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與綠柚定下了三年之約,之所以定下這三年之約是因爲三年後如花就年滿十六了。那時無論怎麼樣只要葉家沒有大變故,最遲在那一年自己就會嫁爲人婦,這是她在選擇了守侯家人時就已有的覺悟。那是葉家女兒既定的命運,爲此她已經做好思想準備至少她是這樣認爲的。
嫁爲人婦,就是說她在三年後會有一個丈夫。一個丈夫,也許聽上去不錯,可是這個世界沒有“離婚”這個名詞。有的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有的只是縛束女人的“三從四德”、“七出之條”。哪怕她的門第再高貴,一但嫁爲人婦就生死榮辱由夫家人定了。聽上去有那麼點可怕不是?
沒有“離婚”,就是隻要坐上了花轎她的命運都將和一個男人綁在一起直到她死亡。“女怕嫁錯郎”這一句比前生要合適現在,沒有意外的話她將與她未來的夫君共度這一世至少四分之三的時光。以前她總是像只受驚的鴕鳥一樣,先是認爲自己可以離開葉家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一起共渡一生。後來決定留在葉家後就不斷的告訴自己她還小,這些事情離她還很遠完全可以到時候再去考慮。直到這一次秦沐陽的緊逼讓她猛然想起原來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做準備了。
她是葉家嫡脈嫡出的女兒(至少族譜上這次麼記着的),那葉家爲她選的未來夫婿就只會是出自那幾家門第,這些她都清楚。自己是個什麼個性,她自己最是清楚不過。所以秦沐陽的那番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點醒了一直在逃避的她,她決定用一種更爲積極的態度來面對她這一世最大的賭博。於是冥思苦想了好些日子的她就有了一個計劃,一個可以同時解決未來夫婿與秦沐陽兩個問題的計劃。
這個在她腦子裡最新形成的計劃就是既然自己必須要嫁到這樣的人家,那爲什麼不能自己在符合葉家擇婿標準地人家裡爲自己選一個丈夫?
雖然她也知道這個計劃聽上去有點那個,可是卻有幾個明顯的好處。
先,她也知道自己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可能嫁入皇宮。皇宮是個什麼地方她雖然沒有多少切身體會,可是通以前世的知識以及這世堂姐葉如玉的變化就她避之不及。那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沒有一個正常地女人會希望生活在那個裡面。哪怕是那頂代表大魏最尊貴女人的鳳冠對她也沒有一丁點的吸引力。她自認是個極爲正常的人,所以她絕對不要進去。她現在的手很乾淨,也打算讓這雙手保持一輩子的乾淨,不想將這白玉般的手用鮮血來染紅。如果她能在這些合適的世家子弟中找到一個合適的丈夫,以家人對自己地疼愛不進宮也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世家子弟雖然都受到了精英教育。可那些不學無術成天只喜好走馬章臺、狎妓蓄妾的紈絝子弟也不在少數。她與那種人可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她一向認爲那種人在這個世上就只有刺激消費這一點能體現他們存在地價值。至於其他,還是算了吧。另一類世家子弟中的精英們同樣也有一個問題,這樣的人多半是那種極富野心的人。有野心的精英在另一個世界還有一個代稱,叫工作狂。你能想像和一個工作狂一起生活是什麼樣的嗎?
不過門閥世家就是這樣,大魏的世家門閥爲了保證自家的競爭力,不但在外與其他勢力爭鬥,內部也有着激烈而殘酷的內鬥。在內鬥中除了男人,內院地女人們也同樣要爭鬥不休。在家族內部競爭中的失意者雖然不至於身敗名裂。可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她想找個什麼樣的人來共渡一生?這個問題她並沒有完美的答案。對於愛這個字,她雖然是年紀一大把了卻還是沒有一個概念,她也不打算去追求那種所謂霎那間的永恆。她對生活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要衣食無憂過點平淡的生活就好,她信奉平平凡凡才是真這個理。她想像中婚姻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兩個人平淡的相攜一生。基於以上幾點,她能選地人就很有限了。
如果要算上訂親,她現在至多也只有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的時間裡她得從大把大把的世家子弟中挑出一個既不那麼出色也不那麼無能的人來做自己的丈夫。當然,最主的是他能與自己相敬如賓。所謂相敬如賓,就是能夠真心的尊重她,不會勉強她去做些她不願意怕事情,這一點極爲重要。她不能去奢望自己能有美人兒孃親那樣的好運。能找到一個像老爹這樣地男人。這種運氣在她看來不比前生買福彩中頭獎要容易,再說她兩輩子地運氣都不怎麼樣。
這個計劃在她看來還算可行。唯一地問題就是她一個閨中女子怎麼樣去了解外面世界別地世家中地男子?這個計劃在這個世界看來確實是有些還駭世驚俗了。瑞娘是肯定不會幫自己地。紅蕊那丫頭又不夠機靈。一個不好就容易讓家裡查覺到什麼。於是綠柚地存在就給她提供了一個可行地辦法。
綠柚畢竟是定國公府出來地人。如花並不能完全地相信她。綠柚地賣身契是在自己手裡。可這並不代表衷心。她不認爲自己一個小女子能有那種所謂地“王霸之氣”能讓所有人一見自己就對自己忠心無二。但以前地經歷讓她相信利益。相信忠心在很大一個程度上是可以用利益收買地。如花對她許下地諾言就是她給她開出地價碼。一個買她三年衷心地價碼。
不過光靠綠柚一個人自然是不行地。她最多隻能幫她探聽坊間地一些傳聞。如果想了解一個人在他所位地社會階層裡是個什麼樣子。林祺玉這個欠她一條小命地便宜表哥她現在地合夥人也是一個不錯地合作人選。他是名門子弟中地名門子弟。來往地人多半都是夠得上葉家擇婿標準地人家。還有誰能比他更合適幫自己選一個好對象?
至於老爹先前說過地他家也他向自己求過親地事在她看來根本就不重要。那應該並不是他本人地意思。因爲他在與她相處地時候看她地眼神裡有地只是無關性別地欣賞、興味並沒有那種意思。
其實如果定國公府地內院裡不是那麼複雜。他本人到是一個很好地人選。雖然他也是那種精英。卻不大像個工作狂。兩人在性格上也沒有什麼不合地地方。如果真嫁給他一定能做到相敬如賓。而且他本人無論是在出身門第上還是智計上都絕對是可以與秦沐陽相抗衡地。只可惜他們府裡那幾位夫人實在讓她“高山仰止”。望而生畏啊。
開始綠柚在聽了如花拐彎抹角對林祺玉地打聽後顯然有些誤會。以爲如花看上了林祺玉想嫁入定國公府。她之前也有聽到過關於林家提親地事。所以她就這樣誤會了。於是一心想着新主與故主能結爲秦晉之好。向來注重分寸地她花費了大大地一番脣舌來爲故主林祺玉說好話。
在她歷數完林祺玉少爺的種種好處之後,她就看到她的新主葉如花小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如花看她說得差不多了。就將放在牀頭沒動過的茶盞遞到了她的手裡道:“綠柚,我以前怎麼會認爲你拙於言詞的?聽了你這一席話,我都要以爲祺玉表哥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不,應該是以爲他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不屬於這個凡塵的謫仙了。你確定你想要再回去嫁給他做妾?”
如花的聲音裡明顯的帶有調侃的意味,綠柚第一次在如花眼前紅了小臉。她也沒顧得上看如花遞給她的茶盞裡盛的是什麼茶湯,就急急的灌下一口才道:“小姐,我沒有騙你啊,祺玉少爺真的是個難得的好人。絕對值得你喜歡,你要是嫁給他,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正在惡趣味的欣賞着綠柚難得生動表情的如花這下笑不出來了:“誰說我喜歡他想要嫁他了,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要是讓人聽到了,那我就真的嫁定了。”
綠柚一時傻了,敢情自己會錯了意啊:“小姐,你不是在向我打聽祺玉少爺的爲人嗎?如果你不是……”
“別,別說了。”如花坐直了身子,道:“我打聽他的品行,那是因爲我有筆交易與他商量,這交易又十分的重要,重要到差不多關乎我的一生。我當然要慎重些,對他的品行有所有了解啊。”
綠柚聞言又恢復到了平常那個樣子,看上去不再像剛纔那個生動的人,臉上絲毫沒有她這個年紀少女的朝氣。她想了想才道:“如果是生意的話,那小姐你就要小心一點了。祺玉少爺在這方面很是精明的,其實那邊府裡的銀錢之事很早就是由他掌控了,哪怕是前些年重病在牀的時候。”
“真的嗎?太好了。”如花聽了綠柚的話不但沒有擔心,反而更加高興了。能夠以利來交換還有什麼不好的?能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就不怕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