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刷下門卡,進入屋子後,一股馥郁馨甜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恍然發覺幾個月而已,自己原先光禿禿的草坪已經變成了蜂蝶起舞的花園。
這個女人,真把這裡當自己家嗎?
他輕輕嗤笑一聲,向自己的書房走去,但他翻箱倒櫃都找不到自己的文件。難道是田宓和母親串通一氣,故意把它藏在臥室,好逼他回房嗎?
蕭珏心底有絲不悅,他快步走向他們的臥室,縮起拳頭本想敲門,想了想又直接打開,卻發覺裡面黑洞洞、靜悄悄的,沒半點人氣兒。
奇怪地打開燈後,他發覺屋裡竟然沒有人,他不禁皺起眉頭,這麼晚了,這個女人又去了哪?
不管那麼多了,蕭珏徑直走進屋裡,在保險櫃裡找到文件後,輕輕闔上門,準備離開。走到樓梯拐角處時,他卻發覺有個房間的門沒有關,藉着落地窗外流瀉的月光看去,那個房間裡的一切是那麼的陌生。
他好奇地走進去,打開燈,纔看出這是一個畫室,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風景畫和房屋設計圖。真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居然還有這種雅興?
不知不覺間,蕭珏的嘴角綻出一絲淺淡的微笑,他隨手掀開一張蓋着紅布的畫板,裡面的內容卻讓他不覺間攥緊了拳頭。
那竟然是一個男人的畫像,雖然還沒有畫完,但他看得清楚,這個男人絕不是他!
……
另一邊。
“田宓,你實話告訴我,蕭珏他到底是怎麼對你的?”楊錚死死攥住田宓的柔肩,昏暗的路燈透過玻璃一閃一閃地打進他的眼中,好似跳動得火苗一般。
“他……”田宓已經漸漸止住了哭泣,她微微偏過頭凝視着遠方高高低低的山丘,“他對我沒什麼不好,我們結婚前就商量好了,就像現在這樣各過各的,所以,他有他的快活,我有我的自由,這樣沒什麼不好。”
無形中,楊錚將她抓得更緊了些,彷彿這樣便能抓住她心底的思緒一般:“沒什麼不好你爲什麼哭?”
到底是夜深了,又是這般乍暖還寒的季節,那四處流竄的野
風,錐子似的躥進車子裡,令田宓的脊背生生寒了一寒,她依稀看到自己臥室的燈彷彿亮了一下。
田宓心底突突直跳,也顧不得楊錚在說些什麼了,轉身隨口託辭着:“楊錚,你是我的誰?這是我跟蕭珏之間的事,你管得了這麼多嗎?”
“我爲什麼管不了?如果他要是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我一定……”楊錚卻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
此刻田宓的酒也醒了三四分,她整個神經都隨着自己臥室的那一點星光而牽動着。是不是阿羅在幫自己整理房間?不可能的,這麼晚,阿羅一定都睡下了。
那會是誰呢?
難道是……他!
想到那個令她又怕又恨的人,田宓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推開車門就要出去:“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楊錚緊緊拽住她的手:“田宓,不光是爲了我,菁菁也很關心你,就算沒有別的關係,我們總也算是多少年的朋友吧,有什麼事情別憋在心裡,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答應你,今後如果我遇到什麼麻煩,我一定會找你,”田宓驀地怔住,她轉過身認真地凝視着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還有菁菁的。”
恰巧這時候,楊錚的手機響了:“喂,田宓送到家了嗎?送到了你就快回來呀,再不回來我還以爲你們私奔了呢!我們這邊亂成一團我都招架不住了,我說你是不是喝多了被警察扣路上了呀。
楊錚的嘴角溢出一縷淡淡的淺笑,讓人瞧了好似花瓣上滑過得露水般清澈舒心:“我喝多了?我怎麼可能喝多?你現在開始倒計時,十分鐘後我空降到你面前。”
掛掉電話後,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田宓,田宓衝他嫣然一笑:“快去吧,今天是菁菁的生日,別讓她不高興。”
她笑得那樣明媚溫暖,但她的心卻彷彿被冷藏在不見天日的冰湖裡,湖面上的他明明離自己那麼近,卻始終隔着層層清淺的波痕,永遠都無法碰觸。
“記得我的話,改天我會再打給你,”楊錚拿起手機衝她晃了晃,想了想,順手把身上的外套一脫,搭在她的肩上,“夜裡風大,別感冒了。”
田宓忍住鼻尖的酸澀點點頭,
只來得及抓住衣服,剛想張口說些什麼,車子已經疾馳而出,帶起一陣寒入骨髓的風。
記得以前,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楊錚時,總是對他說:“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現在的他和菁菁,真的好幸福,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麼作爲好朋友的她,還能有什麼不滿足呢?她不該因爲楊錚曾經對自己的好,就那麼自私地把楊錚想象成自己的救贖,她應該替他們感到開心纔對的。
田宓僵硬地轉過身子,牢牢抓緊披在身上的留有他體溫還有淡淡酒香的西裝,似有似無地笑着,淚珠卻終於滾落出眼眶。
她擦了擦淚水,深吸一口氣向自己家走去,嘴角卻還是微微揚起,也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
走進別墅時,田宓才發覺臥室的燈已經滅了,整棟樓房也靜悄悄的,絲毫沒有別人來過的痕跡。
“也許是我眼花了呢!”直到打開臥室的門時,她還這麼安慰。
也許是阿羅把窗簾拉上了,屋子裡漆黑一片,月光星光都映不進來,不知怎地,面對這黑暗,田宓心底有一絲難明的緊張。她戰戰兢兢地走進去,摸索着櫃沿向牀邊走,想要順手打開壁燈。
“你去了哪?”突然,一記冷漠卻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奏響在黑暗裡,彷彿匍匐在暗夜裡的魔鬼。
田宓驚地猛然退後一步,腳卻被地上一個光溜溜的瓶子絆到,整個身子都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她情急之下趕緊拉住手邊的荷塘月色青花瓷,瓷瓶卻搖搖晃晃地砸向自己。在摔倒在地的前一秒,她認命似地閉上眼睛,這下完了,那麼重的瓷瓶砸在身上,非死即傷啊!
“啪——”瓷瓶粉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格外清脆,田宓驚魂甫定地睜開眸子,壁燈卻已經亮了,蕭珏沉默地坐在牀沿,腳邊是一地的支離破碎。
“你回來了?”是他救了自己嗎?田宓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心驚膽戰地凝視着他。
“送你回來的那輛車,捷豹,”蕭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不動聲色地走到窗戶邊,不知是什麼神色,那音調已然轉冷,“挺有本事的,我不在三個月,你就耐不住寂寞勾搭上別人了?”
(本章完)