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獨身主義

含章陷入深長的夢境。

她夢見和煜文一起在郊外寫生,面前是鮮花綻放的田野,煜文回過頭來向她微笑,眼睛裡全是閃爍的陽光。

又夢見和羽佳一起在林陰路上騎自行車,格格歡笑,烏黑秀髮風中飛揚。

突然又回到老房子,光線幽暗的紫藤畫室裡,芝嫺坐在靠塌上,把衣服一件件慢慢脫下來,白膩身體散放柔靡氣息,旁邊那個男人看不清面目,只是嘻嘻笑着。她自己站在畫架前面一筆一筆畫素描,臉上表情麻木,心中充滿屈辱。

羽佳和煜文並肩在她前面走,有說有笑。她在後面追他們,卻總有幾步路的距離。她很着急地呼喚兩人的名字,叫他們等等,他們好象聽不見,顧自走進電梯裡去了,電梯門在眼前緩緩合上,兩人在裡面纏綿親吻。

她的心鼓脹地狂跳着,好象要炸裂,又好象整個胸膛已經變成一個碩大空洞,一把聲音在那裡回來蕩去地呢喃:“大禍臨頭,大禍臨頭,大禍臨頭……”

含章滿懷酸楚地掙扎醒來,只見煜文一張蒼白的臉俯在面前。

煜文看見含章眼中滾動的淚水,心如刀割。他握住含章冷汗漉漉的手,卻說不出一句話。含章緩緩地,堅決地,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握持中抽開,把紗布裹纏的臉別向枕頭另一側。

她想起從前和羽佳一起看過的一部臺言小說,女孩被男友拒絕,當街遭遇車禍,會跳舞的腿瘸了,並失去被拒絕的那部分記憶,男友只好從新歡身邊返來,和她好下去,誰知女孩的失憶竟是假裝的——那時她們躲在小樹林裡捧着書看得欲罷不能,還起過一番爭論:那女孩是不是太不值得?爲一個不愛她的人賠上一條腿和如許時間?羽佳當時是力持贊成意見的,因爲她不能接受白白吃虧。

含章倒是真的希望自己一撞失憶,只可惜她單是昏迷了一陣子,頭上倒也出了不少血,卻一點兒沒有壓迫到腦神經。她清清楚楚記得過去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記得煜文的無端背棄。

出事以來,煜文一直守在病房,芝嫺見女兒沒有大礙,反而有意迴避,讓煜文承擔對病人的日常照顧。煜文自是盡心盡力,端湯遞水,悉心守護。

含章從前也夢見過煜文回到自己身邊,解釋他的一時糊塗,握着她的手請求原諒,她也哭着責備他而原諒了他。現在那人真在面前,含章卻只覺得自己的心早已被一種深刻的疲倦浸透。也許是連日來她的渴望和委屈都太深切,又一直壓抑得太辛苦。

她幾乎不想知道煜文突然離開的原由,知道了又怎樣?兩人重新在一起已經絕無可能。

從羽佳的眼神中含章讀懂了一件事:煜文在她心中的位置不一般。

她沒有見過羽佳爲哪個男孩子那麼焦慮過。

羽佳呢,這些天來她也過得很不舒服。

那日她與煜文道明要和含章母女一同吃飯,煜文當即漲紅臉孔回絕。任她死磨硬泡,就是不鬆口。眼看約定時間已過,她只得搬出“契約”二字來壓制他——裴羽佳有責任幫助粱煜文與閔含章分手,粱煜文也有責任幫助裴羽佳報復閔芝嫺母女。煜文着惱道:“我和她已經分手,你只不過想看大家當衆出醜而已。”羽佳被他說中心思,氣得大嚷起來,煜文置之不理。

電話就是在這時候響的。璽良命令他們馬上趕到醫院去,說含章正在搶救。兩人的臉一下子都白了。

羽佳再恨含章,也不想她真的出事。

醫院裡,芝嫺怨毒的眼光她是不怕的,但是看到含章緊閉雙目從手術室推出來那一刻,雪白被單上只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頭上還纏了那麼多繃帶,羽佳的心遭到了一些無名小蟲的咬齧。

那天她一個人回家,不想去弄清楚自己內心的感受。含章遭受重創,她照理應該高興纔對,或者因爲煜文不得不暫時回到她身邊而加倍恨她纔對。可是不,羽佳只是覺得非常沮喪。

過兩天她買了一束鮮花到醫院去,自己也不知道見了含章該說什麼。如果芝嫺在那裡,倒是也不怕再同她吵一架的,出車禍的又不是那老妖精!含章住的是豪華病房——芝嫺堅持不能讓女兒再受任何委屈——臥室外面連着一個小會客室,羽佳進門時,含章和煜文正在裡面談話。羽佳聽見他們說到自己的名字,心頭一跳,便在外面沙發上悄悄坐下來。

“和羽佳沒有關係。”她聽見含章輕柔的聲音,“我只是不能接受你處理問題的方式。有什麼是不能和我商量的呢?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擅長鬍攪蠻纏的人。”

“有些事,你不明白。”煜文苦惱的聲音,“我不想你……我只是……但是我不能……”他說得十分糾結,最後突然換了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含章,我其實是個獨身主義者,我不會和任何人長久相處下去。一生的時間太寶貴,我不想浪費在戀愛、婚姻和家庭上面。我想一個人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這就是事實!從前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明知如此還和你交往更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也可以不原諒我。”

含章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有沒有告訴羽佳?”

“她不會對此感興趣的。”煜文鬱悶地說,“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是一樁意外。現在她只是拿我解悶兒罷了,玩遊戲玩厭倦了就會把我忘掉的。”

羽佳聽得心裡燒起一把無名火來,哦,她只是一個意外!他把她當成什麼人看待呢!正想衝進去理論,卻聽見含章提高了聲音替她辯解起來。

“你真不該這麼想!羽佳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她如果是跟你鬧着玩兒,會直接說出來的。”

煜文不響。含章又慢慢說道:“我請你不必每天來照顧我,不是賭氣,也不是不肯原諒你,實在是覺得你這樣做很沒有意義。車禍是我自己不當心,如果你因此而覺得過意不去,我倒是要更加過意不去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和任何人長久相處,就應該和身邊的女孩子儘早說明,沒人會想不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拿得起,放得下。”

她這番話說得十分平板,心裡卻似翻江倒海,以致於每個字都是用了力氣才能夠不露感情地吐出,說到後來實在艱苦,只得簇起了漆黑的眉尖。煜文正要回答,只聽外面“砰”地一聲,把兩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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