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管怎麼說,自己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他,她現在可還是名花有主的人。
但願平平安安的走到京城,順順利利的尋找到萬宇,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陶花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一心迷糊要搭着蘇少陽的船進京,打死這位蘇老闆也不會同意給她欠條贖身的,蘇少陽根本就沒有打算隨便放她自由,蘇少陽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他臨時決定的一個權宜之計:欲擒故縱。
陶花告訴他的話,更是讓他越想越覺得懷疑,在沒有親眼見證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這個滿腦子無賴撒潑點子,一雙大眼睛總是亂轉的丫頭的,何況她這話聽在誰的耳朵裡,都只會覺得不可信。
陶花跑到船頭,仔細的撕掉那張欠條,然後把那些碎紙片灑在移動的河面上,扶着船欄,她覺得自己幸福的生活開始了,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夾着尾巴做人,也用不着聽蘇少陽的差遣,看他老闆眼色了。
她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自由就是好,能和所有的人平起平坐是一件多麼爽的事情啊。
忽然,她想到了小啞女,想到她被楚昊帶走時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神情,心便不由莫名其妙的的揪了一下,高昂的興致霎時又低落下去,嘆了一口氣。
一個聲音帶着輕笑突兀的在她背後說道:“忽喜忽悲,陶花,你想什麼呢?”
轉臉,卻是鳳城。
鳳城一邊說一邊走上來扶着船欄和陶花趴在一起,陶花看着遠處的河面對鳳城笑道:“突然想起一個人,被楚大人帶走的小啞女,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
鳳城奇怪的向陶花問道:“姐姐,她是你什麼人?這樣牽腸掛肚?”
陶花搖頭:“也不是什麼人。”然後她就把如何認識楚菁玉的經過告訴了鳳城,有些糾結的說道:“我就是想不通,爲什麼她會被楚大人收養了?”
鳳城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嗯,一個小啞巴,還是一個乞丐,被楚大人這樣一個京官顯貴收養,確實有些蹊蹺,不過我覺得姐姐也用不着擔心,而是應該爲她慶幸纔是,被一個貴人收養,總比流落街頭的好啊。”
陶花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話是這樣說,我總覺得那地方不對勁,總想弄個清楚,可惜他們已經走遠了。”
…………
紫陌從唐伯虎的房間裡被唐興追着,一路大呼小叫的向陶花她們這裡跑過來,他一邊跑一邊笑,手裡攥着一件粉紅精緻的繡品,鳳城一看,頓時紅了臉,悄聲對陶花說道:“不要臉的東西,呸!”
陶花卻是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紫陌抓着手裡的東西,被唐興追着在蘇少陽巨大的商舫甲板上到處亂跑,就是死活不還給他,忍不住笑起來。
鳳城沒好氣的對陶花說道:“姐姐,笑什麼呢?有什麼好笑的?”
陶花不解的問道:“怎麼啦,我看他們鬧的好玩嘛。”
鳳城撇嘴道:“沒羞恥。”
陶花驚訝的看着鳳城:“我不過笑一下,怎麼就沒羞恥了?”
鳳城慌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姐姐誤會了,我說的是……紫陌,算了……。”
陶花覺得鳳城不但小題大做而且莫名其妙,不就是兩個人鬧着玩嗎?怎麼就不要臉,沒羞恥了呢?這話說的,簡直有些不可理喻。便有些奇怪的追問鳳城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就說清楚不行嗎?幹嘛說又不說,吞吞吐吐的。”
鳳城也知道自己話說的不明不白,怕陶花誤會自己真是罵她了,她一向都是快人快語,索性對陶花說的:“紫陌喜歡唐解元,一定是在他牀上翻出了哪個女人的肚兜,吃醋抓着跑了,唐解元自己不好去追着要,所以才讓唐興跟着他後面攆。”
陶花有些迷糊了,看着已經被唐興抓住笑罵着按着搶奪肚兜的紫陌,小心翼翼的問道:“呃……紫陌,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鳳城忍不住“哧”的笑出聲來:“什麼男的女的?他是男的,男女都一樣。”
陶花凌亂了,這是一種什麼混賬邏輯,什麼男女都一樣?一串串名詞從腦海冒出來:是百合啊?還是搞基啊?呃呃呃……真的假的?這大天白日的,最要命的還是,這個紫陌幾乎還是未成年啊!
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蘇少陽這艘大船上原來還是一個如此混亂的世界,想起蘇少陽對自己的用強,她還一直以爲是蘇老闆酒後一時衝動,由此看來這裡根本就是一個龍潭虎穴。
自己搭乘這條船,是不是有些徹底的杯具了?-
看見陶花露出一副白癡的神情,鳳城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來:“不說姐姐非要問,你是神仙啊,哪裡懂得這些凡塵俗世裡的事情,這話你千萬不能告訴甄媛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稟報蘇少說我帶壞了你,我就慘了。”
陶花此刻的想法卻是:唐伯虎,你太作孽了,等着吧,馬上你就要樂極生悲了。
鳳城看陶花愣愣的,趕忙小聲笑道:“你別想多了,紫陌雖然是男的,他是優童,天生要伺候人的,他自己喜歡唐解元,唐解元拿他當小孩子的,不和他計較,所以他纔敢如此放肆。”
陶花果斷否認:“說什麼呢?我沒有。”
但是忍不住還是用一種糾結的目光看了鳳城一眼:“這個丫頭太可惡了,明明是她的話誘惑自己往邪惡的地方琢磨,回過頭來她又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還有比這更讓人無語的嗎?”
紫陌和唐興的甲板賽跑運動終於結束了,唐興拿着他的戰利品回去向自己公子交差去了,紫陌人小力單,終究抵不過唐興力氣大,被奪了肚兜,只好悻悻的看着唐興洋洋得意的離去。
鳳城是他們這些人裡的老大,紫陌雖然不懼,也不敢過來和鳳城說話,只是遠遠地對着陶花她們看了一眼,趕緊的跑開了。
鳳城不屑一顧的看着紫陌的背影撇撇嘴,陶花不由得又想到,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竟然把那麼精緻的肚兜落在唐伯虎屋裡,還被人兩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奪,可真夠糗的了。
楚昊揹着手站在船艙裡,凝視着艙外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面,誰也猜不透他此刻心裡在想着什麼,菁玉小心翼翼的研究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船艙裡一片沉默。
菁玉之所以要重新研究楚昊,因爲現在的他身上換上了威風凜凜的大紅官服,玉帶束腰,頭戴官帽,神情也變得兇狠陰鷙起來,和之前她見到的楚昊簡直判若兩人。
…………
蘇青神色有些凌亂的跑進大船艙:“啓稟少東,前面河道被官兵的船堵住了,一艘船一艘船的不知道在搜查什麼呢?我們的船也要停下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蘇少陽正全神貫注的在和唐伯虎下着一盤圍棋,徐經百無聊賴的託着肥厚的下巴在一邊觀戰,因爲這兩個人要全神貫注的對弈,船艙裡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只有他們三個人,安靜異常。
要不是覺得事情有些緊急,就是蘇青也不敢隨便進來打擾的。
聽到蘇青報告,徐經倒是瞪大了眼睛,蘇少陽卻連頭都沒有擡,手裡捏着一顆棋子,一邊思索着,一邊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
唐伯虎更是不以爲意,繼續着和蘇少在棋盤上的生死較量,蘇青見少東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心裡着急卻不敢再多說什麼,怕被少東斥責一點點事情就亂了方寸。
就算是河道上的例行檢查,他們的船會有人敢查嗎?誰不知道蘇少陽是皇商,他船上的貨物都是給京城裡那些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備辦的,他的商船無論在哪裡都是暢通無阻的。
可是,就算是沉得住氣也要看什麼情況,從來沒有被官府爲難過的蘇府商船,今天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妙。
蘇青聽見外面已經響起一片粗暴的吆喝聲,話說,他就是看見幾艘稽查的官船橫衝直撞的向着自家大船包圍過來,才趕緊跑進船艙稟報少東的。
是不是自己的話說的太委婉了,所以少東不能領會自己話的意思?
一個嚴厲的聲音高聲喝道:“船上的人聽着,趕緊拿出船上所有人等造戶花名冊,皇城漸近,鑑於近日各地舉子紛紛進京,魚龍混雜,爲了防範有意欲圖謀不軌之徒,所有進京船隻都要例行盤查。”
聽明白了,不是查貨物,是查人口!
外面甲板上已經有人忙亂的跑動起來,有蘇少陽船上的人也有一些官兵已經強行上來了,蘇青愣愣的看着仍然不動聲色的少東,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得自己趕緊出去應對。
蘇少陽終於把手裡的一顆棋子找準了落下的地方,然後看也不看的纔對蘇青說道:“怎麼還愣在這裡,去把名冊拿給他們看看就是。”
蘇青嘴裡答應一聲,腳步卻沒有挪動,吭哧了半天,才說道:“少東,我們的人都清楚的很,只是……只是……不知道解元公和徐公子的人……落籍是不是明白?文書帶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