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這個在如花一生中都值得紀念的日子裡,陪同她來回春堂的是她大哥葉雲嶸。本來二哥葉雲峻也吵着要跟着來湊熱鬧,結果不知道老爹拉着他說了一些什麼話,如花只知道最後她與大哥是他無比幽怨的目光中踏出府門的。
雖說如花如今纔是這回春堂的東家,可礙於她不能親自出面的條件,她只能坐在自己在回春堂裡安排的一間靜室休息。在今天這個特殊日子裡作爲主人出面見客,周旋於各路賓客之中的自然是超級擋箭牌林大夫。
如花與葉雲嶸兄妹兩現在所在的靜室是她特地爲自己準備的,一切的佈置都以舒適爲主。現在如花就懶懶的靠在一張楠竹榻上,手裡拿着一本醫書一副看得正入神的樣子。只有坐在她對面正在喝涼茶的葉雲嶸才知道,她手中的書起碼有半個時辰沒有翻過頁了。
放下手中的涼茶,葉雲嶸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妹妹,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不想。”如花頭也沒有擡,沒好氣的道。
不想纔怪!葉雲嶸在心中好笑道。他陪如花到了這裡後,將妹妹安頓在這裡自己就到這回春堂裡四處轉了轉。也不知道是那些不要錢的涼茶及免費送的解暑藥的原因,還是妹妹先前磨着外祖父和父親讓人在市井中放出的那些聽上卻就有點懸的傳言發揮了作用,前面的店面裡聚集了不少人。林大夫更是忙着招呼前來恭賀的京中各位名醫,向他們介紹這回春堂。
在他看來這回春堂算是弄得比較別緻的,他能從其中許多地方看出妹妹確實在這裡邊耗費了不少心血。並不是像他先前預計的那樣,只是心血來潮弄個醫堂來玩玩而已。特別是那些別出心栽的宣傳手段,哪怕是家中那些負責商鋪事務的管事們也不見得能想出來。
早已在祖父的培養下接觸族中金錢進項地他的眼光當然不是錢掌櫃那一級的人能有,他對於妹妹那些先期的準備手段自然也就有與錢掌櫃完全不同的看法。如果說妹妹精湛的醫術他因爲無風道長地原故並不十分驚訝,那妹妹這次在回春堂安排的一切就讓他刮目相看了。
葉雲嶸再看看妹妹那與祖母、父親越來越相像的小臉蛋,不由的忽然生出一種感慨來。如果說前一陣在他接回如花的時候感覺還不太明顯,那剛剛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就充分的說明了一件事。就是那個喜歡向自己撒嬌。喜歡變着法兒向自己蹭東西妹妹如今是真的長大了。這種忽如其來梗概讓他心中有些澀澀的,他想現在他能體會到父親這陣子地心情了。難怪近來父親總在妹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時,臉上會流露出的那種略帶惆悵地表情了。
這種心情就是先生以前說過的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吧。是啊,妹妹今年也要十四了,眼見沒有兩年就要行及笄禮,可以嫁人了。記得這次從蕪州來京城前他好像隱隱有聽到祖父和祖母說話時有提及過妹妹的婚事。只是當時他聽得不太真切,後來又因爲自己的婚事尚未定下來不好去問祖父祖母。當時他總想着妹妹還小,及這件事的時候又是在說堂妹葉芸芸的婚事,就沒把這事真往心裡去。現在想來今年年底就要嫁人的堂妹葉芸芸也不過比妹妹只大一歲半。
正在掛心外邊情況的如花感覺到有些餓了,又估摸着時辰也差不多了,就放下一直捧在手裡沒看進一個字地醫書想招呼大哥讓人去聚香樓拿取早先就訂好的酒菜回來。沒想到卻看到大哥一個人在那裡輕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發呆,心想他是不是想起今天還有別的重要事情沒有辦。心中不由的爲自己一定拉着他過來這邊有些愧疚,絲毫不知道自己正是大哥陷入深思的原因。
就在如花打算將他從神遊中叫醒地時候。一直在內院幫忙地綠柚掀起紫竹門簾進來了。
“嶸少爺。小姐。有人給小姐送東西來了。”綠柚一手抱着一隻狹長地雕花木盒。一手放下紫竹簾。
綠柚地聲音成功地將正在臆想着到底妹妹將來嫁給哪家公子比較好地葉雲嶸給喚到了現實世界。
“是誰送來地賀禮嗎?不是安排了專門收放賀禮地地方。怎麼拿到這裡來了?”葉雲嶸爲了掩飾自己剛纔也走神了地事實。一邊又將那個只午剩下一口涼茶地青玉瓷杯端了起來。一邊問道。
“不是。送東西來地人只說這是東家小姐落在別處地東西。本就打算還給東家小姐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難得有今兒這個機會能送到小姐手裡。就不用再忙着想法兒還到府裡去了。”綠柚本來不打算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可她沒有見到如花示意地眼神就只好照實說了。
本來如花還有些納悶。只覺得那隻盒子有些眼熟。卻還是沒有想起是怎麼回事。後來聽到綠柚說是人家還來地自己落下東西才猛然想起這隻盒子爲什麼這樣眼熟了。
“送東西地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人走了沒有?”如花心中一動。問道。
綠柚道:“送東西的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人也很精神。看上去不大像一般的平民,而是像大戶人家的護衛。他是從後門來的,把東西交到奴婢手上手留下那句話就立刻離開了。”
就在如花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葉雲嶸卻先於她開口了。
“東家小姐?”葉雲嶸有些起疑了,向綠柚問道:“林大夫有女兒嗎?”
“林大夫是有一個女兒,不過那位小姐也才三歲,而且人也不在這京城裡。”綠柚答道。
葉雲嶸的精明這一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只見他對綠柚道:“行了。你把東西擱下,就去忙吧。”
綠柚將手中的雕花木盒放到如花榻上的小几上,就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如花看着小几上的木盒心中一時思緒萬千,沒錯,這個就是裝“冰語”的盒子。她還記得這隻盒子應該留在了鳳崇業的船上自己住的那間艙房裡。這東西到底是誰送過來的呢?是鳳崇業?還是他呢?
看着妹妹一臉瞭然的樣子,顯然她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也就是說她就是送盒子的人說的那個“東家小姐”。
“妹妹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葉雲嶸走到如花所在楠竹榻邊道:“妹妹難道不願意打開這隻盒子讓大哥看看你將什麼金貴的物什落在了外邊,讓人巴巴的給送了來?想來能現在就打聽到你是這間鋪子的東家,這個人來頭應該不小吧?”
如花看了一眼正探究的看着那隻棗紅色的酸枝雕花木盒的葉雲嶸。無奈的打開了盒蓋。露也了裡邊通體潔白的冰語。
“咦?這怎麼是冰語?”葉雲嶸驚道,然後嚴肅的轉向如花問道:“難道這真是你落下的?我怎麼不知道除了水瀾就連冰語也在你手裡?”
如花沒想到葉雲嶸只是看了一眼放在盒中的白玉笛。就能一口叫出它的名字。聽到他後面的話,讓她按下了心中的好奇。苦笑道:“這是我一個病人送給我的。”
“你這個病人還真是大方,能把冰語就這麼送給你了。”葉雲嶸看着如花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擔憂,見半晌她也沒有要說出這個送她“冰語”的人是誰後又道:“葉如花,告訴我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將這個東西送給了你?另外還都有誰知道冰語在你手裡?”
如花從沒有聽過大哥的聲音有這麼冷,他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葉如花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遭。一向在父兄面前嬌慣的她覺得萬分的委屈,可以正因爲這樣,她也明白這“冰語”怕是有些來頭。也就是說事情大條了,她又一次稀裡糊塗捲到了又一個麻煩中。難道他送自己“冰語”爲的就是讓自己或者說讓葉家捲入到什麼麻煩裡?還是說……如花一時間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葉雲嶸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自己從來沒有對這個心愛的妹妹說過一句重話,這個妹妹一向是嬌生慣養的,哪怕在會元山上聽說她師父對她也一向疼愛有加,沒有訓斥過她。上一次不得以讓她在外遭了那麼大的罪,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他本就覺得有些對不住她。這次自己一時情急,纔會用了這麼重的語氣,真是……
看着如花倔強的咬着脣,以爲她是爲自己剛纔的語氣覺得委屈,葉雲嶸又心有愧疚,只得輕聲道:“妹妹,剛纔是大哥錯了,大哥不應該因一時情急就對你大聲,大哥向你賠罪。趕明兒你要什麼大哥都買給你,算是賠罪。”見如花還是沒有出聲,只得繼續道:“只是這冰語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告訴大哥還有哪些人知道這冰語在你手裡。我們如果不早做打算,弄不好會出大事的,到時候別說是你,只怕就是整個葉家也會連帶進去。所以你一定回答大哥剛纔的問題。”
題外:抱歉!今天兩章都有些晚了。不過現在月票也少,書評也少了,書羣裡的聲音也少了。某茶也感覺有些鬱悶,沒啥子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