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鐵青着臉跑過來,撲到地上從我揹包裡摸出兩顆手雷。
我趕緊攔住他。“沒用。他那速度你不是沒見過,手雷爆開的破片他也許躲不過,但躲開手雷沒任何懸念。你沒可能讓手雷在他身邊炸響,除非你把這個空間佈滿手雷。”
傑克兩隻手攥着手雷擡頭看我。他的頭髮完全被血浸透,就好像在血水裡泡過,臉毛、鬍子沾滿了血貼在臉上,面部表情扭曲,眼睛通紅。
“哪怕一起死,也要讓他死!”
聽了傑克這句咬牙切齒的話,我心裡一顫。看來剛纔傑克受刺激不輕,能讓他失去冷靜的場面,一定很驚悚。
“讓我來,相信我。”我迅速掏出手槍,對阿三說:“給我準備子彈。”
說完,我左手從腰間摸到一根繩子,順繩子提起我的獨眼獸手電。用手槍磕了兩下,‘刷’一道白光亮起來。
我馬上反手握住獨眼獸手電,左前臂九十度屈在眼前,持槍的右手手腕枕在左腕上,手電光和槍口平行移動尋找目標。
我的目標是曹明哲。這一刻的混亂場面已經讓我失去了判斷力。曹明哲的癲狂表現,突然出現的蕭國林和另一個黑衣人,讓眼前的情況更混亂。
我沒時間詢問和思考他們這幾句話裡的深意,但是我能大概判斷出來,他們這三個人是認識的,並共同策劃了這件事。
我不是天啓者,不能進入黑洞,使他們的計劃流產了。並且,他們三個人發生了內訌。這讓我們有了機會。
儘管他們三個人都是敵人,但幫助弱勢對手消滅強勢敵人才是生存之道。曹明哲和蕭國林兩個人鬥一個黑衣人,結果可以預料。那之後就會輪到我們。曹明哲已經對我們下殺手了,他不會再有顧慮,他活着。我們就得死,團滅。是必然的結果。
這一刻,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曹明哲快若閃電的動作也能被我纖毫畢現的捕捉到。我甚至能看到他在跑動中抽刀的動作,就像我可以將眼前的畫面降速,一格一格的,如慢鏡頭播放。
‘砰’
我的槍響了。我看到子彈擊中曹明哲的左肩,子彈射入肉體飈出鮮血。曹明哲的身體被擊的一晃。
他是側對着我跑向兩個黑衣人的,在被擊中的一瞬。他突然轉過身。在我刺目的獨眼獸手電光下,曹明哲面目猙獰,對着我大吼一聲:“去死!”
聲音絕對超過一百二十分貝,我瞬間失聰。
隨着吼聲,我感覺到一陣颶風向我撲來。當然不是他的口氣,而是他向我撲來的身影帶來的風。
曹明哲的身影就像被放大的幻燈片,幾乎瞬間就撲到我面前。我能看到他眼睛裡惡狠狠的殺氣。
我在決定向他開槍的那一刻,就有心理準備。被他殺死,或殺死他。殺死他,才能給我的隊友和朋友爭取一線生的機會。我當然不會猶豫。
而且。我的槍口就沒有停止向外射出子彈。
爲了保持射擊的準確性,我採取的是單發射擊方式。第二顆子彈擊中了正面向我奔來的曹明哲的右頸部,子彈擊穿了他的脖子。鮮血從貫通傷兩端噴出。
這一槍,讓曹明哲的身體如被鐵椎擊中,腦袋和上半身向後一仰,突進的趨勢戛然而止。
‘砰砰砰’
連續三槍,曹明哲被擊的連連後退。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一刻,所有的一切應該是快如閃電,曹明哲的速度,我擊發子彈的速度,應該讓人目不暇接和沒有反應的時間。
可是。我的眼睛卻能夠看見子彈射進曹明哲身體裡,傷口飈出鮮血。然後,他的黑色外衣上的破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平復,恢復如初。唯有頸部的傷口依舊血流如注。
我馬上明白,能重創他甚至擊斃他的位置是他的腦袋。我槍口微擡,對着他的頭部扣動扳機。
‘砰’
‘當’
我能看見子彈飛行的軌跡,看見曹明哲擡起黑色長刀擋住了眼前的子彈,和子彈與黑色長刀撞擊迸出的火花。
我預料到他有這個能力,我沒想到的是我能做到這件事。我知道,不是子彈飛行的速度變慢了,是我的反應能力超過了子彈的速度。這讓我對殺死曹明哲有了信心。
‘砰’我的槍聲再度響起時,我看見曹明哲扭曲的臉產生出恐懼的表情。頸部的槍傷,和和我準確的判斷,讓他殺死我的信心產生了動搖。
曹明哲沒有用黑色長刀擋下這顆子彈,而是閃電般的側身躲過。
‘砰’
我在看到曹明哲身體移動的瞬間射出一發子彈,這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左胸。緊接着…
‘砰’
一顆子彈射向他的頭部。
‘當’
曹明哲橫刀擋下這顆子彈,轉身大幅度曲線移動兩次,‘刷’跳過黑洞消失在我手電光下。
“換彈夾!”我衝阿三大喊。
擊退曹明哲未必是好事。只要他活着,對我們一定有威脅。我要趁目前這個狀態,抓緊時間找到他並殺死他。我不知道自己這個狀態能保持多久。
“不!”
突然,一聲淒厲且短促的喊聲響徹這個空間。
我和很多人的手電同時照向聲音的源頭。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另一個黑衣人追上了蕭國林,他兩手各握一柄黑色長刀,左手的黑色長刀已經刺入蕭國林後背,右手的黑色長刀橫着砍向蕭國林頸部。
蕭國林痛苦地轉過頭,雙眼驚恐地看着身後的黑衣人。
此刻,似乎恐懼和疼痛奪去了他所有的力量,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抵抗,只能絕望的嘶吼着目睹死神降臨。
‘咔’
很脆的一聲,似乎那一刀砍斷的不是脖子,而是一根筷子。
隨着‘咔’的一聲,蕭國林絕望的嘶吼聲戛然而止,腦袋砰地飛起,失去頭顱的身體卻噔噔噔往前跑了幾步,才轟然撲倒在地上。
這一刻,我感到我的心是冷的。我沒有爲蕭國林的死產生太多悲哀,也沒有對此有任何慶幸。我知道,接下來還有更殘酷的鬥爭,也許下一個倒下的人就是我。
我一邊接過阿三遞給我的彈夾,一邊向黑衣人跑去。而他的對面,也就是黑洞的另一面,還躲着一個人。被我重創的曹明哲。
“爸!”
突然,蕭婷刺耳的尖叫聲響徹這個空間。
背對着我的黑衣人似乎受到刺激般轉過頭。
在我的手電光照亮這張臉的一瞬,我的雙腿如灌鉛般無法邁動,前衝的身體樹樁般向前倒去。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裡響起曹明哲喊過的一句話: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