算,最終還是沒有料到我居然在死翹翹的當口有回過神來,那小蟲子更是腹黑,直接抱着屍牙朝着老頭的襠部扎去。
老農沒有抓住小紅蟲子,只是看見他臉憋的通紅,然後就是被我一個鬥字決給轟飛,這次這狗日的終於是見了紅,嘴裡噴出一口鮮血,淋在我身上。
其實剛纔小東西火急火燎的鑽進來之後,在我身子裡胡亂鑽騰,然後我的意識就慢慢的恢復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這小東西的鑽騰下,我身子裡面的衝脈暢通了,然後意識就慢慢清醒,在然後我就假裝死屍,等着給這老東西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