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二)

他自己也是個怕老婆的,此時對兒子倒也有了幾分同情之意。面情上卻是愈發惱怒,斥道:“你這沒出息的,自己要是行的正,立的起來,怕媳婦做甚?”

他兒子翻了翻眼,嘟囔道:“你還不也是……”

“小畜生,何敢乃爾!”

張弘範悖然大怒,他兒子也知道說錯了話,將心裡的話情不自禁說了出來,當下嚇的一頭冷汗,急忙跪倒,求饒道:“父親,兒錯了,請父親饒恕。”

張弘範跺腳道:“你快去,告訴你老孃,準備迎親。”

“那她不守婦道,會打人怎麼辦吧?”

張弘範哭笑不得,跺腳道:“快滾快滾,此事我有分數!”

“是是,兒告退了。”

眼看着他躬着身子倒退而出,張弘範重重一哼,卻又無奈嘆氣。不管兒子怎麼沒出息,總歸是自己血脈,將來承襲家業,還需靠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

好在,大汗打敗阿里不哥,整合了漠北之力後,放眼天下,誰人能敵?象張守仁這樣的跳樑小醜,只怕瞬息間就成齏粉。至於南楚,若不是前任大汗蒙哥突然病逝,只怕也頂不住蒙兀大軍的強攻。到時候天下一統,馬放南山,兒子們不習武事,就安心的做個貴族,卻也不錯。

他心中慰帖,自已想了一回,半響之後,方又喚道:“來人,傳前部千戶官蘇明安來見。”

“是,大人。”

底下的人聽了命令,不敢怠慢,立刻去尋那蘇明安。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聽得門外有人稟道:“大帥,末將蘇明安奉命來見。”

“好,明安來了,快進來。”

比之對自己的那些家族親屬,張弘範卻對這蘇明安很是客氣。此人年紀與他相仿,還是在其父張柔帶兵時,便已經跟隨左右,行軍做戰,很是謹慎小心,甚得張柔的信重。此時張家由張弘範爲家主,對蘇明安這樣的元鄖老將,自然也是客氣尊重,不敢怠慢。

“見過大帥。”

“唉,哪要這麼多的禮數。”

蘇明安一進房內,便向張弘範躬身行禮,張弘範虛邀一把,也便坦然而受。待他禮畢坐定,張弘範便劈頭問道:“明安,我讓你多派人手,注意李擅的動向,你做的如何?”

蘇明安低頭想了一回,半響方道:“李擅這人,雖然驕狂不法,對屬下卻很照顧。餉銀按時發放,戰死者多有撫卹,所以屬下很賣力,境內也很安穩。現下的山東一道,對李擅都很尊重,不敢違抗他。除了濟南府附近的幾十個州縣是李擅自己的領地外,大半個山東也是唯他之命是從。去年,李擅帶着自己的三萬多兵馬,在穎州城外被張守仁打的大敗虧輸,從那之後,他便多集兵馬,擴充實力。現下,除了他的本部兵外,加上聽他指揮提調的世候軍人,只怕實力是遠在我們之上的。”

張弘範很是不耐,答道:“這些我自然知道。我現下問的,是此人有沒有什麼異動?穎州那邊動靜一出,我就派人給他送了軍報,又稟報大汗,讓大汗和他說話。這些天過來,只怕他也該有所動作了吧?”

又自己自問自答道:“只怕也未必就能讓他動彈起來。去歲冬末,大汗和阿里不哥打的很兇,兵馬折損的厲害,提調山東兵馬,李擅帶頭抗命,說是南楚方向敵情不明,絕不敢聽命調兵。大汗只氣的咬牙,卻是拿他沒法。現下打這張守仁,論說軍情緊急的程度,還不如漠北戰事。他若不動,只怕我們也沒有辦法。”

蘇明安含笑道:“據末將屬下的探馬所查,咱們的軍報一至濟南,這李擅卻也是調集了本部兵,又移檄四處,說是要提調五六萬人以上的大軍,來報穎州之仇。”

張弘範點頭道:“這個人一向不肯吃虧,去年在那小子手裡吃了那麼大虧,自己的金盔都掛在人家的城頭上,被人取笑。今年這個好機會,他若放過,只怕也不是他了。我現在就是擔心,若是剿滅了張守仁後,他趁着這機會搶下地盤,擴充實力。甚至暗中拉攏張守仁,讓他投靠。若是當真如此,此人實力大漲,只怕連大汗也治不住他了。”

蘇明安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回答家主道:“這些事,咱們其實也不必管太多。反正兵來將擋,天塌了有大個子頂着,若是他真反了,大汗必定是有所動作。”

張弘範瞟他一眼,知道這個老實將軍的見識也只是如此,自己所擔心的,他絕對不會明白。心中瞭然,便也不再和他多說,只吩咐道:“明安,你是我家的老臣子,我的親兵隊,我最精銳的戰士,還有那些最好的武器,還有細作暗探,全由你來統領。我取你長處,就是謹慎小心,讓我放心!你一定要好生準備,來日大戰,我需你助力甚大,你可明白?”

“是,大帥只管放心。明安只教有一口氣在,一定不會讓南賊登上我歸德城頭。”

大戰在前,屬將這樣說話,很是吉利,張弘範心中一陣不悅,卻也不便斥責這個心腹老將,只淡淡答道:“你有這個決心便好,不過你是我家老將,我也不會讓你有什麼不妥。”

“是,末將失言。”

“好,你退下吧。”

蘇明安適才所言,固然有他的道理。其實當時的實際情形,已經是漢軍在中原漢地最重要的時刻。忽必烈的本部軍馬,全部排開在漠北、開平、和林、燕京一線。河北路和河南、山東等地,已經全是漢軍的天下。若是李擅真有不妥,忽必烈唯一的辦法,就是提調張弘範這樣的漢軍將領,前去剿滅。

“唉,亂七八糟的!”

他先是在心中嘆息,繼而又強打精神,想道:“亂世也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不二良機,現下情形如此,若是先敗張守仁,再平李擅,這蒙兀天下,花花世界,萬里江山,我張家豈不也要佔上一小塊地盤?”

自己嘿嘿傻樂幾聲,卻又覺得不妥,急忙收聲。連咳幾聲之後,傳令道:“來人,傳我的親兵隊,我要上城頭巡視!”

片刻之後,已有幾十個親兵將他團團圍住,自歸德府衙迤邐而出,直至城下。由城頭旁的石階攀援而上,到得城頭。

這歸德府原本就是戰略要地,名城衝要之所,歷朝歷代,都極重歸德城防。此時張弘範立身城頭,只覺得城碟寬大堅固,撫摸其上,冰涼的石塊給他以莫大的信心和極其堅實穩固之感。放眼四周,數百個燈籠和火把將城牆四周照的通明,城角之下,全是密麻麻的壕溝長壘,林柵鹿角,再有數千精兵,橫列城上,因見主帥來看,各各打起精神,挺起腰板,站的筆直。此時此刻,雄城就在他腳下,關隘險要,士兵精良,兵器耀眼,張弘範心中喜悅,不自禁笑道:“來吧,我到要看看,有多少人要在我這歸德城頭,浴血身亡!”

如他所盼,卻不如他所料,十餘日之後,當張弘範以爲一切準德就緒,必定能打敗敵人的兩萬多兵馬,建立大功之時,卻是赫然發現,一路上掃清他的少數外駐兵馬,圍攻他設置的小型堡壘,將他的探馬騎兵一掃回城的那兩個軍的飛龍將士,卻赫然變成了一眼看去,足有四萬人餘人的強軍。

張弘範立身城頭,只覺得額頭汗水潺潺而下,再也無法穩住。這十來天下來,他的部隊也曾多次與飛龍軍交手,對方堅固而不過分的甲冑,製做之精良,防禦之厚實,是他這支十夫長以上纔有資格披牛皮甲的私軍無法比擬的。敵人的軍隊,連一個普通小兵都穿有細柳葉鎖甲,還有幾個板狀護腕、護胸,護膝,將身上的幾個弱處,牢牢護住。這種甲冑的打造辦法,近似於唐朝的明光鎧,卻又比明光鎧的製造工藝,更加先進,對人體工學的瞭解,更甚一步。僅從外表上來看,這些披着黑色重甲的軍隊,手持閃着寒光的長兵利刃,行動起來,卻如同一隊隊鋼鐵怪獸一般,將任何企圖阻擋它的軍隊,壓成粉碎。

這些天來,張弘範初時聽聞駐在城外的軍隊一觸即潰,大怒之下,連斬了幾個前僞朝的指揮使一級的軍官,卻仍是彈壓不住。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全軍後退,一律逃到城內,並不再試圖與敵人在城外纏鬥。而他自己,在壓抑不了的好奇心的驅使下,親自帶着三千多本部騎兵,在一個黃昏時分,突襲敵人的一個位置比較突前的團。

三千對三百,又是騎兵,雖然敵人甲冑精良,戰力超羣,張弘範總以爲必定能夠將這一隊敵軍全殲在這小小的狹窄地形之內。等敵人援兵趕來,他的騎兵行動快捷,佔了便宜就跑,張守仁就是衛青李靖再世,又能如何?

他自己在一小隊騎兵的護衛下,先是下令幾百個裝甲較厚,手持着大刀、長矛、狼牙棒、甩錘等重型武器的重騎兵出擊,期待他們可以一下子衝亂敵人的陣形,然後再用輕騎衝殺,射箭,好在最短時間內殲滅這一小隊騎兵。

而對方的三百多人,初時遭遇到自己的這三千多騎兵時,卻並沒有慌亂,而是迅速展開隊形,擺開長過一人的鐵製牛皮盾牌,三百多人,在自己的騎兵面前,是顯的那麼微不足道,雖然是一樣的黑色甲冑,一樣的冷酷善戰,手中的兵器仍然是一樣的閃爍着寒光,卻也顯的不是那麼可怕了。

“衝!”

張弘範至今記得,自己當時志得意滿,充滿自信的神情。他揮手之際,四五百個騎兵山崩海嘯一般衝殺下去,口中烏拉拉的叫喊,臉上青筋直暴,可怕之極。這樣的打法戰法,與他們的蒙兀主子一般相同,這些騎士都是北地豪傑,幽燕好漢,馬術和武術,都是個頂個的好手,張弘範深深相信,正面一突,敵人必定是一觸即潰。

而敵軍方面,領隊的將領卻也好似被嚇傻了一般,除了開始時從容不迫的收攏隊形外,此時面對着敵人優勢重騎兵的衝擊,卻是一點反應也無。

想象中的飛蝗一樣的羽箭並沒有出現,投槍,也沒有出現,眼看重騎兵突到了距離敵人不過十餘步之遠時,張弘範臉上立時顯露出滿意的笑容。

看來,這一小支隊伍,是敵人的前鋒隊,並沒有配備連弩和投槍,至於重型的遠程攻擊武器,更是不可能擁有。等自己的重騎兵殺入陣中,衝亂隊形,那時候,神仙也打救不得他們了。

“要將他們全數殺光!”

張弘範惡狠狠的怒罵一句。這些天來,他的軍隊吃盡了苦頭,原本計劃內抵擋三天、五天,甚至拖上十天八天的部署,沒有能夠堅持一天以上的。敵我兩軍,好象兩個角力的壯漢,拼殺在一起後,人多勢衆,看似更強悍一些的,卻被人家輕輕一推,就完全倒在地上,不能抵敵。這樣的結果,讓自視甚高的張弘範難以容忍,親自帶着騎兵出戰,尋找敵人的漏洞空隙,佔些小便宜,也是出於一種被羞辱後的報復心理。

“啊……”

預料之中的慘叫聲果然傳來,接着,又是一陣撲哧撲哧的兵器戳入人體的悶響。只是,與張弘範想象中略有不同,此時,不是他的部下衝入敵人陣中,大砍大殺,而是幾百名騎兵被如林的長矛和長刀擋在盾牌之前,紛紛撲倒在內。

張弘範呆了一呆,放下了讓輕騎兵和騎射手跟隨出擊的右手。這樣的強攻出擊,又是在一個小小山谷內,若是敵陣不亂,自己的三千多人亂將起來,還不如重騎兵一部壓上更好。

敵人適才顯然是爲了迷惑於他,三百多敵軍手中拿的,多半是三四米長的陌刀,還有少量的長矛手,掩在橫刀手之前。這樣的配備,重騎兵在突入敵陣時,一定會受到敵人陌刀和長矛的傷害,不過在巨大的衝力擠壓下,只要敵人的陣形被打開一道缺口,人數和馬力的優勢,就會讓這次衝擊,變成騎兵對步兵的一次單方面的屠殺。

兄弟們,看書要投票!

第四卷 逐鹿中原(五)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三)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三)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一)第一卷 鐵血襄陽(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七)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六)第三卷 帝都風雲(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五)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八)第九卷 兵者詭道(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三)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七)第八卷 撫境安民(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四)第四卷 逐鹿中原(一)第四卷 逐鹿中原(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3)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六)第八卷 撫境安民(二)第三卷 帝都風雲(五)第二卷 背嵬揚威(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五)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九)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二)第二卷 背嵬揚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3)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十卷 縱橫捭闔(10)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四)第一卷 鐵血襄陽(四)第五卷 穎州之戰(八)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七)第九卷 兵者詭道(九)第六卷 劍指開封(六)第十卷 縱橫捭闔(6)第一卷 鐵血襄陽(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8)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六)第七卷 血戰歸德(六)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三)第三卷 帝都風雲(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九卷 兵者詭道(六)第四卷 逐鹿中原(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七)第九卷 兵者詭道(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第八卷 撫境安民(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六)第八卷 撫境安民(六)第一卷 鐵血襄陽(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三)第十卷 縱橫捭闔(6)第八卷 撫境安民(一)第八卷 撫境安民(八)第十卷 縱橫捭闔(3)第七卷 血戰歸德(七)第二卷 背嵬揚威(一)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三)解禁第二章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五卷 穎州之戰(一)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六)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一)第八卷 撫境安民(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一)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一)第四卷 逐鹿中原(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六)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