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在他還沒有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卻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推開了。
“發生什麼了？”林奈拿着文件夾，掃視了我們一圈，皺着眉頭味道。
我喝了一口水，沒有說話，因爲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這樣的氣氛，實在是讓人尷尬。
賀明清皺着眉頭，他不太喜歡人太多的時候，尤其還是在這麼一個壓抑的氛圍之下。
無奈之下，他看向了我。
那眼神就好像只有我能救他於火海一般，讓我心驟然一跳，快步走了過去。
“明清最近是有些累了，剛剛拍完一部影視劇，網上的輿論很多，最近的壓力的確是挺大的，估計要休假一段時間。這次的合約恐怕完不成了，抱歉了秦助理。”我笑着說道，拉着賀明清的手一起走出了那讓人恐懼的辦公室。
說真的，真正讓我感到退怯的，其實是林奈。
賀明清的精神很不好，我帶他回到了公司，他依舊是一直坐在沙發上，甚至連手機都不玩了，這樣的賀明清，讓我很是擔心。
“回來了啊。”董驕來了我的辦公室，衝我打了一聲招呼，就開始盤問起關於秦遠那部電影的事情。
“那部東西談攏了沒有？我看他們公司發展的不錯，那劇本也挺好的，對他的轉型挺有力的。”董驕笑着對我說道，眼神卻分明是在說他覺得賀明清已經成功地簽約了。
我勉強地一笑道：“明清最近有些太累了，如果你晚來一會兒可能就看不見我了，我正要去和老總談談關於休假的問題。”
“休假？你在開玩笑麼？公司正準備捧他，他正準備轉型呢！現在積累了那麼多的粉絲，你說他要休假？”
董驕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從精神病院裡面出來的人。
我看着董驕的眼神，默默地垂下了眼簾不敢與他對視，天知道我有多害怕這樣的眼神，彷彿能在無形之中化作一把利刃把我給殺死一般。
我緊張地吞嚥了一下，董驕繼續地說着。
“就不說轉型什麼的問題了，賀明清這樣的影帝怎麼可能請得到假？還不如收拾收拾去接一些節目來的放鬆。”
的確是這樣的，可是......
“節目就真的放鬆了嗎？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那些人明裡暗裡地爭鬥，那些噁心的招數足夠讓我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我收拾着辦公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還是無法理解的董驕。
“不是，陳慧昨天精神就開始有些問題，我帶她去心理醫生那裡睡了一覺之後今天不還是去拍戲。賀明清一個大男人，也沒有那麼脆弱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有問題去找醫生看看啊！”
我知道董驕說這話是好心，然而卻戳到了我和賀明清的脊樑骨。
“行了！”我大叫道，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過分了，纔是壓低了聲音，“到底怎麼樣我們自己心裡都有數。或許冥冥之中就是有一些規律呢，那就按照規律來吧。”
董驕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不，顧憶你冷靜一點，你以前從來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董驕拉着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掙開他的束縛，甚至都有些聽不見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只是想要快點處理完事情，然後快點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這些糟糕的事情全部遺忘掉。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未來和以後啊！要是現在休假，你們以後再回來的話知道有多不容易麼！”
“娛樂圈裡面更新換代那麼多，不管你們休假多久，再回來的時候或許已經沒有人在了你知不知道！”
董驕聲嘶力竭地想要阻止着我，而我，卻只聽見了第一句話。
“對，我他媽的就是腦子有問題！我就是從精神病院裡面出來的瘋婆子！”我尖叫道，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不知道是因爲尖叫，還是因爲自己內心的宣泄。
賀明清的頭猛然擡了起來，那清冷的眸子爆發着驚人的怒意，一把將董驕推到了門外，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
“沒事吧。”賀明清過來抱住了我。
我彷彿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手腳冰涼如同一具死屍。
我抱緊了賀明清的手臂，就彷彿是唯一的一根能把我從冰冷的大海里面撈起來的浮木，我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放手。
直到董驕敲門的時候，我纔是反應了過來，放開了他的手臂。
“抱歉。”我感覺到臉上有一點點冰涼的感覺，摸了摸竟然發現是眼淚。
賀明清好像是被我嚇到了，或許是很久沒有見過我這個樣子了，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我看的出來他有些話想說，卻又糾結着要不要說，不過我也知道，那是我不想聽到的話。
“你要不要......去找醫生看看？已經很久沒有複診了，會不會壓力太大出現以前的症狀？”賀明清擔心地看着我，卻也知道我不喜歡聽人說這些，後面的語速便是越來越快，快到我幾乎要以爲是我的幻覺了。
我微微一笑道：“沒事的。”
其實這也只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而已。
“走吧，去幫你請假。”我說道。
賀明清笑着對我點點頭，拉着我的手一起出門了。
董驕就站在門外，看見我出來，頓時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慌張地摸上摸下好久之後纔是說道：“抱歉，剛剛的話嚴重了。”
他看着我，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孩看着自己的媽媽一樣，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沒事，你纔是被嚇到了吧。”我說道。
董驕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就揮揮手離開了。
我和賀明清一起到了老總的辦公室，把我們休假的要求說了。
然而我早就應該知道的，也應該聽董驕的，如果不說，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如果說了，以後的發展可能還會受到公司的限制，而且公司也一定不會同意這個要求的。
“顧憶，你在公司也不少年了，怎麼這點規矩你都不懂呢？還是說你的職位，又或者是你帶的人，讓你覺得你已經夠資格可以跟我談條件了？”
老總嘴角掛着一抹輕蔑的微笑，把合同扔在了桌子上，任它滑下了桌面，飛散在了地上。
賀明清在旁邊皺了皺眉頭：“老總，我爲公司付出了那麼多年，這幾年年假都沒有請過，現在請一次假也不算什麼吧？反正公司通過我賺的錢也夠多了不是麼？”
賀明清這話說的並不算囂張。
可以說公司培養了那麼多的人，真正起來的或許也就只有賀明清和陳慧了。
其他的小藝人，隨隨便便整個出道什麼的，只要把這幾年的錢全部轉回來，如果沒有潛力就不會再去管。
老總看了一眼賀明清，剛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下去，或許是想到了賀明清如今的地位，又或許是想到了賀明清還能被他利用的價值，又或許是想到了......秦助理。
“你是不是沒有接秦助理給的那部片子？”老總果不其然，接下來便皺着眉頭準備拿賀明清開涮了。
賀明清輕輕地挑了挑眉頭，“怎麼了麼？”
“你知不知道那部片子到底又多好！如果你接了，我們不僅能有錢，你的名氣也肯定會更上一層樓。而且你現在正在轉型，你知不知道這樣一部好片子給你，這是你的福分！這鍋裡的鴨子都被你給弄飛了，你知道你讓公司損失了多大的利益麼？！”
老總直接拍案而起，那桌子都彷彿抖了三抖，響亮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聒噪地迴旋着，讓我厭惡地擰緊了眉頭。
“那又怎麼樣？我不想籤就是不想籤，有本事你可以去出演看看，就怕別人不要你了。”賀明清嘴角挑起不屑的微笑，甚至還示威一般地挑了挑眉頭。
“賀明清！”
一聲怒吼，伴隨着各種東西掉落的聲音，老總終於忍受不了了。
“既然休假不行......那我不幹了總可以了吧？”賀明清一笑，看着老總的眼裡滿滿地都是挑釁的味道。
“賀明清，你別忘了到底是誰捧着你一步一步發展到今天的。我能讓你火，也能讓你跌入谷底！”
賀明清輕鬆地一笑：“那就來吧，我剛好也想退圈了，不是麼。”
賀明清說着，又轉過頭來衝我一笑。
我微笑着點頭，這時候竟是也不畏懼老總了，賀明清總是有這樣的一種魔力。
“你和公司的合同還差兩年纔到期，你確定你要毀約？違約金有多少就不說了，到時候公司的公關出馬，你應該知道公關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吧？”老總的面色僵硬了一瞬，不過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場子。
賀明清顯然比我想象的還要堅定。
“當然。”他輕鬆應對，點了點頭。
“我也要辭職。”我微笑着開口。
雪上加霜，老總的表情終於再也維持不住了，狠狠地看着我們兩個人，彷彿要生吞活剝了一樣。
“那麼不介意我幫忙付個違約金吧？”背後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那人正是林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