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花小姐還真是得寵,現在是老太君的孝期都有人給她慶生呢。前幾日也是我家小姐過生,可那天除了讓小廚房加了四個犖菜和一碗壽麪送到屋裡外其他的可什麼都沒有。就這點東西也還是我們姨娘瞧着不忍壯着膽向公主求來的,你可不知道當時公主是說今年比不得往年,今年是老太君的孝期,小姐一個做人重孫女兒的過什麼生。小姐要真命好,後年及笄以後要真嫁了個好人家當家作主母時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可爲啥同樣在老太君的孝期,這如花小姐過生老夫人就讓如芸小姐爲她操辦個小席面呢,這也太不公平了。”那個瘦點的丫頭語氣裡很是爲自己的主子抱不平。
“可不是嘛,誰讓你們家小姐不是投生在公主肚子裡呢。”另一個胖一點的丫頭接道:“不過你們也算好的,至少還有姨娘能去求公主娘娘。如果捱到後年你們小姐及笄的時候也定能像如芸小姐一樣許個官家做正房太太也算是有個盼頭。我們家小姐纔是真可憐呢,年紀小小的就沒了爹孃,投靠外家雖有口飯吃卻終是寄人籬下。原以爲靠這葉家這棵大樹能爲小姐謀個好人家嫁了,可沒想到這都開芨快一年了,眼看小姐也就要十六了,可在婚事上也沒有個動靜。”
“你是跟着你家小嫁近三年才投親過來,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瘦丫頭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兩旁,沒有能發現站在她們身後的如花主僕就以爲沒有旁人在道:“我可聽說了關於如花小姐的一個重要秘密,是我無意間聽到。說是如花小姐也不是二夫人親生的女兒,是二爺和二夫人的親妹子生的。她親孃生下她就死了,二夫人瞧她可憐就充作自己的女兒養着。哼,也不過就是個假鳳凰,也不比我們小姐尊貴。”
“啊,原來還有這麼回事啊。真是看不出。我跟着小姐來這邊府裡後可聽說老夫人和二夫人他們都很寵如花小姐。聽說如花小姐週歲就以葉家嫡女之名記到葉氏譜牒裡了,真沒有想到她居然也是庶出啊。”胖丫頭因爲聽到了這個“天大”的八卦而聲音都有些激動。
“你可別到別處說去啊,這是前天姨娘因爲公主地話在自己屋裡發脾氣時說的,我無意間聽到的。後來聽說公主知道了這事將姨娘叫去狠狠的訓了一頓,差點送去敬儀堂領家法了呢。我們還是別說出去了。不然可沒什麼好果子吃。”瘦丫頭有些後悔自己的賣弄了,說到“敬儀堂”和“家法”幾個字後求同伴別告訴別人時聲音都抖了起來。她並不是葉家地家生子,是近年纔打外邊買進來的,到今年才安排給了她現在的小姐做貼身侍女。可對葉家僕從們人人說起都會變色的敬儀堂還是懷有一絲懼意的。
“好,好,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胖丫頭看着瘦丫頭後悔激動的樣子也嚇着了。不過這女人就是好奇心重末了還不忘追問一句:“二夫人是定國公府地小姐,她親妹子不也是定國公府的小姐?這定國公府的小姐還能同嫁一個人,讓一個給人做小?”
瘦丫頭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考慮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索性不如將聽到的全說出來,也好讓這丫頭知道輕重:“二夫人的這個妹子不是國公夫人生的,是定國公一個侍妾生的庶妹,聽說那個侍妾還是當年地青樓名妓。如花小姐地生母並沒有用擡進過這府裡的大門。聽說。聽說是二夫人懷了峻少爺時二爺陪她回孃家給惹出來的。哼,到底是青樓女子生的女兒,想必是她想嫁到這葉府來才勾引了自己的姐夫。”
瘦丫頭說到後面關於“青樓名妓”之類的話時也頗爲不屑,胖丫頭聽到了這麼刺激的“內幕”更是驚得連嘴都張開了。
“我看啊,這龍生龍,鳳生鳳,有那樣的祖母和親孃這如花小姐怕是也……”瘦丫頭正要加個最後註解時猛然聽到背後一聲輕咳,嚇得最後一句到嘴邊地話都給咽回去了。當這兩個正在背後嚼舌地丫頭回過身。看到正一臉淡然之色的如花主僕一下子臉上地血色全都給退了下去。小腿肚正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發軟。
“如,如。如花小姐,您來了。我們家小姐正和夙小姐在樓上等,等,等着小姐呢。”瘦丫頭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地笑結巴道。
相比之下那個本不是葉家出身的胖丫頭就更是不堪了,一個勁的在那裡輕顫。本來她只是因爲自己在背後言論主子們讓人聽到了有些擔心,可當她聽瘦丫頭說這個豔麗無雙的小姐就是她們閒話的主角如花小姐時可真是嚇得不輕。她是三年前跟着投親的小姐到這裡,所以從來沒有見過多年沒有回過府的如花。她家小姐是外戚,守靈的時候自然不能去靈堂,守靈過後這位小姐就一直忙着由人單獨教授各種東西,自家小姐也還沒有認識的機會。她對這位小姐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些舊事傳聞,到了現在纔是頭一次見到。
她們怕成這樣到也不全是因爲怕如花。她們怕地是這些話要是讓如花告到了敬儀堂。那能脫一層皮再出來都算是好地了。
如花仍是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嗯”了一聲音就帶着綠柚若無其事地從她們身旁走過。留下兩個憂心地丫頭不知所措地站在原處。心中不斷地猜測她們剛纔地那番“不敬”之詞這位小姐聽到多少。
如花地臉上確是沒有什麼特別地表情。可她地心裡卻是極不平靜。剛纔那聲輕咳是邊上地綠柚發出地。這一點讓如花有想到了什麼。當她們主僕兩人快走到風華館樓下時如花忽然停下了腳步。也沒有看向綠柚。就只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知道多少?”
綠柚也跟着停在了她身後一步地位置。半晌才道:“我以前在那邊府裡曾聽到過一些。也不算太清楚。”
“那他也知道?”如花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問。
“這個奴婢就不太清楚了。雖然那邊府裡知道地人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太少。”綠柚沒有直接回答。
“今晚你在我屋裡守夜。”如花留下這一句就再也沒有停下腳步了。
她的心一點也沒有表現的那麼平靜,林玉梅這個名字她少很會想起,除了每年的這日外。她從來沒有想要去碰觸那段過去,因爲她認爲那些並不重要與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關聯。反而對老爹、對美人兒孃親、二個哥哥來說那個過去都是一種傷害,既然這種自己又必去追究這種沒有多大意義的事呢。那次在定國公府裡尚夫人的話更是讓她隱約的猜到自己怕是一次“陰謀”的產物,可即便如此又怎麼樣呢。自己這輩子有他們這樣的家人已經足夠幸運了,每年的今日想想那個早已故去多年的女人也算是她沒有真正白活這一世吧。因爲這個世上到了今日還有一個惦念的人。
綠柚在原地輕嘆了一聲,才緊緊跟在瞭如花的身後步入了那座名爲風華館的亭臺式建築。
風華館的一層只有廊柱,沒有門牆,是春夏賞花的好地方。只是現在這個時候的蕪州雖然沒有京城那麼冷,可也不算很暖和了,所以這小席面就讓葉如芸安排在了有門窗的二樓。
如花將綠柚留在一層,自己登上二樓時就見到兩個少女正坐在一張鋪着松花色花錦的圓桌旁說着什麼。她倆看到如花上了樓,就停下了交談從與桌臺同色的錦墩上站了起來。
實話,這兩個女孩兒如花都沒有多少印像,不過從她們的身形打扮上還是能猜出一兩分的。
那個身量足些,梳着開笄後女孩兒才能梳的流雲髻的那個清麗女孩應該就是剛在外邊說自己閒話的兩個丫頭中那個胖丫頭的主子,葉家的表小姐如花唯一庶出的姑姑葉碧桐的遺女崔晴兒。如花對除了自己父母和大伯那房的人口稍微清楚一點外其他的都只知道個大概。
祖父葉清和除了祖母楚氏還有兩個侍妾,這兩個侍妾應該都是祖母進門前的通房擡舉上來的。其中一個沒有生育,另一個就只得了一個女兒,也就是這個女孩兒的親孃。她在美人兒孃親嫁入葉府前就許給了一個崔姓小吏做正妻,可一直沒有生孩子,直到如花出世的前一年才難產得了個女兒,就是眼前的這個崔晴兒。崔晴兒自幼喪母,父親又娶了繼弦,直到三年前她的父親也故去了,崔氏本來就人丁單薄,繼母着着自己的女兒改了嫁,這崔晴兒就讓人給送回了外家,也就是葉家。到今天她已在這葉府裡過了三載春秋了。
而那個穿着荷花色服夾衫,明顯比自己還要年幼的應該就是那個瘦丫頭的主子,如花三叔駙馬都尉葉希照的庶女今比自個兒小一歲的葉芹芹。這葉芹芹的娘也是通房丫頭出身,本來由於如花三嬸的出身來講並不可能擡舉她做妾的,可就在公主進門前卻懷上了她。當她生下來後,才由祖母做主讓她做了姨娘。
“怎麼,如芸姐姐不是今天的操辦人麼,她怎麼不在這裡?將客人都丟在這兒自個兒卻不知道跑哪去了這是哪的道理?”如花見場面有些怪異便笑着打破冷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